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人》八个半

3、急转直下

　　头顶的太阳还在炙热的烤着，轮胎和地面的温度，王朝东没有一丝感觉，本来就是这热锅上的蚂蚁，早就无处可逃，心里的煎熬更加肆无忌惮。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王朝东的电话还握在手里，自首或许才是出路。
　　很快，两辆警车上下来8个人，控制了现场，在处理好所有流程后，王朝东被拷上了警车，这样的天气里，王朝东只觉得手上的这根铁链子冰冷刺骨，两位警察分别坐在身边，他就自己这么死盯着那根铁链子，他在想这是一种束缚，从此没有了自由甚至是生命，同时这也是一种距离，从此和妻女很难再见亦或是阴阳两隔。
　　“同志，我会被判处死刑吗？”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我们会按照正常程序起诉你。”
　　“是他们要打劫我，还动手打我，我一时没控制住，才，，杀，，才犯下错误，同志，，我这还是自首。”
　　“好了，别和我们说这些，回去会给你录口供的，给你时间解释一切。”

　　审讯室门被打开的时候，王朝东有些抗拒，迟迟不肯往里进，这样的场景，他只在电视里见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也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带着手铐走进这间屋子。身后的警察见他不往里走，在后面推了一把。
　　“警察同志，那个，，，来的时候我和你的同事解释过了。”王朝东刚被安置好，就赶紧向对面的警察解释。
　　“闭嘴！我还没问你，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警察从来不会管你是老实人还是什么人，在他们面前坐着的只有犯罪嫌疑人。
　　“警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他们先动的手。”王朝东根本没听到警察刚才说了什么，只顾着为自己开脱，希望最后能判个轻点的罪名。
　　“坐下！老实点！”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王朝东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向警察复述了一遍。
　　“那个同志，我能给我媳妇打个电话吗？”
　　“这个你把电话号给我，我会通知她的。”
　　“您能先别告诉她吗？我怕她担心，我先打给她，慢慢再让她知道，可以吗？”
　　“可以，但是我们早晚都会通知你的家属，你提前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吧。”警察带着王朝东走了出去。
　　“老公，是不是在往回走的路上啦？估计多久能到家呀？你不在家，桃桃晚上都不好好睡觉了。”听着电话里老婆的声音，还有女儿桃桃不肯睡觉，王朝东不得不捂住了话筒，失声痛哭起来，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贪图多赚的那些钱，离家那么远，现在倒好，想回都回不去了，更别提见到妻女了，王朝东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假装镇定。
　　“老公？在听吗？”
　　“在呢，老婆，货物这边出了点问题，被几个小混混偷了，我在警局做笔录呢，可能一段时间不能接听电话，你别惦记。”
　　“怎么啦？你没事吧？”林静很是紧张，追问着。
　　“我没事，照顾好桃桃啊。”一旁的警察用手指点着手表，告诉他时间到了。
　　“嗯，我们等你回来啊。”
　　“照顾好桃桃和自己。”挂了电话，王朝东再也忍不住，跪下去放声哭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不是有意的，求求你们放了我，让我回家吧，老婆和孩子都在等我回去呢，求求你！”王朝东拽着警察裤子苦苦地哀求着。警察扶起地上的王朝东，并没有太多的理会，带着他回了看守所。
　　一年后。
　　“为严惩严重暴力犯罪，保护公民人身和财产安全，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刑法》现做出如下判决：被告人王朝东犯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听着法院的宣判，王朝东心里没有太多波澜，这半年以来，对于自己可能获得的刑罚早就了然于胸，死缓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是这对身后的林静影响不大，无论是死缓还是死刑，她以后都将会是一个人承担所有，苦了自己和女儿。
　　“被告，是否还有话要说？”
　　王朝东没有回头，对着后面的林静喊着。
　　“林静！签了离婚协议书吧，这辈子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如果有来世，只要你愿意，我王朝东还他妈找你做我老婆！”他说完用头使劲地的撞击着面前的桌子，声音响彻整个法庭，林静的心也跟着碎了。
　　看着王朝东被警察带走，林静向前跑了几步，就在门被关上前林静还是喊了出来：“王朝东！”
　　王朝东站住了。
　　“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出得来，或是出不来，我都不会和你离婚，我死也是你王朝东的媳妇！别和我说下辈子，我不稀罕。”说罢，林静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最终，王朝东也没有回过头，径直地走出了门，门关上那一刻，两人多年的感情可能也就是走到了尽头。
　　王朝东坐着囚车，回想着一年前的自己，再想想现在的自己，不禁有些唏嘘，整个人生急转直下，从温馨的家庭生活，转眼间变成了永无出头日的牢狱之困，他的心冷了，认命吧，谁人又能和命运争斗，如果当初没有为了贪婪的想法，如果当时高速公路没有临时关闭，如果当初把那三千块钱拿给两个小混混，如果，，，任何一件事发生了，今天的自己还会是那个大货车司机，家里等着的也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就在他还在回忆这一切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人蒙住了头。
　　“喂，我还没活够，这还没到行刑的日子啊，你们要做什么啊？”并没有人理会他，只是那人收紧了蒙在王朝东头上的布袋。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车经过了一段很长的颠簸路段后，停下了，车子的门被打开了，听脚步声，应该有那么三两个人，但是并没有语言交流。王朝东被拉下了车，蒙着头站在原地，而送自己的应该是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