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如来》假酒少年

7、狐仙老板娘

　　只见一位体态妖娆，妩媚娇艳的绝色女子慵懒地靠在门沿上，抬着一双勾魂的媚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屋内三人。
　　“好美。”莲叹道，只比婉婉差了一点。
　　“哎哟。”烛泽痛呼一声，莲回过头，看见山禾正气愤地掐着烛泽腰间的软肉。
　　女子轻笑一声，挑眉道：“小店三更天时便打烊了，现已是四更天，几位赖着不肯走，可是欺负女家只是一介女流？”
　　不知不觉竟已这么晚了，烛泽暗叹，看着莲示意道：“那我们......”
　　“那就劳烦这位漂亮姐姐帮我们准备两间房间吧。”莲看着门口的女子，笑得纯良无害。
　　“......哎？”

　　“阿泽，”山禾坐在床上唤道，“你说这自醉楼老板娘的这么神秘，到底什么来头。”
　　此时二人已身处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内。
　　烛泽摇了摇头。
　　山禾接着又问：“我们来这里这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见过她，怎么今日反而现身了？难道是因为莲尊者？”
　　“这个老板娘的修为和来历连我也看不透，不过这六界之内，喜欢隐藏身份来凡间历练的大拿不再少数，我们是小辈，人家看不上我们也正常。可莲尊者是如来佛祖的嫡传弟子，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烛泽边说边倒了一颗疗伤丹药递给山禾。
　　“还有......”
　　“好了。”烛泽无奈地捏了捏山禾的脸，打断她道：“精力旺盛也不是这么用的，虽说莲尊者答应帮我们，可我们自己的事还需要我们自己解决，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尽快恢复伤势养好精神，不要再费神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好吗？”
　　“好吧。”山禾闷闷地点了点头。
　　吹了烛火，两人躺在床上，烛泽习惯性地从后面拥住了山禾。山禾轻声问烛泽：“如果有一天，连莲尊者也保不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听见烛泽的回答，山禾以为他太累睡着了，于是失落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烛泽低哑的声音响起：“你不需要想这么多，只需要牵着我的手就好了。”
　　“好。”她说。

　　西海龙王拎着一坛酒站在自醉楼对面的屋顶上看着毫无光亮的夜空，一口一口地喝着。
　　好好珍惜这八个月吧儿子，八个月后......呵......

　　另一房间内，莲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烛火突然闪了两闪，他的手顿了顿，开口道：“我还以为狐仙姐姐今夜不来了呢。”
　　“尊者果然大慧。”一阵香风拂过，刚才那位风姿卓越的老板娘突然出现在莲的眼前，不急不缓地迈着莲步向他走来，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听她叫自己“尊者”，莲有些恼怒：“你果然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自己真是大意，被偷听也没发现，真是丢死人了。
　　“尊者息怒。”老板娘欠了欠身，歉意地说，“小仙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尊者见谅。”
　　“哼。”莲站起来，傲然走到女子面前，向后一纵，坐到了后面的桌子上，刚好能够与她平视。
　　“你明明可以在三更天时就提醒我们，却偏偏将我们留到四更天，说吧，把我们留下来想干嘛。”莲眯着眼睛逼迫般凑近，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只剩一指。老板娘身上散发出有些甜腻的香气钻进莲的鼻子，他有些不舒服的打了一个喷嚏，随即轻佻一笑，说道：“难道你想对我做什么无法言喻地事？”
　　老板娘闻言，娇媚一笑道：“弟弟倒是好皮囊，不过呢，姐姐我倒对你没兴趣，只是想让弟弟帮个忙。”
　　她叫我弟弟？她疯了吧，一个妖修居然叫一个佛修弟弟？莲变了脸，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要我帮你？做梦吧，你一只妖怪以为成了仙就可以上天了？你怕不是忘了，我是佛界的人。”莲直了直身子，傲然地看着狐狸老板娘。
　　“呵呵，我看倒是尊者记性不好，忘了这里是——人间呢。”本来眉眼柔和的女子突然修为暴涨，莲被强大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耳边传来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害死的人间结界。莲闭着眼用力呼吸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在心里暗骂道。
　　狐狸老板娘看到眉清目秀的少年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心里有些不忍，于是收敛了气息。
　　强大的威压消失了，莲缓过劲来睁开了狠喘了两口气，狠狠地瞪着面前地蛇蝎美人，说道：“你说要我帮你？现在看来，你这么厉害，怎么会看得上我的这点微博之力了。告！辞！”说完莲立马爬上了窗子，准备采取跳窗的方式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在准备离开的那一刻，他却停住了，以一个很尴尬的姿势吹着着春夜里的冷风。
　　等等，我走了，隔壁那两个怎么办......
　　“尊者怎么不走了？”狐狸老板娘好笑地看着蹲在窗子上像是被定住了的少年。
　　莲的牙一咬再咬，还是被办法丢下他们两个，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退了回来，杌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还是狐狸老板娘先开了口：“尊者为何不先听听小仙所求何事，再做决断？”
　　“那......就听听吧。”莲又直起了背满脸傲然地说道。打是打不过了，气势不能输，。
　　狐狸老板娘笑了，随后一股比先前更浓烈的甜腻香气钻进了莲的鼻子，他的神识瞬间变得恍惚。
　　“尊者不用紧张，小仙只是想让尊者了解地更清楚一点。”耳边传来老板娘轻柔的声音。
　　不会贞洁不保吧？莲用最后一丝清醒意识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想挣扎着不让身体向后倒去，却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轻轻推了一把，身子老老实实地躺在了桌子上。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好似松口气地叹息......

