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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   “温暄?”我蹙眉问他:“你说的那人可是爱穿一身白袍?”
      大义挠挠头,仍是憨憨的问:“小姐怎么知道的啊?”
      我随手将怀里的铜手炉塞进他怀里,提起裙子就跑。路上雪滑,才扫洒过的石板上很快蒙了一层薄薄细雪,踩上去险些滑倒了。
      “小姐,您去哪啊?”大义随即跟来,他大概不曾见我这般着急的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
      “大义,你要看好阿古明白吗?”我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却一时想不透个中关窍。
      大义点点头,担忧道:“那小姐呢,要不要让穆家军……”
      “没事的,我也是去看看这个温先生!”我朝他摆摆手,一边转身踏过门洞,一边安抚的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这才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应下。
      出了慈心堂,我朝着王城中最大的酒楼走去。临近年关的时候,四坊幌子招摇,街边热气腾腾的吃食香气四溢,一笼一笼雪白蒸汽氤氲出来。
      我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包子摊上,一个身形纤瘦的姑娘正扭着衣袖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上茏中白胖的肉包子。
      她咽一咽口水,瞧一眼掌心的铜板。
      “哎,我说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呀?”包子摊的小伙计不耐烦了,说她:“你要是不买呢就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我要两个包子!”我走过去将两枚铜板放在案上时,她的目光豁然转过来。一双眼睛闪了闪,惊喜道:“姑娘?”
      “姑娘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桃啊……”
      我当然她是谁,顺势将包好的热乎肉包子丢进她怀里。小桃顿时眉开眼笑了,一路都跟在我身后唠唠叨叨的。
      “姑娘,您走了也不说声,害的小桃找了您好几天呢!”
      “哦?”我侧眸瞅了眼她怀里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白面团被冷风一吹就散了热乎劲儿。
      小桃捏着油纸包的手劲儿有些大,包子馅露出来了也浑然不知。我讲眸子一眯,说她:“小桃,你露馅了!”
      她闻言一怔,手中油纸包就落了地。
      “你不是很饿吗?”我问她,小桃怔在冷风中的面颊更显苍白。我笑一笑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一个盯着包子极想吃的人,到手了却不是忙着解馋,居然还有心思唠叨旁的,她倒也特别。
      我踏入口福居的时候,小桃还没跟上来。堂上的客人倒不是很满,多是匆匆归家过年的商客。
      “却说李君越此人正是将门虎子,其父乃兄皆是大齐守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李家世代为将是为帝王大忌……”
      我蹙眉,拣了张临窗的位子坐下来。才呷一口茶水,却听说书的人故作神秘的一笑,低声说道:“但自古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李家出了一个甚得帝王心的皇后娘娘啊,枕边风一吹……”
      “噗!”我一口茶水喷出来,忍不住咳了起来。端来一碟桂花糕的小伙计还以为我烫呛了,远远站着直摇头。
      台上说书的还在继续,讲的正是李君越夜袭大楚后方粮草那一段。
      我撑腮吃着桂花糕,目光在说书的白袍公子身上转了转。其实也无需再看,自听他开口讲话的一瞬时,我已十分肯定此人并不是姜烨。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朝外走的一对母子经过我身旁,五六岁的小童瞪大眼睛瞅着我,转脸问母亲:“娘,这个姐姐没什么要吃茶盏啊?”
      我一怔忙垂眸看去,登时脸颊滚烫。指间哪里有什么桂花糕,可不是一杯细白瓷的茶盏么。
      “姑娘,我能借杯茶水喝吗?”小桃从门外踱进来,站在我面前委屈巴巴的说:“吃完包子噎住了……”
      我点点头许她坐下,望眼高台上白袍如云的年轻公子,问道:“这才是真正的温暄吧?你说自己只喜欢温先生,又怎能认不出望江楼那位并不是他?”
      小桃端茶的手就一顿,呵呵道:“可温先生这样的神仙人物,又哪里是我能接近的呢。我啊,只远远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托腮听着,只笑笑并不说话。
      小桃被我看的发毛,眼睛跟着躲闪。我唔了声,有点好奇才问她:“你从帝京跟到怀川镇,又从怀川镇跟来赵都城……这么辛苦,月俸会不会多一点?”
      她登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说:“姑娘说什么,小桃怎么听不懂呀?”
