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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叱咤口舌香 ...

  •   孟冬织说的话一向不改,福伯客气两句便出了门吃饭去,留下孟冬织与两个小厮。孟冬织胃口又好,四碟小菜两碗白米不在话下。这边刚一放下碗筷,便有一个小厮快步进来,手上捧了一条手帕,手帕上是一对精小的耳坠。
      “大姑娘,刚刚来了个人当这玩意儿,福伯又出去了,拿来给您瞧瞧,您估个价。”

      孟冬织点头接过,取出两个小坠子,小心地摊放在手上。银镶的翡翠坠儿,银倒是普通,而这翡翠却是极品,孟冬织说道:“这翡翠不过小指甲盖大小,水色却是极好,寻常人家见不了这货色。做工也算精细,拿来重新换上包镶能卖个好价钱。”她边说边点头,歪头问道:“他要多少?”

      “大姑娘,那人说两百文才肯卖。就这么个物件... ...您看?”

      “两百文?”孟冬织一笑,心想不知道又是那个败家小子拿了家里的首饰来当,“这往高了说去,也能值五百文。”

      小厮不知她什么意思,又问道:“大姑娘... ...您这意思是?”

      “三百文给他当了。”孟冬织回道。她心想自然不能太过坑骗,却又不能少了盈利,取了个折中的数还算妥当。

      小厮应了,捧着耳坠子出了后院。

      不久,福伯也回来了,孟冬织无事可做,便转到了卧室,在榻上合衣午睡一会儿。醒了后便回了西街处的孟家大宅。

      刚一进门,几个丫鬟婆子便围了上来。
      “大姑娘,老爷让你好好洗漱一番,再去找他。”
      “嗯,阿爹在做什么?”
      “诶... ...老爷正与东街的段老爷喝酒摸牌玩着,段老爷家的公子也来了,都在客厅里。您先回房洗漱一番罢!”
      一路上又来了两三个丫鬟上来禀话,总是寻常琐事。孟冬织便走便听,听到有的地方,想起要补充什么来,便直接吩咐下去。

      孟冬织住皎月阁。进了皎月阁,甚为开阔,九室一院,各室各有特色,此时不多赘述。只先入了孟冬织的卧室,眼前倏地富贵起来:两边各设一对海棠花式小叶紫檀茶几,左边几上摆着白玉雕的九女飞仙座,玉雕左右各一个镂空白玉调香烟笼;右边几上摆着青瓷美人觚,里面插着几束时鲜花草。眼之所见,白玉如土,金缕为泥,其中奢华耗费,实难一一再述。

      换下黄葛衣、黑布鞋,摘下荆钗、蒙面白绢,梳洗后再换上鹅黄云纱薄衣,穿上绿绸绣鞋,斜插翡翠步摇,一转眼就从一个朴素的小镇姑娘变成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打扮。
      清水洗脸后,她不再蒙上绢纱,只见浓黛长眉不画而翠,双眼有神秋波粼粼,小鼻秀挺细腻,全是卿卿美人样,只那两瓣红唇多显张扬风情,嘴角凌厉有度,坏了这眉眼的温婉柔情。

      “想又是那段家公子主动上的门来。”焦嬷嬷是孟冬织的奶妈,向来与孟冬织亲善,眼里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爱惜。此时她牵握着孟冬织长着薄茧的手,唉声说道:“那段家公子是个薄情人,那样诋毁姑娘,今日还敢上门?可见其没皮没脸的,他夫人刚死,仍见他笑得开怀!”

      孟冬织瘪瘪嘴,也不开心。才想起外面那些人的传闻,多少与这段锦堂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因为这些无端的骂名,想必自己的儿女都能算账了。只是至于段锦堂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也只有焦嬷嬷与两个丫头知道原因罢了,连父亲也不清楚。

      如今事情过去了,她也不再提起,哪知他竟又登门来访,不知是何居心。
      冬织心中赌气,想起曾经他如何嫌弃自己的,便有些忿忿不平,挥手撩下面巾,赌气道:“我偏不戴这东西去见他,看他如何!”

      焦嬷嬷赶紧接过面巾,生怕她反悔,连笑道说:“我们姑娘长得美,这么一站出去,就能让哪些烂舌头的闭嘴了!”

      冬织斜眼看了焦嬷嬷一眼,对她心中所想猜了几分,登时有些后悔。只是狠话一说,捡回来倒显得自己还惦记似的,就此认罢。

      此时孟添虎正与段家老爷喝酒,端酒时余光不时打量着段家大公子段锦堂,心想:虽说他有过婚配,但原妻已故。亏得这些年的沉淀,又大收往日的玩心,言谈有礼,举止有度,心下不免欢喜起来。

      家中有客,孟冬织理应亲自拜问的。有着这个道理,随着几个嬷嬷,她来到了父亲住的“清晖园”,正巧遇上三人在饮酒作乐,气氛很是快活。
      孟冬织笑着进屋,向段老爷问了好,又向段锦堂问了好。因着自己来晚了,便自罚一杯酒,坐在了下座,笑着应和着父亲的问话。

