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贺兰敏之）梦里长安》影自成双

15、林诗音

　　门帘刚刚掀开，一个女人已疾步冲了出来。毫无疑问，这是个极美的女人，她也许并不完美无瑕，但她的风神，气质，却是无可比拟的，无论是谁只要瞧了她一眼怕是就永远都无法忘记。
　　李寻欢只觉心猛然间剧烈地跳动起来，深吸口气，才缓缓转头看向林诗音，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子，冷漠的神情，这不该是林诗音，或者说这本不该是他记忆中那个清丽温婉，巧笑嫣兮的少女，此时的她却反倒和十年前那张带着泪痕的容颜重合了起来。
　　原来她竟是过的不幸福么？他以为她总归会过的幸福，在他离开后，她会忘了他，会变回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而不是如现在般唯有那双亮若明星的眸子一如往昔。
　　静静地打量着林诗音，看着这个他曾以为会携手到老，心里梦里十数年之久的女人，李寻欢突然有些恍惚，梦中人真实地出现在了他面前，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居然诡异地平静下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许是真的放下了，本以为会一辈子坚守的爱情终究已被时光消磨。
　　这时，林诗音也在龙小云的控诉下转过头望向他，她直直瞪着他，如瞪向陌生人般，目光中渐渐露出了一种怨恨之意，一字字道：“是你？真的是你伤了他？”
　　听着林诗音的指责，看着她眼里的冷漠及怨恨，李寻欢只觉心里酸涩哀恸至极，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茫然地看着她。耳伴传来林诗音的指责，李寻欢却只是木然地在原地，痛自心头无声蔓延，在龙小云这件事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他终究伤了她。
　　对着他，那双美丽的眸子已不再有当年的爱慕，有的只是满满的冷漠及怨恨，李寻欢突然的便觉得有些悲哀，他本以为曾经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即便不在一起，再见纵使无法如以前般相处，至少也可以笑着打声招呼，而不是如现在这样明明面对面的站着，心却仿佛隔在了天涯两端，连陌生人都已不如。
　　他不禁转头看向身侧的贺兰敏之，却发现不知何时贺兰敏之已怔在原地，只失神的盯着林诗音瞧，眼眸恍惚，眼底也漫上一丝沉痛，脸上渐渐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他抿了抿唇，虽有些忧心，但看着站在面前的林诗音，终究没有开口。
　　不知何时，待贺兰敏之回过神来便看到林诗音正揽着龙小云步入内堂，而龙啸云则搭着李寻欢的肩膀要与其饮酒，他沉默了会，看着龙啸云道“不知可否四处逛逛？”
　　龙啸云仿佛这才看到他般，笑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与我这兄弟是？”
　　贺兰敏之挑眉笑道“贺兰敏之，你与他是兄弟，我自然也是！”
　　龙啸云大笑道“好，既然是寻欢的兄弟，那自然也是我的兄弟！”
　　贺兰敏之淡笑不语，李寻欢却笑道“我且先陪他去逛逛，改日再陪大哥喝个痛快！”
　　龙啸云点头道“那我们兄弟俩改日再喝个痛快！”说完，龙啸云却似想到了什么，苦笑道“兄弟，你那故居我本不该让她人居住，只是……只是……”
　　注意到是“她”，李寻欢目光闪动，凝视着龙啸云微笑道“无妨，房子本便是给人居住所用，只是不知“她”是谁？与大哥又有何关系？”
　　龙啸云笑道“她叫林仙儿，是诗音在普陀上香时认得的，两人一见投缘，结为姐妹。”
　　李寻欢似怔了怔，龙啸云却突然指着身旁的一群人大笑道“要知道他们可便都是冲着林仙儿而来的！”
　　贺兰敏之挑眉笑道“如此，她岂非是位美人？”
　　龙啸云笑道“她岂止是位美人，她可还是大家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
　　李寻欢眼里晦暗不明，和贺兰敏之对视一眼，笑道“武林第一美人？”
　　龙啸云点头大笑道“的确如此，兄弟，你只怕真的老了，若是十年前这名字你只怕比谁都清楚！”他的神情又突然凝重起来，沉声道“兄弟可知，梅花盗已重现江湖！”
　　李寻欢神情有些动容，点头道“知道，莫非他已在此间现身？”
　　龙啸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道“贤弟不知，这林姑娘不仅美若天仙还极有志气，放言道“无论是谁只要除去梅花盗，就算是个又麻又跛的老头子，也可以娶她做老婆！”
　　李寻欢道“只怕因着这缘故，那梅花盗如何也要除掉她吧！”
　　龙啸云叹了口气，苦笑道“正是如此，那梅花盗前天晚上到“冷香小筑”正是为了找她，谁曾想秦重恰巧也在那里，竟做了她的替死鬼。”
　　李寻欢皱眉道“他可还伤了其他人？”
　　龙啸云摇了摇头，随即道“你已十年未归，且先去看看吧！”
　　走在熟悉的后园里，梅花傲然怒放，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微风轻拂，嫣红的花瓣自枝头打旋飘落，清幽的冷梅香丝丝缕缕都带着美好的回忆，若是数年前，面对此情此景，李寻欢怕是哀思如潮，肝肠寸断，而此刻却只余下淡淡的惆怅。
