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凉月七七

12、倾崖一日游

　　尚婵正要帮水墨将鱼剔下来好盛在盘子里食用。却莫名觉得空气中多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来，转头一看，原是小孩子们都停止了喧闹，各自安静的吃着盘里的烤鱼，看起来实在乖巧。再抬眼，果然院门口梨树下此刻立着一个玄色身影。
　　尚婵好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尴尬道：“呵呵……额……琅公子要不要也来吃一点……”
　　琅玄不语，却走了上前来，定定的看着尚婵，尚婵坐在石凳上，琅玄居高临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琅玄却突然伸出手来在尚婵脸上蹭了蹭，只感觉到冰冰凉凉的触感碰在脸上，尚婵一呆，随即看到琅玄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黑灰，不禁心中大窘，原是方才烤鱼脸上不知粘上了多少黑灰。
　　小孩子们顿时忍俊不禁，一个个笑趴在地上，“哈哈哈，小婵姐姐……小婵姐姐像只小花猫……哈哈哈哈”
　　灵溪却立刻护主，叉腰笑骂道：“还不是你们一群小毛孩要吃烤鱼小婵姐才弄成这样，没良心。以后再不给你们做烤鱼了！”
　　“不要啊……小溪姐我们错了……”

　　尚婵窘迫的用手擦脸，此刻却也没有镜子可以整理仪容，只是胡乱的擦擦，却是却擦越乱。
　　看着手足无措的单婵，琅玄轻轻俯下身来，用袖口仔细的帮尚婵擦了起来，蓦然的接近，尚婵只感到琅玄身上的冷香仿佛冲散了烤鱼的香气，一时间仿佛也隔绝了孩子们和灵溪的喧闹之声，尚婵只感觉到心跳加快，脸也烧了起来，心里却一刻不停的胡思乱想着，琅公子总是穿玄衣就是为了脸脏的时候擦脸么，倒是不容易看出衣服脏了呢，琅公子多久洗一次衣服呢……

　　“看起来不错。”琅玄起身，看着尚婵仍是呆呆的捧着盘中烤鱼，却不管一旁水墨满脸期待的神情，将碟子夺从尚婵手中抽出，径自坐到尚婵品旁边吃了起来。
　　水墨满眼含泪，假哭道：“呜……我的烤鱼……”
　　尚婵大窘，没想到琅玄身为倾崖妖境之主竟做出抢小孩子吃食的事来，只得安慰道：“小溪姐姐又再烤啦，马上就好呢，乖。”
　　水墨委屈的瘪瘪嘴，“可我就想吃小婵姐姐烤的……”
　　尚婵无可奈何，只得又去拿了只烤鱼烤了起来。琅玄与尚婵坐在一处，却很随意的捏了一块烤鱼肉送到尚婵嘴里。
　　尚婵虽然觉得十分难为情，但是也不好拒绝，只得就着琅玄的手吃了一口，唇却不小心掠过琅玄的手指，不禁把头埋的更低，唉，估计此刻自己的脸都烫的能把鱼烤熟了吧。
　　“婵儿手艺很好。”琅玄放下碟子，碟中只剩得干干净净一条完整的鱼骨。
　　尚婵腹诽，连吃剩的骨头都如此干净利落，却怎么会用袖子给自己擦脸呢……

　　轰轰烈烈的烤鱼行动后，小狼们吃饱喝足纷纷离去，在歧焉长老的提议下，琅玄各自拜入不同长老门下，只水墨迟迟不愿离去。
　　琅玄挑眉：“可还有事？”
　　水墨支支吾吾：“玄哥哥不是倾崖妖境内最厉害的人么……水墨……仍旧想跟着您修行。”
　　尚婵心思一动，想到水墨所言，灵狐族如今只剩他一人，于修行上更是刻苦非常。
　　琅玄沉吟片刻，说道“灵狐一族如今确是唯有靠你一人支撑，那么你就跟随我继续修习吧。”
　　“嗯”水墨闻言，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帮着灵溪收拾起厨余之物。

　　尚婵怜惜的看着瘦小的身影，谈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
　　琅玄冷冷道：“这些孩子之中，又有谁不可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是而已。”
　　尚婵咬了咬嘴唇，“为何人与妖始终不能共处呢……”
　　（“因为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人与妖结合就是人妖。”——作者心中的诗句）
　　尚婵愕然，琅玄皱眉：“人妖殊途，终究是去往不同的道路，况且人界中不是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那……那琅公子为何要带婵儿回倾崖山呢？”
　　琅玄定定看着尚婵，发现她不知是羞还是恼，耳垂都已通红一片，与一片光洁如玉的脖颈对比更是鲜明。
　　“因为想要婵儿身体好起来。”
　　尚婵抬头刚要进一步发文，琅玄却继续道：“然后长久伴我左右。”

