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猜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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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裴泽回国以来，想通过各种手段追查他生平的人都无功而返。对于裴泽的个人资料，除了系统最初给予的那几句含糊不清的生平介绍之外，目前能让他们任务者发现的，也就眼下的这一小撮了，这还是通过广大原住民八卦时扒出来的。
陶望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就我个人的理解，我认为是自由世界的第三条铁律还在保护这个角色。”
“法则第三铁律保护的是‘死去的NPC生平资料’，裴泽现在明显还活着。”沈南庄皱着眉，道：“这个世界没有鬼神。”
“但除了鬼神，还有别的——这个世界不是还有几个非人类种族吗？”沈南栀脑洞大开，扳着手指数道：“狼人、吸血鬼、人鱼、树人、精灵……”
陶望微微眯起眼，“你是指裴泽现在不是人类？”
沈南栀反问道：“不然呢？他要是活着，我们不可能查不到一星半点的资料啊。”
每个自由世界都有相应的铁律，一般视世界性质而定。自由世界越安全，铁律越多，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五条。
陶望他们目前所处的这个自由世界，就有五大铁律。
一·任务者不得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谋害任务目标生命，任务目标自身具有保护机制，任务者一旦触线直接抹杀;
二·任务者进入自由世界时，为确保能顺利执行任务，其身份不会成为任务目标，所有任务目标角色皆不可穿;
三·已死去的NPC会被世界法则锁定生平资料，只有遇到特殊事件，才会由原住民进行触发解锁;
四·任务者在自由世界每停留一日，都需消耗一千点的系统积分。系统积分消耗完毕后，若任务者仍未完成任务，将视同任务失败，任务者无法继续在自由世界停留，默认七天后驱逐;
五·自由任务是自由世界唯一的强制性任务，不可放弃，任务者若需与系统解除绑定，必须完成该任务。自由任务以外的一切任务皆为非强制任务，可随时放弃，完成与否，皆由任务者自行选择。
每逢专业人士差点查到裴泽的个人资料时，都会因各种意外而不得不终止，往往不是线索突然中断消失就是搜查人员自身出了安全事故。虽然不致命，但由于太过邪门，裴泽这两个字，在这段时间内，基本算是上了情报行业人员的黑名单，除了有搜集资料天赋的任务者还在继续这项工作外，受雇的原住民基本上都打退堂鼓。
——这情况，十分符合法则第三条铁律。
“这世界没有鬼神，裴泽肯定不可能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亡灵，但裴泽又的确活着。”沈南栀大胆地分析道：“根据系统和法则一贯的坑比擦边球作风，它们说不定在玩文字游戏——裴泽作为人类的身份死了，已经不是人的‘裴泽’还活着，那么裴泽还属于人类身份时的资料我们会查不到，就说得通了。”
“说得还挺有道理，我差点要信了。”陶望弹了弹烟灰，道：“但你提到的这些非人类种族，除了人鱼族还生活在北欧那边之外，其他的早在二十五年前就被法则清洗，送到别的世界去了。”
想法被否决，沈南栀眉头紧锁。但直觉却促使她坚持：“也许我们所知的资料发生了漏洞，或者是有外界力量干扰，总之，也许还有非人类还留在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外界力量干扰。”陶望捻灭了烟头，目光悠远：“你这个设想挺可怕的，倒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传闻。”
沈南栀抿了抿唇，她像是想说什么，但沈南庄却在这时插嘴，打断了两人的猜想：“会不会裴泽本来就不是人类，而是人鱼？”
陶望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反方向假设，怀疑裴泽从人鱼变化成人？”
沈南庄道：“对。”
“但人鱼族不存在中途转变的可能，那是血族才有的本事。”陶望道：“与其反方向思考，还不如找个机会，约他去海边玩，或者找人泼他一身海水试试，这样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人鱼了。”
沈南庄沉默着没说话，仿佛是在思量此事的可行性。
沉吟半晌，他叹道：“铁律对我们的限制太多了。”
