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人》八个半

2、突发事故

　　长江以南的七月，天气有些炎热，高温都能够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能看到，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王朝东开了十几年的大货车，这是他第一次出来跑长途，往日里，近路的货运线路没少跑，这次也是为了能多赚点钱，才答应那黑心老板，南下运输货物。离开家已经有些时日，自然对家里的妻子和女儿很是惦念，为了尽快返回，这几天连续地赶路，多少让王朝东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坐在驾驶室上，需要时不时地挪动身体，以暂时缓解腰身的疲劳感。
　　时间指向了下午的2点，吃过午饭的王朝东哈欠连连，因为高速临时封路，他只得走的底道，车速也不得不慢了下来，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靠在车门上，托着下巴，觉得确实是有些困意，可他还在为这段底道耽误的时间而懊恼，不觉得踩下了油门，刚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的功夫，恍惚中看到车前一个人影闪了过去，王朝东急忙踩了脚刹车，嘴里不停的叨咕着：“完了，完了，肯定是撞到人了，完了，完了。”
　　王朝东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开车开了十几年，从没出过任何的事故，无论大小，工作也是勤勤恳恳，自己有了些积蓄后，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婆林静，这让原本平淡的单身生活，有了巨大的改变，虽说是肩上的胆子重了许多，可为了林静，付出再多也觉得值得，幸福的二人世界过了一年，女儿桃桃的出生，使得王朝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外出再远再累，想想家里的两个小棉袄，心里别提多甜，曾经一起干活的老钱，说他总是偷着乐，以为他神精了，还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有一次两人外出送货，路上货物丢了几件，由于货价较贵，这让王朝东一度不敢回去和那黑心老板交差，一是着实心疼这钱，二是怕老板会开除他，这一切，老钱都看在眼里，也看明白了他的心里，趁他不注意，回去先担下了责任，还因此赔了不少的钱，打那以后，老钱就离开了公司，杳无音讯了，王朝东想报答一下也始终没有得到机会。
　　王朝东嘴里还在嘀咕着，却不知所措，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弹，手心也开始冒汗，这让他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搓着，东张西望，想探头向前看看，又不敢，伸出去，马上又缩了回来。直到有人打开了车门，他才紧张地看着来人。
　　“撞了人，咋还不下车呢？”那人没有好气地质问自己。
　　“啊。对，，下车，我应该下车。”王朝东紧张极了，上下无数次的车，居然会脚下拌蒜，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但他根本没有觉得疼，心思全都在车前那个可能被撞了的人身上。他起身跟着那敲门人走到车头前，看见车头驾驶室下，车轮前，一个人正躺在哪里不停地□□着，豆大的汗珠从王朝东头上流下。
　　“你，你没事吧？”他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受伤男子，但是并没有发现哪里有擦伤，或许是内伤吧，他根本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去寻思整个过程。
　　“都这样了，能没事么？”敲门男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那，，那，我们去医院，我，带你，，们去。”
　　“去什么去啊，这荒山野岭的，到医院得多长时间啊，你看他能受得了这一路上的颠簸么！你这人也不想想。”敲门男子显然觉得去医院不应该。
　　“我们，，，老板说，，，这车有保险的，没事，保险公司都能管的。”
　　“管屁管啊，这都他妈啥时候了，你还想带我们去保险公司还是怎么的？痛快拿点钱就完事。”
　　王朝东一听两人想直接要钱，自是不愿意从自己兜里掏钱，这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赚给老婆和桃桃的，他用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我也是个打工的，没有钱啊。”
　　“没钱就他妈别走，把货给我们点也行。”听到这，王朝东才明白，这两人是一伙的，应该就和电视上的碰瓷一样，只要钱，可他不能答应。
　　“快点吧，我们没有时间和你在这磨叽。”敲门人显然已经不耐烦，开始推搡。
　　王朝东没办法，打算上车看看带来的钱包里还有多少。“我上车给你们拿。”一听这话，车下受伤的人一下就站了起来。
　　王朝东上了车，翻出钱包，里面翻来翻去也不过3000多块钱，这还要包括回去的各种费用，就在合计着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看那两人在路边嬉笑着什么，并没有注意自己，他轻轻地拉上了门，挂好挡，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车下的两人见势不对，马上跑着追了上去，其中一人跑得稍快，一把抓住了没关紧的车门，而车门随着他的拉力作用下，直接被打开了，这人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这人试着往上爬，王朝东赶紧用手拽着车门想关上，没想到一用力，那人没能抓住，直接被顺着关门的方向向车下甩了过去，王朝东只觉得车一颠簸，他估计，车已经从那人身上碾压过去，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不知所措，只是更加地紧张，手握紧了方向盘，用力地踩了脚油门，车朝着前面的大桥驶去。
　　他从后视镜还能看见那人在追赶自己的车，而另外一个，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王朝东在仅有的点理智下，慢慢地踩下了刹车，车渐渐地停在了桥上，他知道逃避并不是办法，意外致死还不算是重罪，但是加上逃逸，那可能真就再没有退路了。
　　他坐在车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多希望林静现在能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他缺乏安全感、他孤独、他害怕。
　　“你他妈下车啊！人都被你撞死了！”那人已经追了上来，用力拍打着车门。王朝东慢慢地回过头，望着车下的人，看得出，那人也已经接近崩溃，本只想出来弄点零花钱，谁曾想把弟弟的命都搭了进去，哥俩个相依为命，现如今，弟弟又离开了。
　　王朝东下了车，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弟弟，确实已经一动不动了，整个身体从中间部位塌了下去，暗红色的血在黑色马路和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哥哥有些激动，双手过来抓住王朝东的衣领。
　　“你说！你说！怎么办！弟弟都被你撞死了！”王朝东怎么会知道怎么办，心里乱成一团，也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显然哥哥没得到回答，便更加的不依不饶地撕扯着王朝东。
　　“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他妈什么警啊？告诉警察我抢劫吗？”当哥哥心里也在害怕，本来是两个人先出来碰瓷打劫的，不懂法的他也经常和警察打交道，对警察抵触极了。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确实，王朝东没了主意。
　　“你赶紧给我钱，这条路很少有人走，趁别人没发现，你给我十万块钱，我弟弟我自己处理，和你无关。”王朝东琢磨半天，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十万块钱，再说如果时候这人再找麻烦，威胁自己，恐怕会是个无底洞。
　　哥哥看王朝东一声不知，越发着急，再次上前与其撕扯，不断地击打自己的头部。这时王朝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想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人不注意，腰部一发力，扛起了哥哥，扛到了桥边，把肩上的人摔了下去，这桥有十多米，桥下都是乱石，这人下去后，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石头上，一股鲜红的血嘣了出来。
　　王朝东吓得连连退了几步，靠在车的轮胎上，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