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你的邪》铁皮石斛

4、肆

　　穆文看看手表，蔺武确实比规定课长多上了约二十分钟。
　　“有手机为什么还戴手表？”男孩儿有点好奇。
　　表是前男友送的，他说一个优雅的女人必须要拥有一块精致的手表，穆文并不力争于做一个优雅高贵的女人，但却很愿意做一个听话的乖女友，所以就一直戴着，戴到钻都少了一颗。
　　“为了装逼。”穆文轻飘飘地说。
　　“好吧……”
　　穆文笑了，打趣他，“既然你说蔺武这么负责，你今天为什么不约他的课？”
　　“呃……”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还是更喜欢和蔼可亲的教练。”
　　穆文原本还想附和着吐槽两句，却一侧头看到蔺武就站在不远处抽烟。
　　单手掐着腰，目光所指处，就是他们站着的方向。
　　穆文立刻感觉一阵心虚，急忙掉转了眼神。
　　果然闲谈莫论人非……
　　“放心，他听不到啦！”男孩儿这时也发现了蔺武，“看来你真的是有够怵他的。”
　　一个教练而已，至于怕成这样吗？穆文坐上回程车后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脸，她是有点儿反常。
　　早已经过了对老师言听计从，把师长的话当作圣旨的年纪，如今却被一个看起来没比她大几岁的年轻教练给唬住了。
　　穆文自嘲地笑笑，大概是太久没有接触陌生人了。
　　回家后妈妈立刻迎了上来，问题也如同连珠炮一般逼来。
　　“练得怎么样？”
　　“开车紧不紧张？”
　　“教练有没有骂你？”
　　“听说教练的素质都不怎么高，有没有对你色眯眯的？”
　　“等等，等等……”穆文皱起眉头。
　　她对妈妈这种事无巨细的盘问早已习惯，可问题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穆文想起蔺武那张嘴角总是向下撇的禁欲脸，右眼皮跳了两跳，她怕是没那个美貌让蔺武见色起意。
　　“人家教练专业素养都是很高的好不好！”穆文飞快地反驳。
　　一边说还一边灌了口早上没喝完的凉水。
　　“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妈妈夺走穆文手中的茶杯，“水都凉成那样了，还喝！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还来着例假……”
　　急了……么？
　　好不容易把妈妈支到客厅去看电视，穆文瞬间又瘫回了床上，用脚勾着把刚扔到床尾的包给扯了过来。
　　掏手机的同时一不小心把驾校学员手册也给带了出来，然后随手翻了翻。
　　翻到教练员评价的那一页，穆文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凑近了些。
　　蔺武写的都是些什么？！
　　“离合不稳，挂挡不熟，继续努力。”后面跟着的是他大摇大摆的签名。
　　穆文气极反笑，总共十二个字，八个字都是批评，蔺教练可谓是非常严格了。
　　除去这些，他的字，好像还挺有棱角的。
　　穆文把他的签名看了又看，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小册子丢到一旁。
　　研究他的字干嘛？反正也不会再约他的课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原来是驾校智慧群有人在问，“各位前辈，哪个教练教的好啊？”
　　有人说，“刘有树教练特别认真教我。”
　　还有人说，“王义才教练很有耐心。”
　　穆文边看热闹边把群消息设置为静音，这帮傻孩子，真当各位教练不在群里啊！
　　就在这时，有位勇士发话了，“我觉得蔺武教练也还行。”
　　然后群里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并没有人附和。
　　穆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倘若蔺教练此时也在上网，尴尬不？
　　她平时登□□有个习惯，退出前总会去看看人没有人去给她点赞，今天一看，吓了一跳。
　　她居然被人狂赞五十次，而且都是同一个人点的。
　　带着点儿疑惑点开那人的头像，头像是一片空白，昵称叫凉白开，个性签名也有点意思，“我是一杯白开水，看之无色，品之也无味。”
　　再看一眼年龄，二十一岁，穆文大概知道是谁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有人加她□□，没错，正是凉白开君。
　　现在小孩儿都专喜欢撩比自己年龄大的老姐姐吗？
　　穆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添加。
　　凉白开君首先开启尬聊模式，“我们在驾校见过两回。”
　　“嗯，你是那个帮我签到的小孩儿。”
　　“不小了好吧，你也才比我大三岁。”凉白开很快表达了不满。
　　穆文笑了一下，“呃，你是怎么加的我？”
　　“我们是同一批学员，一起入群的，所以就找到你啦(龇牙笑)。”