　　我叫南离，不知出身，不知年龄，只知道我自有意识起便生活在这座几乎没有人烟的空空山。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这座山上还有一座庙，唯一的一座。说是一座庙，其实就是两间破茅草屋和一个菜园，一个茅草屋供佛像，一个茅草屋里面住着一个老和尚，南离这个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
　　记得那天是大雪纷飞的冬至，我因为前些天和隔壁的熊瞎子精打了一架，不仅输了，还被抢了过冬的食物，无奈之下只好跑到寺庙里准备偷两个萝卜应付一下剩下的冬天。
　　其实我是觉得肯定会被老和尚发现的，只是老和尚虽然是和尚，可这些年从未找过我或者山中任何一个精怪的麻烦，还经常将一些已经不新鲜了的贡品放在离茅草屋不远的地方，给那些吃素的精怪们填饱肚子，我就是其中一个。我想这次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可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老和尚不仅逮住了我，而且还要我做他的守门兽来向佛祖赎罪。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守门兽，只知道从那以后，寺庙成了我的家。就这样，我和老和尚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那时的空空山飞鸟早已往南飞尽，“鸟飞南离，春而东归矣。往后你便叫南离吧。”老和尚对我说。
　　就这样，我由一只野生狐狸变成了一只家养的、有名字的狐狸，想想还有些小得意。我整日听老和尚念经。我的灵智也慢慢变高，于是我问他，何时我才能成仙。
　　老和尚却看着东方，语气淡然道：“时候到了，便能了。”
　　这句话看似是废话，但实际上......它就是句废话，根本没有给我答案。可我不敢再问，因为老和尚说完便满眼慈悲的看着我，好似我是一个需要被宽恕的有罪之妖。有罪之妖怎么能质疑佛呢？
　　可我为何会是一个有罪之妖？我想不明白。
　　然后他出现了。
　　他自北而来，顺着河流，伴着几片三月桃花漂到寺庙跟前。那天老和尚起得很早，天不亮便站在河边做早课，好似在等着什么。
　　当老和尚把那个白白净净，浑身充满灵气的婴儿从木盆里抱出来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带着些许慈悲。
　　回到庙中，老和尚安顿好了那个婴儿，然后将我叫到佛像跟前。他看着我，眼中还是毫不掩饰地慈悲。他嘴里喃喃念着的佛语像虫子一般钻进我的头内，在我的头里横冲直撞嗡嗡响着。待脑内的声音渐渐消失，我以为完事了，正气愤地打算开口询问，却感觉身子有些不对劲，接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好像身子被从里面撕成了两半，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死了吗？
　　疼痛让我快要无法思考。
　　为什么要杀我，因为那两个萝卜吗？
　　不，是因为那个婴儿吧......
　　可我还想摸摸他呢......
　　意识渐渐消失，眼前渐渐模糊。最后一眼，啊，又是那个慈悲的眼神，和他身后佛像融为了一体.......
　　我晕了过去，实际上，我以为自己死了。到了第二天，我醒了，我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可狐狸不需要床，也不会躺着。我想站起来，却发现我的前肢变得很长，上面的毛消失了，变成了光滑白皙的一层皮，反而头上的毛长得很长，胸口也沉了不少，身上还挂着几片布料......
　　发生了什么？
　　难道......
　　我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我赤脚跑到水缸旁，看着里面的倒影，尽管已经猜到了几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竟然真的变成了人。
　　回想起昨日老和尚的奇怪的举动，我明白了，是他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呢？因为那个孩子？
　　我不解，想去亲口问问老和尚，却听到了房间内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于是我忍着脚痛跑回到房间内，看到那个白嫩嫩的婴儿被裹在老和尚过冬的棉袄里嚎啕大哭，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小脸因为太过用力而涨的通红。
　　原来他刚刚就躺在我的身侧，只不过刚才太过惊讶，没看见罢了。
　　我看着小小的他手足无措。老和尚呢？婴儿哭了那么久他竟然还不来看看。我正打算出去找他，一只麻雀从窗外飞了进来，短短的喙上衔着一张纸。我取下来一看，是老和尚的信：
　　小狐狸亲启：
　　鸟飞南离，春而东归矣。此子便叫东归罢。人一世不过数十年，而尔却有千万年之寿，吾予尔人身，只望尔今后视他为亲弟，护他一世安稳。待东归寿终正寝之日，便是尔还清罪孽，飞升成仙之时。
　　阿弥陀佛。
　　署名是金乔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