      段老爷刚见孟冬织,竟想不起她是谁,听她叫孟老爷“阿爹”,又细看她五官模样,这才知道她就是孟冬织。心叹道她竟是大变样了,几年前还是枯瘦多病的黑姑娘,今日竟出落得如此水灵,真是想也想不到,不禁由衷赞道:“孟老弟真的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个可人的好女儿!老哥我可是怎么也羡慕不来啊,家中就这个不成器的逆子,哎... ...比不了比不了!”说着连连笑着摇头。
      段老爷说着话也不尽是谦虚,想自己虽有个儿子,却仍未给段家延续香火,和女儿又有何区别!想来甚为遗憾。

      这话极为受用,孟添虎笑着摸摸两撇胡子,谦道:“哪里哪里,段公子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是难得的人才,将来是光宗耀祖的,我这女儿家是比不上咯!”
      说着他招手引孟冬织看来,又道:“冬织,你来,可还认识段家公子不曾?”

      孟冬织见父亲双颊酡红,知道他已经喝了不少,又问这些话,心中嗔怪,回道:“怎么不识,前几年在生意上,段老爷和段公子帮了我们不少。哪里能忘?”

      段锦堂一眼便认出她来,心中又悔又愧,只顾着闷声喝酒,余光不时觑她几眼。可惜她竟然一眼也不曾看自己,心中更是闷闷,只道早忘自己了。这下又听她说记得,又说感激,心中亮堂了起来,眼睛灼灼地看着她,愈发觉得她动人了。
      “我们的祖辈父亲都是相熟的,理应互相照应,那些小恩小惠,冬... ...孟姑娘还记着,可见是见外了。”

      孟冬织只是极浅显的笑,也不答话,也不看他,低头拿着酒杯把玩。

      两家人又说说笑笑,唠些旧事,没察觉天色灰黄起来,两父子这才起身要告辞,孟氏父女也不多强留。

      段锦堂心思多留在冬织的身上,只叹她总是看会儿孟老爷,又偶尔看两眼自家父亲,再或者挂着笑看着哪处景儿发呆,就是不多看自己两眼。她越不注意自己,自己却越在乎她有没有在看自己,心中一时甜蜜一时苦涩,哪知时间竟这样不禁过,没半刻就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他只盼着离别时,冬织能多看自己两眼,那便这一天也没白来。

      孟冬织见段家父子的马轿远去,心中不免感触,面上生出恹恹的神色来。
      恰此时,段锦堂骑在马上,心中失落,正好回过头去,只见孟冬织娇小玲珑,窈窕有致,面带红晕,颦眉含情,一举一动像带着香气一般,温柔多情,心中竟猛地一触动,万般柔情复上心来,不免心驰神漾。

      孟冬织只见段锦堂回过头来,不曾想他是何心思,懒得去理会,自己回了宅院,命人关上了大门。这边关了门,冬织便摇了摇父亲的衣袖,怪道:“这几年不往来的,段家父子怎么想起这时候来了?”

      “段家大宅原在那段家镇,只是前不久又在那边东街置了一所大院,以后都是街坊邻居的,又是旧相识,特地登门来下请帖,请我们去吃乔迁喜宴... ...”
      孟添虎又说了许多话,把段家的产业置地都讲了一遍,不过是刚才席间讲的那些,说来说去不得要领,倒是把段锦堂夸了好几遍。

      冬织也不愚钝,岂能不知父亲的意思,只是父亲兴致正好,又不知自己与段锦堂嫌怨的由来。
      好在父亲只是旁敲侧击,打探自己的心意,并没有更多的打算。

      “他们请宴就在后天,你和我一起去。”
      “我... ...最近正是交税的时候,我忙着把黄金赤金的换成五铢钱上税,就不... ...”
      “你可别说这话,那些帐头我亲自帮你算,可成?”
      “哪能劳烦阿爹替我做这些烦心事?我... ...”
      “女儿啊... ...”孟添虎叹道,“爹我一把骨头的,又没个一男半子的,就你这一个女儿... ...”
      “好好好,您可别说了,最听不得这些,”冬织努努嘴,“您也真是的,别总说这些话来。”

      孟添虎原是做土匪发的家,说起来有几分精悍,做个商人后也不知收敛,他夫人原是担心他这般横冲直撞总要遭事,哪知自从家里添了个女儿,他性子才软和起来。

      如今养女儿二十几年,有些经验体悟,颇能猜度她的心思。
      前些年她出了病,世人嫌她厌她中伤她,别人远离她,她也心高气傲看不上别人,这才没嫁出去。这将养几年,脸上大好,生得更美了几分,可她自己却寒了心,不愿再多见人。

      自家女儿不比别人差,却总是没人上门求亲,孟老爷也觉得跟着有些丢面儿。
      原是想多置备嫁妆,寻个人家嫁了去,可他又没有挑着合适的,看女儿受了这些年的苦,心中也有自责。

      今儿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到时那段府里去的可都是当地数得上数的官商人家,还愁没有好婆家?
      如此这般想,他无论如何也要逼一逼她去。得了女儿的回答,他才遂了心意,不由得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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