　　穆文摸着下巴寻思，这入群也有小半个月了，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她连备注都没改，能找到也实属不易啊。
　　她回了个点赞的表情。
　　“对了，你叫穆文吧，我在帮你签到时看到的。”
　　“嗯。”
　　“正常不该反问一下我叫什么吗？”
　　“你叫啥。”
　　“铁猛。”
　　穆文原本和小孩儿聊天兴趣缺缺，却莫名被这个名字给戳中了笑点。
　　“弟弟，你这名字真的是又铁又猛啊。”
　　铁猛回了个尴尬的表情。
　　穆文没再接着回，但铁猛很快续上了话。
　　“你平时是不是话不多？”
　　“。。。”
　　“三个句号是什么意思？”
　　穆文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了。
　　“就是话确实不多的意思。”她叹了口气，弟弟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能在任何环境下和陌生人热络起来。
　　穆文想说，因为把他不给人压迫感，所以接触他的时候已经是无限放松的一个状态了。
　　但无奈，天生不是场面人。
　　“但你讲话的样子很可爱，带点害羞。”
　　如果是被年纪大又成熟稳重的人夸可爱，穆文会觉得是赞美，可如果是像铁猛这样一个男孩子这样讲，穆文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被调戏，还是调戏不到位的那种。
　　硬着头皮回，“你也蛮可爱啊弟弟。”
　　“男的夸什么可爱。”铁猛又回，“你虽然比我大三岁，可一点都看不出。”
　　“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
　　穆文打了个捂脸苦笑的表情。
　　“你有男朋友吗？”
　　嗯？
　　穆文怔仲，突然间想起于苗苗跟她提起的正桃花。
　　如果是铁猛这小子的话，还是算了吧。
　　高度和长相倒是都够了，就是怎么看他也只是个能撸撸毛的傻弟弟。
　　于是穆文回道:“有啊。”
　　铁猛果然回复得不再那么欢快了，停了一会儿他才说:“啊……你现在不会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吧。”
　　“没。”
　　“那你们……异地？”
　　“嗯。”
　　“大学同学？”
　　“对。”
　　“我觉得你们会分手。”
　　穆文咳了一声，虽说被你猜准了小样儿，但是哪有人这么直白地诅咒他人的感情的。
　　穆文回了个狂汗的表情。
　　原以为聊到这里他们两个的对话就到此结束了，可铁猛却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发问，小学初中高中统统被他问了个遍。
　　最后穆文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我要去做饭了。”穆文揉了揉太阳穴。
　　“你自己住吗？为什么要做饭？父母不做饭吗？”
　　看来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穆文突然很想义愤填膺一下。
　　姐姐但凡在家闲着都会亲自下厨的好吗？不要把父母为你服务当成理所当然，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帮他们分担家务？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最终穆文回，“不，因为我热爱做饭。”
　　刚准备挪向厨房，手机又震了。
　　这个没有眼力价儿的小孩，穆文皱着眉捞起手机，却定住了。
　　而后冲客厅喊，“妈，我今晚和于苗苗出去吃，你做饭吧。”
　　来信息的当然不是于苗苗，但她却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是陈笠翁，上次聊了两句就莫名其妙消失了两天的陈笠翁。
　　他说:“穆文，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刚刚和铁猛聊天期间有数次想要结束话题的穆文此刻却已经盯着陈笠翁这可怜巴巴的一句话看了十分钟了。
　　短短的一句回复被她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思来想去，谨慎起见，穆文这样回，“可以，是你自己呢还是你和你老婆。”
　　为了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火急火燎地点了发送。
　　然后立刻把手机退出微信界面，心虚到不敢直视。
　　她对陈笠翁的感情当然是不同的。
　　陈笠翁曾说她是救命稻草，那反过来，陈笠翁就是他的精神伴侣。
　　穆文极重感情，却总被人误以为薄情。
　　陈笠翁觉得自己一抛相思付了水，却完全不知穆文这边天人交战自卑感作祟。
　　陈笠翁的消息回得也很慢，他发了个吃惊的表情过来，“我还没结婚呢，你，愿意见见我吗？”
　　穆文回，“好，就是你得等我洗洗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