《八月十五》鬼路

5、八月十五（5）

　　八月站在窗台前看了很久，其实八月并不喜欢这种既是噪音污染又是空气污染还有安全隐患的东西，可我说了，人总是会变的。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一刹那芳华然后转眼消散，八月仿佛看见程子在对她说再见，八月也笑着和他挥手再见。
　　迟到五年的再见，八月是真的放下了。
　　二十分钟的烟花，十四是听着声音陪八月看的。八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还在不？”
　　——“在。”十四的声音低沉厚重，“怎么样，喜欢吗？”
　　——“少来，你这是托节日的光。”
　　——“聪明的女人不可爱。”
　　八月冷哼一声，有可爱的你倒是去找呀，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到十四的耳边，十四笑了，“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八月脸颊微红，心想：‘谁问你了！’顿了一会，吞吞吐吐的说：“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四装傻，“你说什么，我么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挂了。”
　　八月红了脸颊，在一边捂着小鹿让它别乱撞，十四在另一头却是一脸惆怅。
　　十四算准了八月不敢说第二遍，所以才这样问，八月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收了电话，他又要消失几个月。
　　‘运气好能赶上今年的年夜饭。’十四心想。
　　今儿个大寒，东都城下了场大雪，八月在家休息，电视机前的水仙是昨儿收到的，之前养的不错，运气好的话，年三十能开上两朵。
　　——“已经四个月没有十四的电话了。”
　　十四之前也不常打，偶尔一次电话也会让八月有种‘怎么又是他’的感觉。
　　你瞧！人已经变了，八月回家的车票定在腊月十八，还有十四天。
　　——“也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赶上你开。”八月摆弄着水仙，为了让它开花，她专门去买了营养液，是真的很用心了。
　　水仙是在二十三打的花骨朵，八月等到了二十七都还没开，本是想将水仙搬到师姐家让他们帮忙照料的，因师姐怀孕的缘故只得作罢，八月将钥匙交给大磊，让他一定要抽空去看一看。
　　八月走前对水仙说：“等不到你开了。”
　　抑或是她想说：‘等不到你回来。’
　　十四是三十回来的，他说他是为了回来赶年夜饭，大磊去接的他，当场拆台：“得了吧你，装什么装。”
　　十四不想搭理他，心情好。
　　大磊知他心中所想，一盆冷水泼下来，“八月回去了。”
　　十四扭头看他。
　　——“看我干嘛，人二十七就走了，你别说你三十才回来还打算让人等着你。”
　　十四是真的不想搭理他，心情不好。
　　大磊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逗他，车里翻出一串钥匙扔给他说：“八月原本定的十八的票，说是等水仙开，二十七才走，昨儿我去看还是花骨朵呢。”
　　大磊的意思溢于言表，可人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聪明的，“你说她是在等谁？”
　　聪明人不与傻子纠缠，“我不知道。”
　　十四安静了一会，不一会脸上又出现了刚开始的笑容，拿起钥匙看了半响，跟个傻子一样。
　　——“停车。”
　　大磊看了看他，还是在路边停了车。
　　十四在路边下车，大磊着急了，“你走了，我回去怎么交代。”
　　——“我管你。”
　　大磊很是气结，“我干嘛现在告诉他！”
　　十四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很是潇洒。
　　——“得，认栽。”
　　果不其然，回了大院，众人只见大磊一人，接连质问：你接的人呢？大磊有苦说不出，那猴子我拦得住吗！
　　十四是第一次去八月家，熟门熟路，一点不像没去过的人。
　　东都天寒，八月很早就把花搬进了屋子，大大小小的花盆占了大半个厅堂，花草都长得不错，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细心的在照料。
　　电视机背后的照片墙贴的是这三年来十四送的所有花的照片，一幅幅看过去，十四不觉得送的花多，倒是觉得让八月等了很久。
　　水仙花放在电视机旁，花已经开了两朵，十四用手机拍了两张，是准备发给八月的。
　　毕竟是年三十，十四没待多久就回了大院，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热闹，郝老爷子最开心，毕竟年岁大了，他呀是见一次就少一次。
　　郝家大院也就节气时热闹，平时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大院也就他们几个老头老太太喝喝茶下下棋。
　　今年大院喜事一件接一件，郝家十四难得回来，说是已经升到中校；宋家老大结婚三年，媳妇终于传出怀了身孕；替十四送花的浩二姓郝，十四堂弟，就要与孙家小女儿成亲了。
　　都挺好的，十四陪着老爷子喝酒，“爷，这酒不错，你珍藏多少年？”
　　老爷子笑了，“最好的我给你留着结婚呢。”
　　十四笑了，答了声：“好。”
