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捉老鼠》余如恩

2、春光俏，开封景致好

　　初春，开封街头。
　　今天街上人格外的多。

　　“吃吧。”
　　“不吃。”
　　行人们瞧着路中央的两个人，议论纷纷。
　　开封城家喻户晓的展护卫，竟然追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一脸地兴致盎然。
　　素来冷淡的展护卫居然露出了如此欢脱的表情。
　　开封奇景。
　　前面白衣少年不过弱冠之年，稚气未脱。此刻，他正沮丧的抚着额，疾步快走，似乎想甩掉他们英俊潇洒的展护卫。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吃吧。江畔楼的糖醋鱼做的不错的。”
　　“不吃。”
　　“葱油焖鱼也不错。”
　　“不吃。”
　　“红烧的也很好吃。”
　　“……”
　　“尤其是酸菜鱼更是一绝。”
　　“……是你自己要吃吧。”
　　“你怎么知道？”
　　“猫么，不都爱吃鱼。”白玉堂转头瞥了一眼展昭，讽刺道。
　　“哦？”不过转头的功夫，展昭早已抓住机会，闪身到白玉堂的眼前，眉眼轻挑，唇角微杨。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就这么在白玉堂面前站着，泰然自若。
　　白玉堂几番想跑，却被死死地挡住了。
　　……他忘了，这只该死的猫轻功绝佳，跟他比轻功，真是自讨苦吃！白玉堂恨恨地在心里想着。
　　然而，他可是堂堂锦毛鼠、陷空岛白五爷白玉堂，怎么可能会输给一只小猫？
　　他轻功好，白五爷的轻功，也不差！
　　于是，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在街上过起了招。

　　起初只是简单的你追我拦，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动起了拳脚。
　　路人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路中央正在过招的两人。

　　树枝摇晃，几片叶子被那一阵阵迅疾而过的掌风吹得堪堪落下。
　　高手过招，行人瑟瑟发抖。

　　三番两次下来，两人终于是有些累了。
　　眼见展昭终于露了破绽，白玉堂揪准机会，一掌劈过。
　　展昭像是早已察觉，从容地往后一倒，轻巧地躲过了这一击。
　　下一秒，白玉堂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向心间。
　　比武就比武，还握什么手，这是什么新招式？
　　稍一愣神，就见那人早已弹身站起，一把将自己揽在怀里。
　　春风吹过，耳畔传来那人的话语，“其实，猫最喜欢吃的不是鱼。”
　　“是什么……”白玉堂条件反射地问出口，才会过意了。

　　猫，是捉老鼠的。
　　自然最爱吃的是老鼠。
　　白玉堂一把推开展昭，施展轻功飞上屋檐，一瞬间飞沙走石，屋上的瓦片都被掀翻了。

　　耳畔微红，白玉堂狠狠地捏紧拳头，半天终于骂出了一个字。
　　“靠！”
　　那只该死的猫，居然调戏他！

　　开封城外，小湖边。
　　“死猫。”扯下湖边一株狗尾巴草，白玉堂在嘴里骂道。
　　“臭猫。”又一株，声音愈发洪亮。
　　“爷爷一定要你好看！”

　　响彻天际的怒吼顺着风一路传到了江畔楼。

　　“展护卫今天要些什么？”店小二谄媚的笑着问道。

　　“随便吧。”展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巨阙，时而又用手在桌上笃笃笃地打着节拍。

　　他好像玩得太过火了，把那只白老鼠惹生气了。
　　连春风里都带着丝丝白老鼠发怒的味道。
　　不过，谁叫他先不怀好意呢。

　　摸出藏在胸里的那张纸条，展昭又细细读了一遍，微微笑。
　　这只老鼠肯定不甘示弱，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再跟他道歉就好了。
　　想到这里，展昭顿觉得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

