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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姜烨!”我大步跟上他的步伐,旋身挡住去路,瞪着他的目光几欲落下泪。
      “你有什么不满的大可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累及无辜?”我冷声开口,瞥眼望向踌躇不前的李平庚,已然做好了准备。若是这个狗奴才胆敢动阿古一下,我今夜非饶不了他。
      “无辜?”姜烨哂笑:“是吗?”
      我登时哑口无言,硬着头皮强撑道:“总之阿古无错,你不能……”
      姜烨压根不理会我,抬步错身而过。彼时晚风席席,一缕龙涎清香拂过鼻端。我似乎恍见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映来,他侧颜清冷,盈袖生芳。
      “殿下,那阿古……”李平庚躬身让开一条路,低声询问道。
      “姜烨……”我豁然转身望住他的背影,压在心上沉痛的感觉越发浓郁了,悲声说道:“我恨你!”
      声音很轻似是转在心尖,才触及夜色茫凉倏而散了尾音。姜烨的颀长身影久久未动,空余水榭铮铮琴音划破深寂。半晌,他终于轻笑一声,却只字未留。
      我顿时失了所有力气,缓缓靠上廊柱,望着他渐行渐远的明黄衣影发呆。
      这倒真是难为了李平庚,来回瞅着两端人影,未了长叹一口气才跟上去。
      “娘娘……”阿古喏喏两个字,眼见着姜烨走远才敢上来扶住我的手臂。
      她一向怕姜烨,这次估计被吓的不轻,白着脸问我:“咱们还进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我笑笑,睨着清荷居上灯影阑珊的景致,倏而勾了嘴角:“咱们若是不去,岂不是便宜了惠妃!”
      阿古欲拦,劝我:“这种事哪里需要娘娘亲自动手,只要你吩咐一声,阿古自会办妥。”
      她似乎仍旧忌惮姜烨,抬眼瞥着长长的连廊尽头,轻声开口:“这回殿下气的不轻,咱们再去好像不大好吧……”
      “他在,我就不能去吗?”举步往前走,一边抬手抚下臂弯里的锦帛,一边无所谓道:“他生气怎么了,我还生气呢。而且我还偏要去他面前晃悠,非气的他吃下饭才好!”
      阿古呃一声,不吭了。
      身后衣料婆娑不停,正是秦兆暄不急不缓地跟在身后。念及他方才故意挑衅的行径,我这会儿终于有空和他清算一下了。
      水榭琴音忽而轻柔,宛若黄鹂柳上清鸣。我偏头睨一眼玄色锦袍,冷声警告他:“楚皇若想安然离去,我劝您还是安分点的好。毕竟大齐不比楚国皇城,再出点什么意外也说不准吧?”
      “长安,多谢你关心……”秦兆暄倒是死乞白赖的,坦然装无辜。闻声我的话,他竟跟上两步,笑嘻嘻的朝我一拱手问道:“你也看见大齐太子的臭脸了?哎呀,一国储君怎么半点风度都不讲呢。长安,我要是在大齐出点什么意外,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哦?”
      “好说!”我也笑嘻嘻的样子,点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会为你收尸敛骨的!”
      秦兆暄呃一下,作痛心疾首状:“长安,真有那一天啊我也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你……”
      懒得再理他,望一眼近在眼前的清荷居,明晃晃的宫灯亮如白昼,我提裙踏入正殿门槛。
      丈余长的紫檀木屏风上绘有墨泼的千峰万仞图,嶙峋山石罅隙横生,葳蕤芳草正是一派壮阔景象。
      我抬头直视高座之上的帝王,一双目光清凌凌未有半点的笑意。
      老皇帝倒是一愣,浑浊眸光隔着朦胧灯影朝我望来,低咳一声才说:“太子妃无需多礼,一旁坐下吧!”
      我本来执在腰侧的双手闻言就是一顿,连膝盖都没有曲一下,转身朝着座上袅袅行去。
      这一举动可谓是大不敬了,但老皇帝都未置一词,他身侧的皇后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全部咽回肚子中。
      说来,我是该感谢他的。若不是老皇帝心狠将我推下荷花池,我这会儿依然蒙在鼓里,认贼作父,真是可悲。
      帝后座下居左正是姜烨。我走近他时,姜烨正执了一盏琉璃樽浅酌。白玉似的骨指映上潋滟清酒,端的是风仪素雅。
      “臣妾有恙在身恐是力不从心,故而不能侍奉殿下左右了”。我举步错过他抬手的袖角,睨着另一端的苏馨蓉,笑了:“苏良娣甚得太子欢心,今夜就有劳你陪侍殿下吧?”