　　奶奶在一旁听见了，女人的直觉连忙拉着十四问：“十四啊，有喜欢的姑娘了？是哪家的姑娘呀，带来奶奶瞧瞧。”
　　十四只是笑，也不知道八字有没有一瞥。
　　郝家大院热热闹闹的过着年三十，吃了年夜饭，又凑在一起看春晚，也算中国年常规步骤了。
　　……
　　浩二的婚期定在3月1日，正月十七宜嫁娶、宜祈福、宜安床，总之它是个好日子，八月是26回来的，带了些特产去看师姐，她还不知道十四已经回来了，八月下车后直接去的师姐家。
　　那个时候十四和大磊正在东郊忙活婚礼的事——十四的婚礼，十四打算对八月求婚，结婚的念头是临时起的，在看到那电视墙的照片的时候。
　　八月到的时候李慧儿正在整理照片，年三十的相片李慧儿今天才拿到。
　　八月进门看到的是相册在茶几上摆了一桌，沙发上还散落着一些还没来得及装进相册的照片，就随口问了句：“师姐你怎么想起看照片了？”
　　人一高兴什么都容易忘，“年三十的照片今儿才送来，我整理整理，就顺带着看看以前的，八月快来，给你看大磊小时候的照片，特逗。”
　　如果李慧儿没有拉着八月看照片，可能八月知道所有事情的日子还要往后推两天。
　　——“你看这个，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
　　——“还有这个，拿根大葱装象……”
　　三兄弟小时候的照片基本人手一份。
　　八月陪李慧儿看大磊小时候的照片，一开始还是高兴的可越往后就越发的笑不出来了，人虽会长大可总会有小时候的模样。
　　李慧儿也发现了八月的脸色不太好，“八月，你怎么脸色发白？”
　　——“哦，是吗？”八月抬手摸了摸脸颊，“可能是饿了。”
　　蹩脚的理由，李慧儿信了，“你在这儿坐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八月拉住她，“别忙活了，休息会儿就好。”
　　李慧儿在厨房忙活，几本相册洋洋洒洒的摆在那儿，八月看了它很久，理智在说：“不是的八月，是你想多了，他们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摆在八月面前的不是照片，是真相。
　　最终，八月还是拿起一本相册，一页页翻过去，八月脸色越来越青……
　　若说小时候的照片只是相似，那成年后的模样就骗不了人了，程子十八岁的生日宴，一群人被蛋糕糊成了大花脸，可她还是认得出来，除了大磊，还有……十四！
　　八月坐不住了，合上相册朝厨房的方向对李慧儿说：“师姐，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李慧儿闻声拿着锅铲出来时人已经走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
　　八月一个人走在路上，东都城的新春还有些寒冷，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没有烟雨朦胧，有的只是寒风凛冽和雨水刺骨。
　　十四和程子是如亲兄弟般的朋友，那十四接近她是为了什么呢？
　　怜悯吗？
　　八月不是伤心，只是所有的事突然一下摊在她面前，她缓不过来，她需要好好想想。
　　——“怎么会是这样？”一路上八月都在嘴里反复的呢喃这句。
　　其实没有人想瞒着她程子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所有的巧合凑在了一起就成了这样，八月不知道十四和程子的关系是事实，现在突然发现会让八月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还记得第一次八月和十四相见的情形吗？
　　大磊婚礼，十四出去透气却和八月一起回来，所以大磊和李慧儿一开始就认为八月和十四是认识的，这种认识当然包括，十四与程子的关系。
　　而十四，一开始是不知道，后来从大磊口中知道了就被召回了部队，分隔两地八字没一撇的事，十四又哪里来的机会解释。
　　怪时间吧，它先动的手！
　　从师姐家出来，八月走了一个小时，怎么形容这样一个小时呢？该想明白的不该想明白的，八月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昏昏然的回了家，一不小心摔了精心照料月余的水仙，玻璃扎了脚，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2月26，正月十四，这天诸事不宜。
　　八月一个人在家待了两天，闲来无事，收拾了下屋子。
　　3月1日，浩二婚礼，十四来接的她。
　　八月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十四，西装革履一表人才，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距离她十步之遥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她，面带微笑满目柔情。
　　八月愣了一秒提步朝他走去，明明只有十步，怎么就这么远呢？
　　十四嘴甜，将八月从头夸到脚，若是其他女孩子早就被夸的心花怒放了，可八月神情一直淡淡的，没有过多的喜悦也没有莫名的悲伤，十四自己一个人说久了自然也发现了八月兴致不高，止了声让八月休息，自己安安静静的开着车。
　　十四没问，‘你怎么看到我没一点惊喜？’其实他问了也得不到什么回应。
　　‘剪不断，理还乱。’优柔寡断不是八月的性格，理了三个晚上，最好的整理方式就是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