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鬼路

4、八月十五（4）

　　朋友的好处就是，一句话你不用说透，对方就能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大磊在乎程子，十四又何尝不在意，他们都不想伤害别人，可八月现在就是程子那件意外事故中被伤害得最惨的人，这不是程子想看到的，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活着的人更好，他愿意去愿意尝试。
　　最终大磊是同意的，十四长舒一口气，今儿总算还有件顺心的事，“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可惜了，我的糖醋鱼。”
　　——“呸，真不要脸，什么就你的糖醋鱼，您老人家当时走的时候那姿势多潇洒，怎么着，现在知道饿了？该！”
　　——“就怪你丫嘴贱，搞得我现在饿肚子，我他喵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把它打包带走呢。”
　　——“少来，你丫不会找个地儿？”
　　——“临时接到的电话，回去了。”
　　——“多久？”
　　——“不知道，一两年吧！”
　　这下到真应了李慧儿的那句，一走就消失两年的话了，“慢走不送。”
　　——“老子要你送。”
　　十四没提让大磊多照顾些八月，这点小事还要他操心，大磊真的是欠打。挂了电话，心情有些郁闷，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要离开一两年，回来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造化弄人，怨不得别人，他认。’
　　十四闭眼假寐，不一会又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八月不知道十四的职业，自然也不知道十四已经回了部队，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十四，八月还以为他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约莫是一个星期后，八月收到一束花，送花的人自称是十四的朋友。
　　——“八月，楼下有人找。”同事带话给八月，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谁？”八月心中疑惑。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月没再问，下了楼，其实，看到同事笑容的时候，八月想到了十四，可又觉得不太可能，上次她话都说到那份上，十四也不像是个会去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
　　八月下楼，看了一圈瞥见一个拿着一束花的陌生人，八月打量他的同时送花人也看到了八月，两人互相打量着朝对方走去。
　　——“你是八月？”
　　八月点点头。
　　——“这个给你。”
　　陌生人递给八月几株桃花，八月没接，“那个，我们认识吗？”
　　——“我是十四朋友。”
　　八月心中了然，“心意我收到了，花你还回去吧！”
　　——“还？”送花人语气有些惊讶，不禁又在心里打量了八月一番，“我就是个送花的，还这事你还是自己做吧！”
　　八月还是不接，陌生人一把将花塞到八月手里，“你就收着吧！还不知道哪儿弄的呢。”语气有些怨念。
　　送花人强硬的把花塞进八月手里，然后转身走了。
　　送花的人走后，八月仔细地看了看怀里的几株桃花，倒真不像是花市买的，张牙舞爪有十四的风格，可三月就是开桃花的季节，亲自折的又能有多难！
　　嘴上虽是嫌弃，可八月还是将花带回了所里。
　　无缘无故收到一束桃花，无聊的研究所总是要八卦一下的，接连有人问：‘送花的人谁呀？是不是恋爱了？……’
　　八月应得烦了，就顺着不知道谁提的十四，答了声“是”，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问题她没听清，十四也不在，天高皇帝远，也没谁管她。
　　十四所里的人大多数见过，一表人才和八月站在一起也是登对，八月这样一回答，倒是替十四解决了后顾之忧，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古来不少！
　　之后的每一个月，八月都能见到送花人一次，因为都是同一个人，送花的次数多了也算混了个面熟，双方的交情也仅止于知道双方名字的那种。
　　因为十四的原因，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八月嫌十四送花的行为打扰了她的生活，浩二嫌八月铁石心肠，替十四送了快两年也不见她有任何动容。
　　两人虽互相看不顺眼，但也因为十四会维护面子工程。
　　今儿，浩二又送来一束花，八月穿着一身休闲服就出了门。
　　对了，浩二现在是直接将花送到八月家，原因是八月嫌浩二送花到所里太招摇，就告诉了他电话和家里的地址。
　　——“今儿下来慢了。”
　　——“你这个月送的也来晚了。”
　　都不认输。
　　八月收了花，浩二也没走的意思，好像是要等她说些什么。