      反正我是不打算和姜烨同席而坐,躺在章华台将近半个月,嘴巴寡淡的也想喝些清酒解解馋。挨着姜烨,我怕自己吃什么都能味同嚼蜡。
      气氛一时很尴尬,我好整以暇的等着苏馨蓉让座。她似是为难,俯身跪坐在我面前的容颜白了几分,喏道:“太子妃,这个恐怕不合规矩……”
      真好笑,不合规矩的事情,你做的还少吗?眼下倒是能装,可我偏不让她如意,于是讥笑一声:“不成想,苏良娣还是一个懂规矩的人啊……”
      “蓉儿,过来!”
      我就知道姜烨容不得他心爱的人儿受半点委屈,我这里也才说了一句,他就忍不住了。
      对上姜烨清凌凌的眸光,寒潭似的乌黑眼瞳像结了一层薄冰,冷冷注视着我。
      要说全然做到无动于衷,怕还是不成。可我已然能不动声色,还记得朝他笑一笑,姜烨的脸色便更难看了。
      “太子妃果真贤良淑德!”另一端,正遥遥相望的惠妃掩唇笑了。
      我豁然回身同她四目相对,徐徐回了一句:“多谢惠妃盛誉!”
      待秦兆暄踩着灯影烛光走上殿前,轻纱幔帐恰被晚风拂起潋滟,一袭玄色锦袍的玉样公子含笑走来,一双琥珀眸光婉转的潋滟堪堪比下琉璃光华。
      “大楚来使秦念安,见过齐皇陛下!”
      清亮嗓音方落,我执酒樽的手尖倏而一抖,洒出几点金桂清香。
      正殿自然是一番觥筹交错,无非又是歌功颂德。我冷笑一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惯来如此,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晚风吹近胭脂香,身着霓裳羽衣的舞姬携了团扇翩翩走近。一个个袅娜的身姿影上屏风,生生将一副壮阔峰山图转了旖旎风光。
      我呷下一口酒,瞥眼身前的人影。姜烨正聚精会神望向舞姬,只见一袭薄纱长袖似是细蛇般的灵动,轻轻一抖竟好巧不巧地拂上他的面前。姜烨轻笑一声,抬指握住了。
      那舞姬就是娇羞一笑,翩然身姿旋了两圈想要趁势靠近。因是隔着几步的距离,并不见苏馨蓉有何形容,我只听得她娇气的轻哼一声,姜烨蓦地送了手。
      啪嗒!我清晰听见自己的心上塌了一角,抬指抚上时却并不觉得疼。
      “娘娘,你少喝些吧!”阿古欲夺我的金樽,还好被我躲过了。听她愁眉苦脸的又劝道:“喝多了伤心,你不能再喝了呀!咱们一会儿还有正事啊……”
      我听的模糊,打一个酒嗝:“什么?”
      这一回阿古却是真的把酒壶抱进怀里,她张唇还想再说,目光竟炯炯望向前方不说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刚好看见姜烨回眸的侧颜,薄薄一线红唇紧抿,神情很是默然。
      我哼了声,对着他的后背问阿古:“他有什么好怕的啊,吓的你还不敢说话了呀,真没出息!”
      “娘娘,你醉了……”阿古哀哀一声,扶住我的手臂,愁眉苦脸的:“你这个样子,一会儿怎么走啊?”
      “我不走!”我吸吸鼻子,指住眼前的一团明黄衣影,笑嘻嘻的告诉她:“他在这儿啊,我哪也不去。我一走,他就是别人的啦……”
      可是说着说着,一股子悲伤涌上眼眶,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了泪。
      好歹自己是躲在后席的暗影里,我扶住发痛的额头,对阿古说:“你扶我起来,咱们去外面透透气!”
      顺着一侧小道匆匆离去,那会儿殿上正是秦兆暄卖弄自己才学的时候,大抵是无人关注我一个悄然退下的太子妃。
      出了大殿,清凉晚风凉意吹散了几分酒气。我深吸一口气,顿时清明了不少。招手唤来一个守在殿外的小太监,我嘱咐他:“你就在这儿候着,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太子妃身子不适去了后殿歇息,知道了吗?”
      小太监忙是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又让阿古赏了他几两碎银子,小太监这才千恩万谢的望着我俩离去。
      “我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我揉着眉心问阿古,觉得脑袋突突的疼。
      “应该是没有吧?”阿古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这个样子,八成说明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叹一口气,又问:“那他没听见吧?”
      阿古简直快哭了,皱着眉头也跟着叹口气。我正要再细问,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娇笑:“太子妃这个样子,算是落荒而逃了吗?”
      我回身正对上惠妃明艳的笑颜,她只身一身站在水榭外,一袭鹅黄色的鲛纱宫装被清风吹翘裙角。
      似嫌晚风夜凉,她双手拢在袖间。我望着她腰上坠的一颗明硕东珠,忽闻她笑问:“太子妃可还记得这个兔形香茏,正是太子自宫外为我寻来的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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