      “咏兰!”我指正道,“你是咏兰”。
      “您早就认出我来了啊?”本以为她会抵死不认,不承想倒承认的挺快。
      咏兰撇撇嘴,说我:“奴婢易容的手艺这么高,还是抵不上您慧眼如炬。”
      我可不想听她的奉承话,就哼了哼:“你少来这套,我不稀罕。”
      “那您说说,究竟是怎么发觉的?”咏兰凑过来,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我叹口气:“一个人的容貌或许能改变,但不自觉流露的气质却不会作假。试问一个民间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宫中的熏香手法?”
      当日我醒来,瞅着案上袅袅的熏香就已然起疑了。熏香浸湿少半再燃起,气味难免浓郁些,效果也更好。
      “但我知晓温暄并非温暄时,我才肯定你是咏兰。他那样的人,若没有一个日日侍奉的人,哪能受得了?”我哼了哼,嫌弃道:“家道中落的说书先生,这世道哪轮得到他张狂还招惹姑娘家,要我说早该被打死了!”
      咏兰咯咯笑起来,更张狂:“我就说嘛,以我的手艺怎么可能被人发觉。果然是皇上太自负,露了马脚……”
      她说罢瞥眼台上说书的人,竟十分认同我的话,说:“可不是嘛,这位温先生就是因为太能招惹姑娘家,才被人追杀逃出怀川镇。当日还是我和皇上救了他呢。”
      这就能说的通了。
      我点点头,揶揄道:“你今时又跟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真的喜欢温暄?”
      这个温暄,说的自然是真正的温暄。
      咏兰望着我,面容渐渐肃穆了。我的心跟着一沉,下意识的起身就要走。
      “娘娘!”她低低唤我一句,抬手握住了我的衣袖,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我晕过去了。
      咏兰的眼圈一红,哽咽道:“皇上他……快不行了!”
      “不行了?”我喃喃自语,整个脑袋嗡的一声轰鸣,反问她:“什么不行了?”
      “七月底回宫后,皇上就急召了御医。那会儿龙体违和,奴婢守着时就开始夜夜咳血,皇上只忍着并不让说……”
      我跌坐在长椅之上,堂上说书人的嗓音清亮。正说至精彩处,听客纷纷忍不住拍手叫好。
      一声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我的耳边乱糟糟的。说来奇怪,咏兰的一字一句却像自脑海深处发出似的,我听的却格外清晰。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半晌,我方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口好似堵了一块儿干巴巴的桂花糕,闷的心口疼。
      我朝她笑笑,问道:“太医院人才济济,怎么可能没法子呢?再说那人素来无病,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
      “皮外伤怎么会死人?”我说着说着,眼前倏地一团模糊,一滴滴泪珠子滚落腮旁淌在衣襟上。
      “皇上和您一样,皆中了菡萏香!”咏兰一句话响彻耳畔,惊的我豁然抬头。
      “怎么又是菡萏香?”我气得浑身哆嗦,恨声道:“姑姑因为它,穆叔叔也因此而死。现在连姜烨也……方铎安都不在了,菡萏香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咏兰只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不,除了方铎安还是一人……”
      我不等她说完,豁然起身。身后长椅哐当一声摔倒时,我已顾不得许多了,提着裙子一路往回跑。
      空中大雪又开始纷纷飘落,一片一片自我眉睫之上渐渐融化。前方路途太遥远,我却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
      咏兰跟在我身后,至于说的什么已然听不进去,脑袋里越发清晰的感知让人无法呼吸。
      啪!距离慈心堂还有十余步的时候,我摔倒在巷子口,掌心留有的刀疤被蹭破皮肉,顿时淌出淋漓鲜血。
      “娘娘!”咏兰跟上来,喘着气欲扶我起来,泪珠子糊了一脸:“娘娘,您先起来,别吓奴婢啊?”
      我怔怔望着长巷的尽头,青砖砌的石板路上铺了厚厚一层雪,一捧落梅似的斑驳血迹洒在其中,煞是触目。
      大义只一点不够好,人太憨。眼下好了,整个人被放到在雪地里多丢人啊。
      “我忘了……”我喃喃出声,委身于地。
      咏兰却不懂,握住我的手臂问道:“您忘了什么,奴婢替您去取?”
      我摇摇头苦笑,忍不住捂住脸嚎啕大哭:“我忘了,我忘了阿古是会武功的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啊,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吗?
    可以说一下,然后我来写。
    正在准备开新文《抚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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