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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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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微愣,叹了口气道“这种时候来的只怕是来找我的。”
片刻,一道声音响起“不知这里可是梅花草堂?”
过了半响,梅大的声音也在前厅响起。
自那三人到来到梅二出去,李寻欢神色不变,仍旧带着笑意地看着怀里的人,虽没有插手的打算,却也一直关注着前厅动静。
知那三人来意,李寻欢却并不惊讶。这时那三人中的小孩在说完话后突然如箭般窜到屋里,速度之快,就连铁传甲都吃了一惊,李寻欢却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神色极为淡定。
那孩子打量他一眼,随即便瞪向他怀里的人,大声道“他就是那病人?”
李寻欢这才抬头看向他,笑着道“小兄弟,“病人”指的许是在下。”
那孩子这才看向他,过会才道“无论是哪个都得死。”
铁传甲怒道“竖子狂妄!”
那孩子也仅是冷笑一声便自袖中发出数根袖箭,那箭速度奇快皆往人死穴而去,若是旁人说不得便要就此毙命,但李寻欢也只是一伸手,那箭便已到了他的手里。
看着手里的小箭,李寻欢皱眉道“小小年纪,这般狠毒可是不好!”
那孩子冷哼一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话音未落,那孩子手里已多了两柄短剑,整个人如闪电般朝李寻欢急刺而来,这孩子不但出招快,变招也快,而且每一招都极为狠毒,皆要置人于死地。
而李寻欢却仍旧坐于原地,未动分毫,但那孩子的每一招却也具都被他挡了下来。那孩子见此出手也越发的狠毒,嘴里也发出骂声。
李寻欢脸微沉道“我不愿出手,只因你年龄尚小,若有人管教,还可成器,你还是走吧!”
那孩子见一直未曾得手,也是急红了眼,看向李寻欢始终护在怀里的人,计上心头,一招收剑,笑容天真的道“你是何人?我竟未曾见过你,你的武功可真是不错!”
李寻欢沉默片刻,才笑道“如此,你可要学?”
那孩子大喜道“你愿教我?”
李寻欢含笑点头,那孩子随即躬身下拜,数道暗器却也在此时自他身后急射而出,皆朝贺兰敏之而去,李寻欢这才变了脸色,他反应极快地往旁一闪,随即紧张的看向怀里之人,确认无事,方才松了口气,若非他身经百战,反应迅捷,此次免不得要受些伤。而那孩子见一击不中,便反手朝他攻了过来,嘴里还一直发出大骂声。
铁传甲厉声道“此子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留不得。”
那孩子闻言大声道“你敢动我?你可知我父母是谁?”
李寻欢沉声道“无论你父母是谁!也断没有只许你伤人却不许人伤你的道理!”他已下定决心,轻叹口气,在那孩子攻来之际反手挥出一掌。
那孩子当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在李寻欢挥出一掌时便想出了多种对策,可惜他遇上的是李寻欢,在他还来不及应对时,那一掌便已拍到了他胸膛。
这时,一声焦急的呼声也已传了进来“李大侠,手下留情!”
李寻欢看向冲进来的人淡然道“你既认得我,若想复仇,他日寻我即可,现在还是赶快将这孩子带回去治疗为好。”
那人抱着小孩还未及开口,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一个老人也缓缓走了进来。
而贺兰敏之则半睁着眼睛窝在李寻欢怀里,神情恍惚,待听到那孩子是林诗音之子时,他虽未曾清醒却也能感觉到李寻欢压印不住的悲伤及愧疚,出于本能,他伸手握住了李寻欢的手。
过了会,李寻欢才低头看向贺兰敏之,他怔怔地看着怀里还不甚清醒的人,神色木然,眼圈泛红,原本明亮温柔的眸子也仿佛变成了死灰色般,透着浓重的疲惫,和贺兰敏之对视半响才哑着嗓子道“诸位请回吧,我今日自会上门去见龙四爷!”
在听到那孩子是林诗音之子时,铁传甲便变了脸色,汗出如浆,极为紧张地看着李寻欢,直到李寻欢开口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待那几人离去,梅二看了眼李寻欢后便示意铁传甲离开,李寻欢僵直许久的背也终于放松些许,他抱紧了贺兰敏之,把脸埋进他肩窝,如溺水的人抱紧了最后一根浮木,又仿佛在寻求安慰般,极为用力,纵是贺兰敏之吃疼地挣了几下,他也仅仅只是微松了些力道,却仍旧没有放手。
过了不知多久,李寻欢才平静下来,他深吸口气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的贺兰敏之,眼中哀痛也渐渐褪去,嘴角的笑容却仍旧带着几分苦涩。
梅二站在门口,半响叹了口气,悠悠道“此事是那孩子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李寻欢摇了摇头道“你不懂。”
梅二冷哼一声道“是你放不下,那孩子生性歹毒,你即为长辈自有管教的资格。”
李寻欢也不答,看着怀里的人柔声道“我要去趟兴云庄,你帮我照顾下他。”
梅二沉声道“你的人合该由你自己照顾,这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可不是瓷器,需要你精心呵护”顿了顿,他又道“你即已认定了他,就不该隐瞒于他。”
李寻欢皱眉刚要开口,梅二又道“把他单独扔下,等他醒来若是闹出什么事端我可没有善后的能力,你若是放心,自管离去便是。”
李寻欢叹了口气,看着贺兰敏之,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及至晌午,皓日当空,当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屋里照得极为亮堂时,贺兰敏之才至宿醉中苏醒过来,他靠着床头坐着,手捂着阵阵发痛的头打量只剩他一人的房间,眉头紧皱。他垂下头,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用力回想昨夜之事,模糊中只记得那人极为用力的怀抱住自己及无法抑制的巨大悲怆,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如何都想不起来。
“头可疼?”这时随着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他也被人揽入怀中,一双手按上他的脑袋,手法熟练地替他按揉着。贺兰敏之放松自己,靠进那人怀里,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来。
贺兰敏之舒服地眯起双眼,片刻才懒声道“说吧!”
