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鬼路

3、八月十五（3）

　　十四像往常一样等在咖啡馆，八月下班时去找他，十四坐在老位置，八月曾问过为什么，他说那儿可以看到她下班。
　　十四看到了她，高兴地朝她挥手。
　　“今儿他心情不错。”八月有些心软，烦恼是自己的，她没有资格去责难十四。
　　十四热情的招呼着，安排着晚上的行程，“晚上你想吃啥？去吃火锅怎么样，反正天冷，你多吃点正好暖暖身子……”
　　非亲非故，这样不妥，八月打断了他的话，“明儿，你就别来了。”
　　十四：“？”
　　八月：“我和你并不熟，而且我一个人习惯了，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十四：“我只是……”
　　——“八月你也在这儿呀，真巧，刚下班又遇见。”
　　——“……”
　　说话的是八月同事，下班的时候还问了她是不是去见帅哥，八月回答的是回家，现在被撞个正着，百口莫辩。
　　——“你们聊，先走了。”
　　八月微笑着送她们离开。
　　十四的话被人打断，刚发生的那一幕多少也明白了几分，现在好像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抱歉，我没想打扰你。”
　　十四突然道歉，八月反倒自责，“其实怪不得你，是我自己。”
　　——“我猜你也不想和我出去吃饭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儿我就不来了。”
　　八月本想拒绝，但听到十四最后一句，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当是默认了。
　　十四送八月回去后，一个电话喊大磊出来陪他喝酒，尽管十四在八月那儿受了挫却没打算放弃，明儿他照样去。
　　现在，他只是缓缓，大老爷们儿也是要面子的好吗，休息好了明儿再接着战。
　　晚上一高级会所……
　　——“绅士太他妈装了，老子难得绅士一回，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十四喝着酒暴露了本性，他本性如此，在八月面前的绅士风度全是装的。
　　大磊皱了皱眉，喝了口酒，有意无意的说：“听说你最近老往八月哪儿跑。”
　　十四喝酒的动作停了停，“有事说事，别跟那儿叨叨。”
　　——“你要是玩玩就别去招惹八月。”
　　十四有些怒，我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本是让大磊来陪他解闷的，解闷不成他丫添堵来了，十四本就气儿不顺，顺嘴怼道：“我乐意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不看我的面儿，也该看看程子的面。”
　　十四霎时泄了气，怔怔地看着大磊等他把话说完。
　　大磊开口解释，“八月之前是程子女朋友，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在部队就没告诉你，后来你休假程子又出了事就再没谁提。”
　　听完，十四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两年十四变了很多，大磊摸不准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八月送我的结婚礼物你还记得吗？”
　　大磊一提他就知道这里边还有事。
　　——“那是程子本打算送你的结婚礼，他两年前出差无意中看到，你从小就喜欢那玩意，就费了些功夫从别人那儿弄过来，他以为你会是我们仨当中第一个结婚的，他这人又不懂什么情调就给你提前备着，跟我提过，一直放在楠苑，结婚那天八月送过来，我一看到就明白，这两年她一直都记着程子。”
　　难怪她会迟到，十四心想。
　　——“惠儿，是八月师姐，当初程子和八月一起介绍的，程子走后，她就不怎么愿意和我们联系，也就是碰上惠儿结婚她才愿意来。”
　　十四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严肃。
　　一阵沉默，大磊多少有些歉疚，先打破沉静：“你回部队之前来我家一趟，我让惠儿做些你爱吃的菜，真不是我吹，惠儿做饭的手艺是真不赖。”
　　十四笑了，“好啊，就明天吧！”
　　大磊没想到他答得这么爽快，当即笑了：“行，就这么定了。”
　　两人哥俩好的喝着酒，谁也没再提那些糟心的事。
　　第二天十四如约的去了大磊家。
　　十四和大磊都不是进厨房的主，好意提出要帮忙打下手，为了厨房的安全，李慧儿把他们两人轰出了去。
　　拿着锅铲吼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来厨房捣乱。”
　　帮忙不成，他俩就只能在外边等着开饭了。
　　两个小时后，菜基本上了桌，十四和大磊等在饭桌前，看着各色菜肴流着哈喇子，体谅李慧儿忙活了一上午，大磊和十四等在饭桌前，谁也没开动。
　　等李慧儿端着最后一锅汤上桌的时候，十四郑重的说了一段话，大磊听完当场火了，要不是李惠儿拉着，准保挂彩。
　　十四一杯酒敬李慧儿，“嫂子，你嫁给大磊我还没正儿八经的敬你一杯，我和大磊年岁差不多，就随八月称你一声师姐吧！”
　　谁都听得出这话苗头不对，李慧儿愣在当场，大磊当即变了脸色。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磊问。
　　十四没理他，继续对李慧儿说：“我要追八月，你是八月师姐，我想征得你的同意。”