陶望笑了一声，说：“我倒宁愿铁律多一点，规矩限制多，这样的自由世界才更安全。”
意外进入自由世界的任务者，任务失败只会扣除一半的成果，还不会清除记忆。所以，有过两次意外进入自由世界经历的陶望因此得以保留那两个世界的回忆。
但他极少对外人提及这件事。
毕竟意外型任务者还是没有主动支付代价型的任务者来得多。
从某种程度来说，陶望这类型的任务者既倒霉也幸运，别的任务者需要辛辛苦苦做任务攒积分来支付主动去自由世界时需要扣缴的巨额积分，但陶望这种意外型任务者稀里糊涂地就被系统抽中，什么代价都不用支付就能来到这个世界，任务失败的惩罚也是别人的一半。陶望他连着被抽中了三次，说出来难免会招人嫉恨，得以保存的记忆也会遭人觊觎。
——这个自由世界保护的可是所有任务目标的生命安全，并不保护任务者的。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恶性竞争，任务者互相之间是默认不能下黑手的。但偶尔也会有人以身试法，视约定为无物。
要陶望主动提起其他自由世界，是一件很难的事。见机会难得，沈南庄趁机问了句：“陶哥，别的自由世界是怎么样的？”
“有好有坏吧，这个说不准。毕竟我只去过两个。”陶望的壳子长得比较斯文，穿着地道的西装三件套时看上很有社会成功人士的精英派头，但唇角弧度太过明显时就会显得特别的衣冠禽兽。
面对沈南庄的试探，他勾唇笑道：“我挺满意这个自由世界的，你们大概不能体会，能遇到一个法制社会型的自由世界，是多么美妙的事。”
陶望之前去的那两个自由世界，一个是病毒爆发丧尸围城异能横行的末日世界，一个是法力无边能动手绝不哔哔打死你没商量的神魔世界，什么法制社会下需要限制任务者使用道具和异能的条约，统统没有。在那两个自由世界，商城里的一切道具都是向任务者开放的，任你飞天遁地起死回生，只要积分够兑换道具，全都不在话下。
这种自由世界的铁律只有一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被那两个地狱般的高危自由世界坑得尸骨无存的陶望，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次的自由世界是天堂。积分丰厚他是把这次的自由世界当做渡假来看的，这任务能完成最好，完不成拉倒。但他没有沈家兄妹那样坑比的系统，也不想让自己显得不合群，所以还是学着别的任务者那样，私下组建了一个团队，让自己过得舒爽点。
陶望所在的团队，收拢的成员全是因为意外而进入自由世界的，不像霍西城那边的团队，自愿支付代价进来的和意外进来的全都有收拢。
沈家兄妹由于行事风格的缘故，虽然也是意外穿进这个世界的任务者，与陶望的团队属性一致，但实际上两人不属于陶望的团队成员，行事方式也不归陶望管辖。
不过在很多年前，他们三个人曾在某个玄幻世界中有师徒缘分，这次凑巧在自由世界重聚，数百年的塑料师徒情还是有点儿分量的，陶望穿的这个壳子又恰好是经纪人，于是便把这两个随心所欲的危险品挖到了自己这边放养。
用陶望的话来说，就是危险品哪怕注定要炸要搞事，放他眼皮子底下的，好歹事发前他能先发现苗头，先躲一躲。
陶望总结道：“反正你们两个也不打算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其实裴泽的个人资料查到多少都和你们没关系。”
沈南栀烦躁地说：“但我们不想瞎背锅啊。”
陶望：“哦？”
“昨天，哦不，应该是前天晚上了。”沈南栀看了眼墙上已经过了凌晨的挂钟，改口道：“30号那天夜里，不少任务者的任务进度突然往下掉，一直掉到差点被清出这个世界的临界点，任务进度又稳步攀升回原点。”
陶望回想了一下两人的黑历史，“别人怀疑是你们搞事？”
沈南庄道：“差不多。”问题是，他们俩那天夜里也一起掉进度了，跟别的任务者一样，一起懵逼，眼睁睁等天亮。
陶望哈哈大笑:“来来来，都有谁怀疑你们，赶紧列个名单给我，我得把这些人标注成智障，以后见面躲远点，免得被传染。”
沈南栀问：“陶哥，你那天晚上没有掉进度吗？”
陶望道：“没有，我一觉天亮，进度条就没动过。”
前天晚上的事在任务者的圈子中引起了不小的震荡，陶望作为其中一个任务者团队的首领，醒来后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从系统的提示来看，任务者会大规模掉分，完全是因为任务目标情绪不稳。但那些怀疑沈家兄妹搞事的任务者也不想想，他们俩要真有能力让任务目标的情绪失控，被他们看不顺眼的任务者们也不用继续待在这个世界了。
虽然没想过要好好做任务，但是在背黑锅和莫名其妙差点被清出这个世界的双重夹击下，沈南庄他们内心不爽之余也产生了阴影。