　　看着枝头盛放的朵朵嫣红，贺兰敏之有些失神，脸上带着一种对往事的追忆。
　　李寻欢看向明显失神的贺兰敏之笑道“在想些什么？”
　　贺兰敏之伸手折了一朵梅花，眼眸柔和道“年少时，我也曾与敏月在这样一片梅林中玩耍，她尤为喜爱于髻上插花。”提及往事，他的眸子仿佛有光在闪烁，明亮而温暖。
　　李寻欢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才道“她与诗音很像？”
　　贺兰敏之默然了会才道“模样有些神似，但终究不同！”
　　铁传甲看着同时陷入沉思中的两人，不禁有些着急，想了想，他开口道“少爷，敏少爷，你们说那梅花盗今夜可会到来？”
　　贺兰敏之看了他一眼笑道“探花郎以为呢？”
　　李寻欢点头道“许是会的！”
　　贺兰敏之道“何以见得？”
　　李寻欢笑了，并不作答，反而道“可要去我那故居一看？”
　　贺兰敏之挑眉看着他调笑道“探花郎莫不是要做那窃玉偷香之事？”
　　李寻欢有些许无奈，随即倾身靠近他笑道“敏之若是同意，在下自然做得。”
　　贺兰敏之脸微红，随即推开他往前走去“既然要去一看，那还不快些，啰嗦什么？”
　　李寻欢轻笑一声，随即快步走到那人身侧，为他引路。
　　铁传甲看着两人如往常般相处，松了口气，跨步跟在两人身后。
　　冷香小筑里没有人，李寻欢一走进门，就仿佛踏入十年前的回忆里，他的手轻抚过书桌，叹道“没有变，一桌一几，一丝一毫都和十年前没有变化。”
　　贺兰敏之眸光闪动，笑道“哦！没想到住进人这般久却没有丝毫变动？我倒是对那林仙儿越发的感兴趣了。”
　　窗外，一人轻声笑道“公子可是想要见我？”
　　贺兰敏之眼微亮笑道“不知可否有幸能得佳人一见？”
　　李寻欢也不言语，只是带着笑意看着那扇门。
　　良久，林仙儿终于走了进来，她的确是人间绝色，完美无瑕，她的态度是那么的亲切，大方，仿佛是这世上最温柔、最纯洁的女孩子。
　　贺兰敏之却笑道“都说女子善变，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林仙儿嫣然一笑，悠悠道“我本来希望两位认不出的，可我也知道这希望并不大。”说着，她又歪头，极为可爱的看着他们道“两位看到我却并不吃惊，莫非早已猜到是我？”
　　李寻欢笑道“姑娘要知这武林中能称之为“美人”的并不多，“绝色”更是少之又少。”
　　贺兰敏之则看着她好奇道“既然知道是我们，姑娘因何还敢出现？”
　　林仙儿脸色微红，咬着嘴唇道“总归是要再见的，躲着也无用，所以龙四哥一叫我来，我立刻就赶着来了”
　　贺兰敏之目光闪烁，略带嘲讽道“哦！龙啸云叫你过来的？”
　　林仙儿也不理他，只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李寻欢，娇声道“你莫非不知，他早就想撮合你我了，只因他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抢了你的……”
　　李寻欢的脸骤然一沉，林仙儿便也立刻停住了嘴，她仿佛永远不会说别人不爱听的话。
　　贺兰敏之却是长身而起，悠悠道“既然如此，看来本少倒是多余了，两位慢聊，告辞！”
　　说完，贺兰敏之径直离开，行至门前，他转身看了眼回过神来正待起身的李寻欢，随即便示意铁传甲一起离开。
　　李寻欢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林仙儿悠然一笑道“既如此，可那天姑娘的反应却是不该。”
　　贺兰敏之步出房门，神情极为悠闲地往院中石亭走去，行至亭子，他于石椅上坐下，赏着院中梅花，过会，才悠悠道“此情此景，可惜竟无美酒相伴！”
　　铁传甲站在他身后，眼神复杂，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时不时转头看向屋子方向。
　　察觉身后动静，贺兰敏之本想不理，半响却无奈地转头看向铁传甲打趣道“莫不是被臭虫爬上身了？这般站立不安，可不像你！”
　　观他脸色，铁传甲静默半响道“敏少爷，你莫不是生气了？”
　　贺兰敏之笑道“我为何要生气？”
　　铁传甲伸手挠了挠头道“那你怎么……怎么……”
　　他没说下去，贺兰敏之笑着接道“怎么单独离开，把你家少爷一个人留下？”
　　铁传甲点点头，眼巴巴的等着他回复。
　　贺兰敏之笑道“我对林仙儿的答复不感兴趣，对这龙家也无甚好感，但你家少爷却是不同，他不可能看着龙家有难而不帮，而林仙儿显然与梅花盗有联系。”
　　铁传甲有些许疑惑道“敏少爷如何看出林仙儿与梅花盗有所联系？”
　　贺兰敏之笑道“直觉，况且林仙儿这般的美人总是格外怕死些，若没有一定的把握，又如何敢说出那样的话得罪梅花盗！”
　　这时李寻欢也已结束与林仙儿的对话，赶了过来便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唇角带着丝浅笑，眸光闪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他身旁坐下。
　　看他过来，贺兰敏之也不惊讶，笑着道“该问的问了？”
　　李寻欢点点头“大致已清楚！”
　　贺兰敏之静静地打量着他，良久笑道“没有别的？”
　　李寻欢有些无奈道“她说明晚会在“冷香小筑”等着梅花盗。”
　　贺兰敏之挑眉，有些玩味道“以自身为饵？她可不像会做这种蠢事的人，怕不是请君入瓮！”
　　李寻欢点头轻笑“明晚怕是会发生极为有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