　　大磊当场反驳：“我不同意。”
　　——“谁问你了。”
　　大磊是真有些怒了：“十四，合着我昨儿给你说了半天，你丫全当我放屁了是吧，十四，我警告你，别犯浑。”
　　十四只看着李慧儿，完全没把大磊放在眼里：“我今儿不是来找不痛快的，你是八月师姐，不管怎样，我尊重你的意见。”
　　八月两年来都没和大磊他们打交道，却在李慧儿结婚的时候松了口愿意见面，想必她这师姐在她心中有很重的分量，所以十四说，我尊重你，看的是八月的面子。
　　李慧儿明白，十四就是想要她表个态，能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没什么关系，十四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她同不同意，都不会改变他的任何决定。
　　十四说话自带一股子傲气，完全没把大磊昨儿给他说的话放在心里，这样的态度惹恼了大磊。
　　——“十四，你别浑，你要是敢去招惹八月，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十四笑了，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你关心八月，你知道她是怎么过的这两年吗？她把自己锁起来，整天就生活在她给自己圈的狭小的空间里，自己出不来，外边的人也进不去。你昨儿告诉我她忘不了程子，可你真的有想过要把她带出来吗？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昨儿给我说那么多，没准照我的性子还真就玩两天就算了，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八月我要定了。”
　　大磊和李慧儿陷入了沉默，对于十四的指责他们无从反驳，八月走不出阴影他们有责任，他们只想到八月对他们排斥，就顺着她的意思尽量别出现在她面前，以免勾起她的伤心事。
　　可这真的是她的意愿吗？她是否也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想过：希望能有一个人出现，帮她一把，把她从噩梦中拉出去。
　　今儿，要不是十四说出来，他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程子没了，八月是怎样过的这两年？
　　一个刚认识八月几天的人能注意到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们这些号称一直陪在八月身边的朋友却从没发现，不是很讽刺吗？
　　或许给十四一个机会也是给八月一个机会。
　　十四说完，起身打算离开，李惠儿拦住了他，“十四，我同意。”李慧儿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的态度对你来说重不重要，但我想告诉你，我很在乎八月，很在乎很在乎，所以我希望她能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十四回头目光紧盯大磊，李慧儿明白，用手肘拐了拐大磊，可大磊就在那儿杵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四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并没有失落，朝李慧儿露出一个笑容：“谢了，饭我下次回来吃。”
　　说完转身离去，李慧儿还在催促大磊，大磊却不为所动。十四看似不在意大磊的看法，实际上他很重视大磊的想法。
　　十四走后饭桌上，李慧儿不遗余力的做着和事佬。
　　——“别怪我没提醒你，十四这一走没准又是两年。”李慧儿的潜台词是：你在乎程子没错，可现在活着的是十四，现在你只剩下他。
　　大磊依旧没什么反应。
　　——“这糖醋鱼不错，你要不尝尝？”
　　糖醋鱼，十四最喜欢的一道菜，这一桌的菜都是十四爱吃的，现在人都走了还吃什么，大磊起身去沙发上坐着，坐在沙发上反思。
　　‘程子走后，老爷子老来丧子伤心欲绝，好在程家老大给老爷子舔了外孙，小娃娃在大院长大，陪着老头也算解了思念之苦；他呢，对程子的事自责、内疚，可他有李慧儿陪着，也不算孤独；十四是怎么过的这两年？错过了见程子的最后一面，又错过了送程子的最后一程，十四比他内疚，比他自责，这两年他是在玩命，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升；那八月呢？他不知道。十四说的对，所有人都过得不错，没人关心八月是怎么过的这两年。’
　　大磊起身出门，李慧儿连忙问：“你去哪儿？”
　　——“装什么糊涂，明知故问。”
　　李慧儿笑了：“八月喜欢杏花，得空可以让十四带她去一趟熙园！”
　　大磊愣了一秒，那不是程子本打算去结果没去成的地儿吗？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到了停车场不见十四的车，大磊猜测他多半已经走了，一通电话打过去。
　　等大磊想通去找十四的时候，十四已经坐上回部队的车了。
　　——“到哪儿了？”
　　十四没耐烦的道：“什么事。”
　　——“惠儿说八月喜欢杏花，整个东都城就熙园的杏花最好，不过……”
　　吞吞吐吐的，十四可没那耐心，“不过什么，有事就直说。”
　　——“那地儿是程子想带八月去结果没去成的地儿。”
　　十四愣了一秒，大磊这是同意了！十四这是笑了，这是在帮他追八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