“那天晚上和周以淮相处的就是裴泽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话打不通，信息发了也没人回。但第二早上我们赶到东峰时，却在观日台那边看到裴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就他一个人？”陶望问：“周以淮呢？”
“说是没休息好，没来。”
“没休息好啊……”陶望摸了摸下巴，“那前天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们也这么想的。但我们聊了大概半个小时，裴泽完全避开了所有会涉及周以淮的话题。他的警惕心很强，而且知识面广，什么都能聊上一阵，经常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含混过去了……反正给我的感觉是，他好像在顺着我们的话题，跟我们一起绕。”沈南栀道：“后来我们被粉丝包围了，周以淮才出现的。”
“那你们有注意到周以淮有什么不妥吗？”陶望意有所指地道：“比方说行为举止方面的。”
率先听懂了暗示的沈南庄深深看了陶望一眼，“没有不妥。”
由于性别问题，向来只专注百合和男女交往的沈南栀倒是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
“……陶哥，你不会也像白舒舒他们那样，就因为好感度的问题，所以怀疑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吧？”
“有也不奇怪啊。”陶望指了指多人间最靠墙的那张子母床，道：“按照之前的人物设定，周以淮应该在两年后死于抑郁症。而现在躺在那儿的这两个小子，楚北，肖昭，他们两人会成为新的自由任务目标——当然，现在这个设定因为裴泽还活着的缘故，估计没用了。”
每一次的自由任务都有对应的任务目标，但自由任务并不是无时限的，一旦任务目标在规定的人设状态下自然死去，新的自由任务就会取代现有的任务。这种情况下，法则与系统不会判定任务者任务失败，任务者会自动接取新的自由任务，对新的任务目标进行攻略。当然，上一个自由任务的任务进度不能带到新任务，进度会从头再来。
这种生死交替是不可逆转的，系统会在自由任务目标的寿命只剩下三年的时候，开始给任务者们更新下一任自由任务目标的资料。一般来说任务目标只有一位，双黄蛋很少会出现，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像楚北和肖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天上没有无缘无故掉下的馅饼，陶望之所以会亲自签下两个没有背景的新人，完全因为他们日后的身份，这一点，沈家兄妹也知道。
沈南庄双手抱臂，道：“陶哥你想表达什么？”
陶望道：“我没记错的话，系统给你们的资料，包括如□□这个等级的任务者，都是说周以淮会在生日当天，也就是今天——他会向公众宣布，由于个人原因而辞演《大道2》，宣布完就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半年。等他再度出现在观众视野时，已确诊患上抑郁症，并因此彻底退圈，一年半后于家中自杀……我说得没错吧？”
沈家兄妹点了点头。
陶望接着道：“在原本的设定里，裴泽应该在十一月中旬左右遭遇意外当场身亡。消息传回国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后的事了，周以淮连参加葬礼的机会都没有，裴泽的家人只给他寄了个箱子……”
沈南栀赶紧叫停：“等等！打住！为什么我们的系统资料里没有这段？”
陶望的话被打断，也不生气。他气定神闲地道：“你们这群小朋友的系统等级能跟我比？”
沈家兄妹：……
陶望继续道：“说回那个箱子吧，装了挺多东西的，但主要是有本日记本在里面。”
“……这个套路有点熟悉……”
“nice，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套路。”陶望打了个响指，“就是从那本日记里，周以淮知道了裴泽喜欢他的事实，至于他什么反应，资料也没说，我猜他大概是接受不了的，反正他之后就宣布辞演了——接下去的设定你们都知道的。”
被兜头淋了一盆狗血的沈南栀艰难地开口：“就因为这件事，周以淮有了抑郁症？”
陶望摇摇头：“按照先前这个设定，他们俩八字都没一撇，没结果的事，哪那么脆弱？这件事最多只是爆发的起因——周以淮这个任务目标有多特殊你们也知道，双亲早逝，但他亲妈是任务者，亲爹是上任的任务目标……他亲妈可能心软，从小给他灌输思想，教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导致我们的任务进度巨难刷……反正他一直怀疑身边有任务者的存在，虽然他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陶望顿了顿，又道：“刚好前几年不是有群没脑子的低级任务者集体搞事，然后被抓去蹲大牢了吗？这事还上了社会新闻，最后原住民们为了维持社会安定，以诈骗组织将他们定罪……所以周以淮至死也只把我们这些会顶替别人身份的任务者当成诈骗组织的成员，心理状态常年不稳定，裴泽这件事的作用最多也就让他的情绪进一步恶化……从他死前发布的那部自制的短篇动画《淮泽的森林》就能看出这点。”