　　碰巧店小二上了一道他最喜欢的糖醋鱼，刚才的事一下子被忘到了脑后。
　　展护卫抓起筷子，眉开眼笑的吃了起来。

　　“死人啦死人啦！”
　　筷子一滞，好不容易跑掉的郁闷重新又溜了回来。
　　扫兴。
　　展昭放下筷子，付了银两，准备出去一探究竟。

　　“展护卫!”
　　“展大人！”
　　左边是发现尸体的街坊邻居，右边是闻讯赶来的张龙赵虎。
　　“发生什么事了？”展昭扶额，开口问道。

　　“星儿死了！”街坊邻居着急忙慌地解释道。
　　展昭瞄了一眼这位街坊，嗬——来头不小。
　　竟是摘星楼的老板娘，秦楼月。

　　摘星楼可不是什么杀手组织，至于为什么要叫摘星楼。
　　因为里面有个头牌叫星儿，你花点银子就可以，咳咳，睡到。
　　所谓手可摘星辰。
　　如今头牌死了，老板娘当然急坏了。

　　摘星楼星儿卧房，包大人站在门口，张龙赵虎尽职地搜索着房内的可疑线索。
　　王朝马汉取了担架，正在赶来的路上。

　　星儿本名魏星，长相嘛……展昭并没有任何印象。
　　只知道，哪怕血肉模糊，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无所事事的展大人，此刻正蹲在尸体的旁边，认真地欣赏着星儿的美貌。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展护卫感叹道。

　　目送着王朝马汉将姑娘抬上担架，送去给公孙先生处理后，展昭站在原地，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红颜早逝，可惜可惜啊。

　　那是什么……？
　　门口，包大人的脚边，躺着一枚玉佩。
　　有血迹，应该是王朝马汉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带着好奇，展昭将那个玉佩拾了起来。
　　包大人也跟着凑了过来。

　　是一枚刻成兔子形状的玉佩。
　　晶莹剔透，上好美玉。
　　中间有着一个隐隐约约的月字。

　　直觉告诉他们，这枚玉佩，兴许跟星儿的死有关。
　　用一块白布将玉佩包好，递给张龙，展昭站在包大人的身边，突然对这次的案件有了浓厚的兴趣。
　　“月，自古都跟星星连在一起。”包拯紧紧皱着眉头，道，“展护卫，你有什么看法。”
　　“展某愚钝，还请包大人赐教。”展昭毕恭毕敬道。
　　“……我说，展小猫。”包拯不满，用扇子敲了敲展昭的头，“我也没比你大多少，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大人，您可千万别自降身份。传出去要被人笑死。”展昭道，“还有，能别叫我展小猫吗？”
　　“展小猫怎么了？多可爱，多好听。”
　　“堂堂开封府包大人，这样举止可不妥。”
　　“你再叫我大人，我就喊你……”包拯顿了顿，道，“熊飞！”
　　“大人！”
　　“熊飞！”
　　“……”
　　展昭握拳，这辈子，他唯一斗不过的人就是包拯。

　　离开了星儿的闺房，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展护卫心中，闷闷不乐。
　　要不是两人交情好，他才不会来给那包拯做什么护卫。
　　这人还拿他的表字来笑话他。简直……
　　腹黑如他，竟然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果然还是跟那只老鼠斗比较好玩。

　　说起来，已经有半天没见那只老鼠了，究竟去哪儿了？
　　昨儿不是还气势汹汹地要让他，跑不了~才半天功夫，就没影了？

　　一脚踏进开封大门，就见众人都已经忙碌起来了。
　　包大人早就已经回来了，正在听张龙等人汇报案情。

　　敢情自己在街上逛了这么久。

　　展昭默默地站到大人身边，也跟着细细听了起来。

　　“这是从星儿房间里搜到的。一些情诗。”
　　展昭好奇地拿过其中的一张纸，就见上面写了短短的四句七言诗。

　　“如花美眷抵流年，堪堪不过刹那间。
　　却道惊鸿一瞥处，巧笑倩兮今犹怜。”
　　落款是，月。

　　“好诗啊。”展昭点头赞叹道。

　　“果真是粗人，不过是东拼西凑的事，也能算得上好。”包拯冷哼一声，道。
　　“自然比不上大人出口成章。”公孙先生擦着手进来，嘴里讽刺着道。

　　早就习惯几人斗嘴的护卫们完全忽略了微微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继续往下说着：
　　“还有展大人拿来的玉佩上，也写了一个月字，所以我们觉得，这个字，应该跟案情有关。”
　　“但是我和王朝一起去街坊邻居那边打听，也没有听说附近有谁叫月，除了……”
　　“摘星楼老板娘，秦楼月。”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不过这样也太明显了。”包大人随即反驳了这个观点。

