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凉月七七

11、要吃烤鱼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灵溪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唔……你们好早啊……”
　　辰时不到，小院便传来郎朗读书声，尚婵正负手微笑着走在围坐在蒲团上孩子们间，看的灵溪过来，笑道：“小懒虫，睡到现在才起床。”
　　灵溪揉了揉眼睛，“小婵姐你起的好早啊，还有孩子们也是，吃过饭了吗？”
　　尚婵摇头：“尚未呢。”
　　灵溪：“那我这就去准备吧。小婵姐姐，我厨艺可是不错呢，而且最擅长做山里的东西啦。”
　　尚婵眯着眼笑了笑：“那可就有劳小溪了。”
　　灵溪：“对了，琅……琅大人呢，他也来吃早饭吗？”
　　尚婵摇了摇头：“早晨醒来便不见琅公子……”
　　嵩嵩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玄哥哥三日没回山上，肯定压了好多事情要处理，一早就和歧焉长老下山去了。”
　　尚婵点了点嵩嵩的鼻子，道：“那也不许偷懒哦，姐姐去帮灵溪准备早饭，你们接续念书。”
　　嵩嵩眼睛一转，拉着尚婵的手说：“昨天我和奕哥哥还有小橙他们在湖边捉了几条鱼，养在了后院水缸里，是银梭无尾鱼，看起来好肥美啊……”嵩嵩说着咽了口水。
　　奕也急忙接着说道：“是啊是啊，小婵姐，我们去吃烤鱼吧。”
　　尚婵：“诶？烤鱼么……”
　　这可是难为了她，在尚书府时，虽不近庖厨，但兴趣使然也跟着厨娘学了几个菜式和点心，可是烤鱼这种乡野之味确实从未做过。
　　灵溪却拍手到：“好啊好啊，小婵姐，我这就去取火杀鱼，等下一起吃吧。”
　　看着一群孩子期待的星星眼，尚婵只得无奈道：“好吧。”
　　小白狼们顿时跳起来高呼万岁，纷纷扔下书本跑到后园去，片刻便提了几尾肥肥的鱼儿来，只见这鱼儿们确是个大肥美，尾巴却是短到的几不可见的样子，一身银鳞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鱼儿们蓦然被从水缸中提起，突受无妄之灾，便是使劲甩着肥大的身子扑棱乱跳、洒下无数带着淡淡腥气的水珠来。
　　“哎呀……”尚婵和孩子们都被撒了一头一脸的水珠，只听得孩子们欢声大笑，却是琅玄在的时候从未有过、或者说是从未敢有过的欢欣。
　　灵溪却一把将袖口卷到手肘，颇有领袖风范地下令道：“奕，你去搬些木柴，小橙去拿菜刀，昇昇拿盆接些清水来……”一条一条号令有条不紊的发布出来，孩子们欢闹着去执行灵溪的命令。
　　尚婵也俯下身来，笑道：“灵溪果然好厉害呢”
　　灵溪满不在乎的坐到石墩上，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一手拎着鱼尾巴，一边拿着棒槌砰砰两下把那肥鱼敲的晕死过去，接着便接过小橙拿来的菜刀刷刷的刮起鱼鳞来。
　　“这有什么呀，以前和阿爹阿娘在山上的时候，阿爹打来的猎物都是交给我处理呢。”
　　看着尚婵凑过身来，灵溪赶忙移开了一些，“小婵姐你快离远点，这里又腥又脏等下别脏了你的衣服。”
　　尚婵却又靠近一点，有样学样的也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皓腕来，笑眯眯的说：“灵溪要跟我学读书，那我就跟灵溪学做烤鱼吧，就当是学费咯。”
　　灵溪一愣，却见尚婵也拎起一只网兜中的肥鱼，许是那肥鱼也知尚婵力气不大很好欺负，便越发大显神威，尽情挣扎起来，整个肥躯都扭来扭曲，只听得“啪嗒”一声，那鱼便脱手而出，落在了石头上。
　　尚婵一惊，吐了吐舌头，“这鱼好滑啊。”

　　“哈哈哈哈哈！”看到这一幕的一群孩子皆是捧腹大笑起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默默走了上来，拎起那只犹在拼命挣扎的肥鱼，一手突然变成颀长狰狞的兽爪，显出妖相，轻轻在那肥鱼肚皮上刮了一道，那鱼顿时被开肠破肚，暗红血液淋了下来，随即兽爪轻轻在鱼腹内搅动几圈，肠胃内脏便也很快被清理一空。
　　“诺……给你。”水墨低着头，将处理好的鱼递给尚婵。
　　奕却一惊：“水墨你已经可以局部妖化了吗，好厉害啊！”
　　嵩嵩一努鼻子：“没想到爱哭鬼也这么厉害……哼哼，看来我也要更努力了！”
　　小橙年纪小，因此也不介意平日跟着奕他们一起叫水墨“爱哭鬼”，此刻却忘了曾经的不快，直拉着水墨道：“水墨你也教教我呗，是怎么做的呀？”
　　水墨咬着嘴巴，“我……玄哥哥上课的时候有讲到过的……我也……我也不知该如何跟你们讲……”
　　见水墨为难的样子，尚婵忙将鱼放到一边，说道：“好啦，刚才可是你们说要吃烤鱼的，现在鱼都快处理好了，谁去生火，等下可以第一个吃到烤鱼哦！”
　　一群孩子急忙跑去搬木柴，拿火石，转眼便把妖化的事忘在了一边。
　　灵溪却已趁着他们说话处理好了5、6条肥鱼，此刻说道：“小婵姐，等下找几根树枝把鱼穿起来烤吧。”
　　尚婵看了一眼无助地站在一旁的水墨，道：“嗯。水墨和我一起去找些树枝来吧。”
　　水墨方才展颜而笑，重重点了点头。走上前来轻轻拉住尚婵的手，“姐姐，我知道哪里能捡到坚硬的树枝。”
　　尚婵也不嫌弃的去回握住刚杀过鱼的小手，笑眯眯的说：“好啊，那就请水墨弟弟带路吧。”