《淮泽的森林》是部带着黑暗风格的童话短片。
视频不长，就十五分钟，画稿全部由周以淮手绘，里面的主角淮泽被设定成宝藏的化身，他独自生活在一座魔法环绕的巨大森林，魔法防护罩外，群魔觊觎。
外面的妖魔都想进森林，但以妖魔之躯无法穿透屏障，妖魔便想了个办法——除了淮泽无法迁移，森林里的小动物是能随意进出防护罩的，妖魔就趁小动物出了防护罩时，抓住它们。
妖魔们用魔法把自己的气息掩盖，披上这些动物的皮，果然顺利进入了森林。
“你真心喜欢我吗？我们是好朋友吗？”
这是妖魔们最常问淮泽的话，只要淮泽回答说：“是，我真心喜欢你。”妖魔就能笑嘻嘻地从淮泽身上取走一缕光，点亮自己。反之，只要淮泽对妖魔说：“不，我真心讨厌你。”妖魔只能灰溜溜地被防护结界弹出去，再也不能作恶。
那些光都是淮泽的生命之源，只要它们被取光了，淮泽就会死去。
……
结局时，淮泽没能在这个充满了谎言与欺骗的森林里活下去。因此，这动画短片推出后没半天就被封杀禁播，理由说是传播不良消极思想，教坏小朋友。
这种满满的映射感，任务者想忽视都难。
沈南栀听得面无表情。她心想，去你妈的坑爹系统，又多了一个我不知道的设定。
她问：“……这事有多少任务者知道？”
“你是问周以淮从小就对任务者抱有警惕这事，还是问裴泽喜欢周以淮这件事？”
“……都想问。”
“像我这种等级的任务者应该不多，知道的没几个吧，不然也不会有人傻啦吧唧的想走男男恋爱线去攻略周以淮，没看见连裴泽都扑街吗？99.99%的人都没结果，别的小朋友？算了吧。”
爱情向来容易使人智障，任务者爱对此项下手很正常。毕竟刷好感度最快的是它，当然，相看两生厌时，好感度衰败得最快的也是它。
周以淮的人设注定了他的心房很小气，走恋爱路线的话，它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一格进度只能打开一扇门。
陈珊珊与前任的挑战者们一样，以恋人的身份努力走到了心房深处，却没能走到最后。不过还好她没走到最后，不然估计会被气死：——因为在站在最后一扇门前时，她会发现，旁边还有一扇小小的，上了锁的，从落灰的痕迹判断，是一扇从没被打开过的侧门。
但侧门开锁的方向，却在门的另一边。
努力那么久，到头却发现，攻略对象的心房深处一直给某条通道上的人留了一扇门，只要那人愿意，就能作弊地拿钥匙开门，不讲道理地直接跨门进来，一步到位。
虽然那扇侧门直到最后，都没人打开。
沈南庄问：“陶哥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些？”
陶望无所谓地道：“反正都是些废弃设定，现在新的人物设定还处在更新状态，说给你们听，你们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打算向周以淮表白，或者把这事告诉别的任务者团队，让他们别老想周以淮会不会弯，得多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裴泽先闭嘴别说话？”
沈南庄：“……”
陶望道：“霍西城他们团队担心裴泽是个变数，不是没道理的，起码他还活着的话，很多设定就进行不下去，比如任务目标的更换。”
从裴泽没有死，周以淮没退出《大道2》拍摄起，后续的故事，都对不上。
沈南栀道：“那肖昭和楚北他们，还继续培养吗？”
陶望道：“养啊，怎么不养。等哪天周以淮死了，他们就是新的任务目标，先和他们暗中培养感情，到时候就算完成不了任务也能轻松赚积分。”
自由任务每获取1点进度，任务者都能获取十万积分，每扣1点进度，也能有五万积分，这比完成小任务诱人多了。小任务视任务难度，只有完成时，才会有奖励，失败什么都没有，一个小任务的积分大概三到六万不等。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裴泽的真人，等会得好好看看。”陶望打开系统定位功能，看了两眼后，笑道：”说不定能帮你们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三·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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