　　“另外，我们有询问摘星楼的其他姑娘，都说星儿平时为人不错，好像也没什么仇家。”
　　“连那些同星儿有……有牵扯的客人，也都对她赞叹不已，说她是个相当好的姑娘。”
　　“街坊邻居对她的评价也很高。”

　　“通常妓院的姑娘，风评都很差，为什么大家对她印象这么好？”展昭问道。
　　“我们也很好奇，就继续问了。”
　　“说是星儿这个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完全不一样的姑娘。”

　　“出入风月场所的姑娘，不都该会这四样东西么？”展昭又一次发问。
　　“精归精，通归通。”包拯翻了个白眼，指正道。
　　“也就是说，那星儿姑娘是个十分有学识的姑娘……？”公孙先生摸着下巴，似是在思考什么，“言行举止呢？”
　　“嗯，都说，星儿姑娘的言行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实在，实在不像是一个风月女子。”
　　张龙总结道。

　　“原来如此。”包拯点点头，“怪不得是头牌。”

　　“我们在星儿房间搜到很多珠宝，但……大多是用了很久的，颜色都褪了。”
　　“她好像也没什么银子，搜来搜去只有几锭碎银子。”

　　“没钱？她是头牌，应该有很多长客才对。”展昭有些惊讶，“还有打赏，应该是有些存银的。”

　　“是的，秦姑娘也说了，按理说她应该早就能给自己赎身了，却从来不提。”

　　“月字玉佩、大家闺秀、没有银子……”公孙先生喃喃地念叨着，似乎有所发现。
　　“真是匪夷所思啊！”包拯打断了公孙先生的念叨，伸了伸懒腰，大声道，“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在。”
　　“明日你四人再去街头好好打听一番，我知你们有些法子，能用的都用上。”
　　“是。”
　　“务必要搞清楚，星儿的长客都有谁，将这些人都带来，问上一问。”
　　“明白。”
　　“展护卫~”
　　“大人？”包大人如此油腻的语调，让展昭心中不禁抖了一抖。
　　“你明天……咳咳~”包大人顿了顿，咳嗽了一声，慢悠悠道，“去摘星楼跟那些姑娘探探口风。”
　　“哦。”原来就是去探口风，他还以为有什么要紧可怕的活计。
　　毕竟这位包拯包大人，每次交给自己的都不是什么好活。
　　“最好用上美男计~让那些姑娘都乖乖就范~”
　　“包！希！仁！”
　　果然。
　　“咳咳~~咳咳~~公孙先生救命。”
　　包拯满房间蹿着躲避展昭的追赶，四个护卫齐齐从腰间摸出瓜子，坐在一边，边嗑边聊。
　　“懒得理你们，我去找孙大娘帮我验尸。”公孙先生撩了门帘就走。
　　“孙大娘……”
　　面对突然停下来的展护卫，被追的那个，和看戏的四个，齐齐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晌，展护卫突然大惊失色地跑向后院。
　　“公孙先生，换个人吧，孙大娘还要做饭的！”

　　“……”包拯看了一眼四个护卫，从他们手中抢了一包瓜子，一溜烟儿跑了。
　　四个护卫，目瞪口呆地旁观了这一切，终于，王朝忍不住开口道：“我说，几位。”
　　“？”三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向王朝，顺带抢了他手中的瓜子，秒秒钟瓜分完毕，也跑了。
　　“……”这是什么鬼操作？王朝在心中呐喊，我究竟为什么要在这么一个奇葩的地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