　　两人出了小院，水墨才犹犹豫豫的出声问道：“姐姐，你……你会一直留在倾崖山吗？”
　　尚婵一愣，看着水墨清秀的眉眼，“怎么这么问？”
　　水墨：“姐姐你对水墨很好……玄哥哥虽然也很好，可是很严厉……其他人……其他人也总是叫我爱哭鬼，明明……明明我没有那么……那么软弱的……呜呜……可是灵狐族就只剩我一个了……呜呜呜……我每天都做噩梦……”
　　尚婵慌忙蹲坐下来，拿出腰上的帕子给呜呜哭着的水墨擦脸，道：“好啦好啦别哭了，都哭成小花脸了，姐姐答应你，一直留在倾崖山，留在水墨身边好不好呀。”
　　水墨果然止住了抽泣，湿润的碧眸定定看着尚婵：“真……真的吗，姐姐不会骗我吧。”
　　尚婵微笑着伸出小指头，“来拉钩钩做个约定吧。”
　　水墨也好奇的伸出手，却并不懂什么叫做“拉钩钩”，于是尚婵勾住水墨的小指头，边晃着手说道“拉钩钩，许个愿，承君诺，永不变。”
　　水墨睁大眼睛：“诶……这样就可以了吗？”
　　尚婵笑道：“是呢，这是我和水墨的约定哦。”
　　水墨抿了抿嘴，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本就生的极白，凤眼狭长，眉色斜飞入鬓，此刻展颜一笑，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像是他的名字水墨一样，映着身后倾崖的山色，像一幅水墨画一般充满灵动的气息，碧色的眼眸之中光华流转，美不胜收，此刻尚是一派天真的神情，还未有若干年后地倾城风姿，只一派纯真地说道：“水墨记住了，这是姐姐和水墨的约定，姐姐不可以违反哦，不然天涯海角，水墨也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尚婵却无谓的继续帮水墨擦擦脸，心道，果然是小孩子脾气，一哄哄就好了呢。
　　捏了捏水墨高挺的鼻梁，又帮他整理好凌乱的发丝，随意的疏了一个童子鬓，两人折了几枝路边树木的枝干，便回去了后院。
　　一群孩子已经等待多时，看着他们回来，忙上前接过树枝，将灵溪处理好的肥鱼串到了树枝上，火堆已经准备好，正蓬勃的燃烧着，还未靠近便是一阵热气，灵溪接过奕率先串好的一串鱼，刷上油后便叉着向火上烤去，只听得“刺啦刺啦”的声音，不一会，便是一阵烤肉的鲜香传了过来，众人皆是食指大动。
　　“可以吃了吗小溪姐姐。”小橙年纪小，又是嘴甜，嬉皮笑脸地凑到灵溪身边问道，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叉在树枝上的肥鱼。
　　“馋猫，嘻嘻，还要等下撒上调料才好吃呢。”
　　尚婵也拿起一只“鱼叉”，刷过油后，走到火堆旁烤了起来，只见随着火舌的舔舐，薄薄地鱼皮渐渐卷了起来，显出一□□人的焦黄色来，腾腾热气卷起，酥皮下的嫩白色鱼肉也露了出来，“好咯，快拿盐、还有五香粉来。”
　　几双小手慌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调料罐，灵溪大手一挥，细细的盐粒和五香粉便均匀的洒在了鱼肉上，鱼肉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褐色，那香气却是更加诱人起来，空气中蔓延着鱼肉特有鲜香和五香粉的香气。
　　“拿碟子来！”灵溪大喊道。
　　“来了来了。”几个孩子纷纷拿着碟子凑到灵溪旁边，但见灵溪小心翼翼的将烤好的焦黄酥脆的鱼从树枝上剔下来，将鱼切成了几块给孩子们分食。
　　这边切好了鱼，灵溪密切的检视尚婵的烤鱼，说道：“小婵姐，你的鱼也快好了哦。”
　　“是……是吗”尚婵慌乱的去拿调料，又觉得发丝散乱弄得脸上发痒，不禁去挠了一下，随即学着灵溪的样子给烤好的鱼肉撒上盐和五香粉。
　　水墨凑上来闻了闻，“嗯，姐姐，你烤的好香啊。”
　　尚婵汗颜，自己手中的这条鱼明显有些过了火候，看着灵溪考的那条望之就知道十分美味的教皇酥脆的表色，而自己的这只，显出一丝不对劲的褐色来……水墨却说看起来就好吃。
　　“水墨想吃呢，可以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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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地话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话说为啥要上吊呢，我也是一直想不明白……
还有就是尚婵你立flag了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