　　琅玄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连表情也依然淡漠疏离，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太让人羞赧了。
　　一直在旁偷听的灵溪却黯然的低下头，收拾的动作也慢了不少，水墨眨了眨眼眸，似是知道了什么，不动声色的加快了速度。

　　尚婵听到这以外的“表白”，却是手足无措，只得尽力岔开话题“琅公子事物都处理完了么……需不需要再去……”
　　“无妨。正准备带你熟悉一下倾崖山。”琅玄起身，手却伸向了尚婵。
　　犹豫的将手递出去，立刻被用力握住，仿佛再也不会松开。

　　待尚婵整理完毕，琅玄已牵了头通体毛发黑如深夜的骏马来，一株梨花之下，琅玄一头银发，与黑色骏马对比殊为明显，一人一马，却又是意外的和谐，黑马亲昵的依偎在琅玄身侧，琅玄安抚的拍了拍马头。
　　“琅公子……这是？”
　　“倾崖境内许多路途坎坷，不宜体弱之人行走，这是啸月，以后他便跟着你。”
　　尚婵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婵儿并不会骑马。”
　　“啸月很聪明，可以听懂人言。”

　　既是如此，却也不好再拒绝，尚婵看着眼前高头大马，马儿也眨了眨眼睛看她，半晌，尚婵才艰难的开口道：“琅公子……请问……我该如何上马呢……”
　　“……”

　　看着前方牵着马的颀长身影，随着身躯的移动轻轻飘荡在身后的银色发丝，尚婵直是心中叹息，想起方才琅玄无奈的托起她的腰身将她送上马去，啊……琅公子不知女子的腰是不可以随便触碰的么，若是被触碰便只得……只得嫁与那人才能全了名声了……还有，说到这个的话，女子的脚也是不能随意被别人看到的，可是好像被琅玄掠来山上那次就已经被被看到了……看来自己只有嫁与琅公子……
　　胡思乱想之际，便见得眼前逐渐开阔起来，不复山路坎坷，走上石阶，两旁皆有数十米高的立柱，数十座堂殿建筑森然矗立，楼庭仓舍、左右对称，墙壁雕饰风格也是粗犷狂放，刻有枭龙、烛龙等古神物，周身顶梁明柱皆被漆成红色，通上到下，漆光鉴亮，屋顶用铁瓦铺盖，大殿侧壁也用铁色的砖头砌成，显出一丝野性而庄严的气息。中殿上刻有古篆字曰——“皓月殿”两字，下方雕有一巨大狼首，目光炯炯，仿佛随时能从殿上跃下一般。
　　尚婵：“这是何处，琅公子……”
　　琅玄将尚婵抱下马来，“此处为议事堂。”
　　尚婵好奇的四处观望：“像爹爹的衙门一样吗？”
　　琅玄皱了皱眉：“如此说来的话……”
　　话一开口却是被几个从前厅行来的老者打断，“大人”为首的赫然是曾经对琅玄将尚婵送下山去极为不满的并蒂长老，只是此刻他却神色淡淡，并未露出曾有过不快的神情。
　　琅玄微微点头，“曾与你们说过，这便是尚婵，云驻尚书尚文轩之女。”
　　尚婵微笑福了福身，“尚婵见过各位长老。”

　　其中一位尚婵未曾见过的拄拐老人却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既是大人决定的事，我等老朽也不便插手，只是还希望大人您记得自己的职责，不要重走老狼王的路才是啊……”其他长老纷纷附和，鳍焉长老却满不在乎狠狠拍了拍拄拐老人肩膀，哈哈大笑道：“鲁王师，琅玄小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被称作鲁王师的拄拐老人被拍的更是咳嗽不止，“咳咳……鳍焉老儿怎可无礼……直呼大人名讳，唉……要是老狼王还在断不会任你如此啊……咳咳咳……”
　　“哈哈，我说了又怎地，老狼王在世时，老夫也照样直呼他名讳，琅崇晟可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偏你个鲁老儿喜欢那些个繁文缛节，却要来作何用。”
　　“你你你……咳咳……成何体统啊……”
　　并蒂长老却过来拉开吵得正欢的两人，“好了，鲁长老，你吵不过鳍焉长老，偏又总和他不对付，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

　　尚婵窘迫的看着吵得开心的长老们，“看起来他们感情很好呢。”
　　琅玄皱眉：“长老们向来如此。其实其焉长老与鲁长老感情深笃，是多年好友。”
　　尚婵莞尔一笑，嗯，大概这就是长老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吧。

　　“近日堆积的公务烦请长老们按照今早的商议落实，婵儿初来乍到，我还需带她熟悉一二。”琅玄拱手示意，长老们也纷纷还礼。
　　鳍焉长老抚须道：“孩子们的事，我会尽快按照其天赋不同，分配给不同的长老，你就放心吧。”
　　琅玄点了点头，便与尚婵牵马继续向前行去。

　　填填填填坑呀，改了个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