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逐颜》夏勒

7、chapter.7

　　沙漠的太阳尤为魄丽。

　　今井满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看日落是什么时候，但总不会是眼前这样，在晨昏交替的地平线上一览无余，暗沉沉的橘红色，而天空和太阳、天空与地面的边界都模糊不清。站在其中颇有一种难以回头的悲壮之感。

　　野乃宇说：“沙尘暴快要来了，我们不能多待。再往前走一走就能看到砂忍村，团藏大人应该对你说过，要接应你的人就在那里等你，”紧接着跟上一句：“千万不要认错了人。”

　　今井满用力点头，生怕她看清自己眼里隐约的泪光，转头对另一人说：“迈特君，回去路上请多关照野乃宇，她大病初愈就跟来实在太勉强。”头发浓密厚实的少年比出大拇指：“交给我吧。”

　　她问：“野乃宇，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野乃宇偏头笑笑：“我妹妹三年前因为急病去世了，当时村子人手不足，外面还在打仗，很多不是忍者的医生也被带走了……橘乃是死在我面前的。小满和她同岁，看着你就像看着橘乃一样。”

　　她看到砂隐村落的轮廓时，一个伫立在村口的人影冲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今井满走进，是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灰色长发散开，眼睛是淡淡的褐。整个人气质温雅不像手握冷兵器的忍者模样。额心一颗朱砂痣非常醒目。

　　他把手伸给今井满，然后对守门的忍者笑着说：“这是我侄女折原梅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两名忍者皆点头称赞，其一还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她的发顶：“和我女儿一般大小，正是喜欢粘人的年纪。梅子，以后你叔叔会好好照顾你的。”

　　年轻人与砂隐熟稔的程度着实令人惊讶。今井满怕说错话，只腼腆地笑了笑，一边摇了摇“叔叔”的手：“村子里已经帮忙下葬了，妈妈临走前没有痛苦。”忍者又露出悲悯的神情，挥挥手示意年轻男子带他的侄女回家，在村口逗留并不很合规矩。

　　砂隐的小路密密麻麻有很多分支，主干道只有一条，。今井满跟着拐进了小胡同，注意到很多人家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偶尔有打开，也只是留着一条缝隙，从缝隙里看进去仍漆黑一片。

　　这沙漠里的村庄带着些神秘与荒芜的气息。

　　他的居所在这条小径尽头，两层的房屋，看格局应属上等，志村团藏说他在这里做间谍五年有余，明面上是商人的身份。

　　门一关，把风沙都隔开，今井满终于能畅快地呼吸，年轻男子看着她说：“不管你以前什么名字，从现在起，你就叫折原梅子。”

　　今井满收敛了放肆呼吸的动作，略显局促地点点头。

　　“我叫片桐拓直，你的房间在阁楼。一楼有客厅厨房餐厅，都可以随意使用，二楼左拐是我的房间，有事情可以敲门进，右边的不要乱闯，”歇了一口气：“那是喜藏的房间，也是木叶的孩子，呆了有一年多，目前混在砂隐的军队里还未回来。”

　　今井满不住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片桐拓直看着这寡言的女孩儿，心里也软了半分：“住阁楼有些委屈，但幸而你年岁还小，等胳膊腿长开我的房间应该就能腾给你用了。”今井满以为他过两年就任务期满可以回村，却听他说道：“这行我得干一辈子，但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

　　她没听出里面蹊跷：“片桐先生就带我们一段时间吗？”

　　拓直说：“不会太短，别担心。你发配来的原因团藏大人已经写信说明了。”
　　今井满目光游弋在宽敞的房屋里。
　　“我知道你情非所愿，也知道你体质较弱，”他继续说：“但是既然已成定局，埋怨也好后悔也罢都属多余。梅子，叔叔会照顾好你。”

　　他的目光温和，今井满没来由就想起了许久未见的父亲，温厚的目光与手掌满载深情。
　　“你不会白来一趟的，我会训练你、教导你，尽力帮你改善身体条件。梅子，你要有信心。”

　　在砂隐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并不安宁，这里气候环境都比木叶恶劣，半夜睡不着能听见风夹杂着砂砾，呜呜地拍打着玻璃窗子，有如鬼怪匍匐在房屋周围。

　　今井满胃不太舒服，主要是尚未适应沙漠里的食物，质地粗糙，要么寡淡无味要么辛辣的要命。她长久待下去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肠胃受尽折磨、身患疾病而死，一是像砂隐所有的居民一样逐渐习惯磨砺。
　　她觉得是后者。

　　夜里很冷，沙漠昼夜温差极大，今井满盖着厚厚一床棉被还不住打哆嗦，仿佛不到天明就会冻僵在被窝里。

　　希望是渺茫的，如同遥远的灯光忽明忽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愿意往前走，也许是为了见到某个人。什么都不用说，就默默跟在他身边。

　　那个人是谁呢。
　　她一时间想不大起来。

　　尽管寒冷刺骨，她还是在次日清晨随着生物钟醒了过来。找了一圈都没见到片桐拓直的影子，倒是早餐牛奶和面包在餐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她扫了一眼桌上纸条的留言，左颊旋起一个梨涡。

　　“如果梅子睡懒觉，就只能吃冷的早饭咯。”这人不叫起床是故意的。“我出村一趟，要务在身暂时不能带你。昨日已说明休战就送你去砂隐的学校，吃罢早餐可自行去转一转，万事留心，他人之话不可尽信。”

　　拿上玄关的钥匙，今井满缠上片桐拓直留下的崭新围巾，把脸和头发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已经习惯了木叶村民之间亲厚融洽的气氛，即使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后方经济虽萧条，会面却也仍会彼此问候招呼，一起相互打气，开开玩笑。

　　砂隐的路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

　　也许是衣服和头巾都太厚，又是战争期间，人和人仿佛隔着一层屏障，面对面说话都要等上一两秒才能听清楚。

　　开杂货铺的老人给她指了指忍校的大致位置，就回到原来的地方不再搭理了。今井满道了谢，从光线昏暗的店铺离开。

　　忍校靠近行政中心，可能是为了方便观察和保护。途中路过一栋明显要气派一点的房子，有小孩坐在水门汀，低头，手里摆弄着一个小人偶娃娃。

　　今井满在他身边路过，蓦然注意到他手指间一抹淡蓝色的光。

　　赤砂仁木和野乃宇交战的场面惊心动魄，至今仍历历在目。傀儡师的可怕她也有足够体会，要不是有千手纲手这位年少巾帼在，野乃宇和旗木朔茂恐怕都难逃升天。
　　躲在傀儡背后就能操控生死。
　　今井满停住了脚步。

　　那孩子也很机敏，听到脚步声在旁边停下就立刻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让今井满怔了怔。

　　六七岁，只比今井满小一丁点，手里的娃娃已经可以随着他的意愿自如移动。今井满听着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她还记得昨晚临睡前片桐拓直给她上的第一课，如何作为细作跟敌方群众打交道。

　　那孩子警觉地看着她，没有动作，黑色短发微微蜷曲，看过去十分精致招人喜欢。他心不在焉地继续摆弄着玩偶，眼神和今井满暗暗较量。

　　“你好，请问能告诉我学校在哪里吗？”
　　“我是折原梅子。初来砂隐，希望能交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