李寻欢眼带浅笑,语带好奇地问“说什么?”
贺兰敏之却笑着道“我一向都认为和聪明人说话最是省心省力,探花郎以为呢?”
李寻欢点头赞成“的确如此!”
贺兰敏之含笑等了一会,确定他没有开口的打算,才撑起身体看向他,沉声道“这半年多来,探花郎莫不是只是在玩弄于我?”
李寻欢颦眉,定定地瞧着他道“寻欢之心,天地可鉴!”
贺兰敏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李寻欢用力揽住他,低声道“我是真心假意,你又岂会不知,又何苦非要说这些话来伤我?”
贺兰敏之任他抱着也不挣扎,良久才轻声道“我并不是需要你保护的金丝雀,你我之间也不该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我们之间该是可以并肩而立的”想了想,他又道“你偶尔也可以试着依赖下我,还是说你并不信我?”
李寻欢紧紧的抱着他,良久才下定决心道“今日来的是故人之子,他的母亲是我的表妹...”
待说完,李寻欢深深地呼出口气,深埋许久的往事就这样说了出来,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痛彻心扉,但胸口却仍好像被一块巨石压住般,连呼吸都闷闷的发疼。
贺兰敏之沉默半响道“所以你出关那些年才一直酗酒?你放不下!”
李寻欢眼微黯道“我年少时的整个生命,十几年的时光都有一个她,又如何能轻易舍下?”
贺兰敏之瞧着他道“我以为你既已做出了选择就也该做好即便没有她你也能过得好的准备!所以,你是后悔了?”
李寻欢摇头道“从我做出退让的决定开始我就没打算后悔,我只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贺兰敏之默然许久才道“既然放不下那便去看看,有些事总要亲眼见过才能放心”过了片刻,他挑眉笑道“正好我也要看看那龙啸云是何许人也,手段这般高杆!”
李寻欢皱眉道“大哥自然是个磊落汉子。”
贺兰敏之似笑非笑道“能用救命之恩,兄弟之情,不动声色地让你心甘情愿将一切拱手相让之人,纵是君子至多也不过是个伪君子。”
看李寻欢还想再开口,贺兰敏之直接道“是与不是,我自会判断,探花郎还是莫要多言的好。”
李寻欢不再开口,只静静地拥着他,贺兰敏之却突然道“可惜我喝醉了,不然还真想动手教训一下那孩子。”
梅二笑吟吟的声音传来“恕我直言,以你的武功怕是只有被教训的份。”
闻言,李寻欢唇角微扬,贺兰敏之却极为恼怒的瞪向梅二“爷和你们这群只会用武力的江湖莽汉自是不同的!”
梅二挑眉,还来不及反驳,铁传甲便直接推开他跨进屋来,看清李寻欢神色,才彻底放心,有些感激的看了眼贺兰敏之道“敏少爷也去吗?”
贺兰敏之睨了眼李寻欢道“自然要去,探花郎总不会舍下我吧!”
李寻欢眸光柔和的看着他道“自然一起!”
十年的时光,昔日的“李园”成了如今的“兴云庄”,但大门前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却仍旧还在“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看着这对门联,李寻欢的神色竟似有些痴了,沧海桑田,旧梦几回,幸福的童年,得到的荣耀皆在这里,他以为不会有归来之日,终究还是站在了这里,如今却只是过客。
贺兰敏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兴云庄”三个字,眸中满是嘲讽。
这时,门里有人高声喊道“寻欢,真是你来了么?”
话音未落,龙啸云已自门里冲出来,满脸激动,热泪盈眶的抱住了李寻欢,李寻欢同样是极为激动。龙啸云大笑着拥着李寻欢往里走,从他出来起贺兰敏之只是挑眉打量着他,看他拥着李寻欢往里走便直接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直到大厅,看着被围着的龙小云及突然扑出来要报仇的两人,他也神色不变,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龙啸云的言行及做派,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个伪君子。
这时,内堂一人突然喊道:“快掀帘子,夫人出来了。”
听到声音,李寻欢整个人就那样僵在原地,贺兰敏之颦眉,快步上前,在无人注意下借着宽大的衣袖伸手捏了捏李寻欢的掌心,看他回神对着自己一笑时才放下心,转头眼带趣味地看向门帘方向,等待那帘后之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