　　浩二有些怨恨，“今儿中秋。”
　　——“我知道。”顿了一秒道：“中秋节快乐。”
　　浩二有些替十四不值，深吸一口气，“从去年3月到今年9月，我替十四给你送了十九次，你就没一次想说点什么让我转告给他。”
　　“没有。”八月答得爽快。
　　听完，浩二转身就走了，蛇蝎心肠的女人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八月心中有怨，她总感觉现在的生活方式是因为遇见十四之后才改变的，例如，同事会在下班之后邀请她去逛街，师姐一家会在她休息日来她家做客。
　　八月不知道怎么形容，周围的人还是原来认识的那些人，谁也不是新来的，但她总感觉比原来多了些热闹，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打破了她原来的宁静。
　　他该对十四说声谢谢，但这个人老不出现，电话又打不通，很是令人生气。
　　十月国庆，八月在家休假，收到四盆芙蓉，从四川寄过来的，包裹里边放了张卡片。
　　【八月，你终于把浩二那小子气走了。】
　　‘这话说的，是人话吗？’一身匪气是十四没错。
　　【我总共才见你几面呀就被你嫌的，他丫出现一年多你都还没把他轰走，给我气的。】
　　八月笑了，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人不是你找来的？要不是看在你面上早轰走了，而且浩二罢工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不来的。
　　【终于走了！】
　　八月将卡片收起，抱着芙蓉仔细打量，“也对，也只有土匪送女生花是一盆一盆的送。”八月将芙蓉放在窗台，一字排开，一白、一粉、一红、一黄，也算养眼。
　　十一月收到四盆山茶花，从安徽寄过来的。
　　【八月，前几日几个大老爷们儿在那儿讨论什么西方色彩，我没仔细听，我不明白几个大老爷们儿哪儿知道的这些，给你寄了几盆红色的花，你试试暖和不？】
　　八月笑了，这傻子！人说的是西曼色彩吧，那是服饰穿搭的！八月将四盆山茶移到芙蓉旁边，一字排开，大红、火红、深红、暗红，对十四来说这些果真只能统称为红色。
　　——“反正看着挺喜庆。”兀自回答也不管十四能不能听见。
　　十四的消息比以前多，几乎是每月一个电话附带几盆奇奇怪怪的花，就这样八月和十四电话联系又联系了一年。
　　十四三年没回来过，可对八月来说三年的时间里十四从未消失，这个人总会有意无意的刷一波存在感，想忽略也难。
　　这就是十四，一贯的嚣张霸道不讲理，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又是一年中秋，八月收到几盒月饼，同事和师姐一家送的，有人上个月就没消息，这个月好像也不打算出现，八月在心里抱怨。
　　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八月吓了一跳，说曹操曹操到。
　　接了电话对打电话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语气，“什么事。”
　　——“这么大火气。”十四在电话那边好态度的问。
　　八月矢口否认，“没有，你有什么事？”
　　——“你这冷冰冰的态度不会是怪我这个月没送花吧？”
　　十四打趣的问，没想八月认真的答了，“是，怎么着，满意了？”
　　八月一句话把十四噎着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按捺住心中喜悦，“那你要怎样才消气？”
　　八月存了捉弄的心思，“你立马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考虑原谅你。”
　　十四认真的问：“你认真的。”
　　八月漫不经心的答：“假的。”
　　——“你到窗台。”
　　八月从沙发上下来，脚步轻快，语气是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欣喜，“你真的回来了？”
　　八月走到窗边，使劲的朝楼下望，还一个劲的问：“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
　　电话那边的十四沉默了，他能想象到八月此时的情形，身子探出窗外大半，努力的找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人，十四有些自责，他不该逗她的，“我没回来。”
　　八月收回探出窗外的身子，语气有意料之中的喜悦，“我就知道，那你就甭指望我原谅你了，挂了。”
　　——“诶~我用别的法子将功补过行不？”
　　八月有些好奇但又怕再次被十四耍，“我要先看再决定。”
　　——“闭上眼睛，倒数十秒。”
　　十四在电话那边指挥，八月天生反骨，他其实不确定八月是否会照做，八月还是原来的八月，但十四的话对八月有种魔力，尽管他刚刚捉弄了她，她还是会照做。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嘣~噼啪~……嘣~……”漫天的烟花，五彩缤纷璀璨夺目，八月是紧张的。
　　烟花爆炸的那一刻，“防盗门”好像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