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六·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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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拎起旅行包，跳下岩石，特意绕开那个粉丝圈，快步向周以淮走去。
他伸手抓住好友的手臂，把人带到距离人群更远的角落里去，“你就这样站在这里，不怕被粉丝堵吗？”
“没事，他们不会发现我的。”周以淮任由他动作，中途还回头看了沈家兄妹一眼，“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碰面？”
“你说什么？”
因为熬夜没睡好，又做了一个糟心的噩梦，喉咙疼痛加剧，周以淮说话的音量比昨天更小了。再加上两人现在所在的观日台视野开阔，与漫天山风零距离接触，以至于裴泽面对面都很难听清周以淮说了什么。
周以淮本想凑近一点说话的，但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摇头，掏出手机，示意裴泽跟着做。
裴泽秒懂。
不过他说：“我手机快没电了，你有带充电宝出来吗？没有的话我们回去说？”山顶气温低，手机电池不耐用，还有几率自动关机。裴泽和梁鸿结束通话后，手机电量就已经告急。
但周以淮还真带了充电宝出来。
连好充电线后，两人同时打开微信，开始往对话框里打字。
周以淮问：你和沈南庄他们什么时候约好的碰面？
裴泽回道：没有约，只是刚好遇见，就聊了两句。——你的嗓子问题好像更严重了？
周以淮：没事。就说话声音小了点。
裴泽：要不我们还是下山找医生帮你看看吧？
周以淮：不看。不过我们待会倒是真得下山一趟。
裴泽：？
周以淮：工作上的事有些变动，何陌下午会过来找我，他把我们的行李也带来了，你也下去吧。
裴泽：没问题。
两人预计一个月的国内旅行，由于地点大都是海拔两千多米高山，冬季衣物置换不方便，换洗问题早在当初就商定好了。他们每周都会把换下的衣物及被套打包寄回帝都，由何陌负责接收，然后再把提前整理好的其他行李箱快递过来。
周以淮问：今天的日出好看吗？
虽然现在是阴天，但指不定两小时前还不是这样。
裴泽道：没看到。云层一直这样，太厚，把太阳挡住了。
裴泽抬头看了周以淮一眼，然后往对话框里补了句：所以才没叫你起来。
周以淮：哦。
裴泽问：倒是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裴泽问这话不是没缘由的。两人睡下之后，大约凌晨四点多左右还醒过一次。因为周以淮之前真的调了闹钟，当时四小时到了，如约起身的他裹着被子挪到了裴泽床边，在半梦半醒间伸手推醒裴泽，督促其进食。
周以淮起初提出会监督裴泽按时进食这个想法时，裴泽还以为好友是在开玩笑，拒绝后就没放在心上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等裴泽当面把糖纸剥开，将里面的血浆咽下去，身体开始逐渐回暖时，周以淮才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倒头继续睡。
那时裴泽就已经不想今天看日出了，趁周以淮再次入睡，他把对方手机拿过来，打开闹钟列表，将备注工作以外的闹钟全删了，包括备注为观日的那个闹钟。如果不是梁鸿今早打电话过来，裴泽怕在房间内说话会吵醒好友，他根本没打算要出门。
按照道理，周以淮应该更晚起来的才对。
对于为什么这么早起来的这个问题，周以淮没直接回答，而是打字道：因为做了个梦。
裴泽疑惑道：梦？
周以淮看了裴泽一眼，正巧裴泽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周以淮移开目光，低头写道：嗯，一个和你有关梦。
虽然这话看上去引人遐想，但对视时，周以淮的目光却非常干净，没有一丝妄念。
裴泽的心提了起来。
周以淮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医生曾经跟他说过，吸血鬼在吸取猎物的鲜血时，注入猎物体内的毒素有可能令猎物在一段时期内，在梦中窥视到吸血鬼的部分记忆。但这个几率很低，一般不会出现。
不过，周以淮可是除了感情问题，尤其是桃花运衰到谷底之外，连玩个抽卡游戏都是SSR，导演开拍前都得让他第一个拿香祭拜，浑身充满欧气的欧洲人。
裴泽担心周以淮会看见他所隐瞒的东西。平心而论，那些东西挺不利于正常人身心健康发展的。比如说他被初拥时的过程。
吸血鬼的初拥可不是一件美好的事。这过程不同于进食，由生向死，由死向生，除了痛苦就没别的。裴泽自己都不愿回想那个混乱夜晚的具体详情。
在对周以淮讲述那场意外的时候，裴泽只是简单地说他和摄影师在隐秘拍摄时被发现了，对方尾随而来的人把他们拖进深巷敲闷棍打了一顿，等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咬了，还躺进了医院。中间过程一概省略。
裴泽的手指停在输入法框上，久久没有回话。周以淮见他这样，便把对话框里未发送的内容全删了，发了句：你下次还是别把你的被子盖我身上了，自己留着吧。
裴泽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周以淮道：我梦见你开着一辆装满了橘猫的大货车，在盘山公路上超速行驶。大概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你遇到了我。当时我正奉公守法地走在人行道上，你嫌我挡路，很不爽，脚踩油门直接把我撞飞了。
裴泽：？？？
周以淮见裴泽的神色开始松动，便接着写道：撞飞了也就算了，你还打开车门下了车，从笼子里抱出几十只橘猫，噼里啪啦的砸我身上，完事后你还嚣张的扔了句“让你挡路，被撞飞的感觉快乐吗？”给我。重新上车的你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不管不顾，想肇事潜逃。
裴泽：…………
周以淮：幸好天上垂怜我，天边有个闷雷般的响声对我说了句“我来帮你主持公道”后，带头的那只橘猫突然从我身上离开了。落地的它化身成小山一样的巨兽，几个跳跃之间，一爪子就将你从山路尽头连人带车地抓回来，送到我这个苦主面前。
裴泽问：………………然后呢？
周以淮回答道：然后？然后何陌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醒了。醒来后发现身上盖了四张被子，特别沉。
裴泽：……………………
周以淮问裴泽：你觉得这个梦怎么样？
裴泽吹捧他：演员埋没了你的天赋。我的朋友，考虑过转行吗？
周以淮从善如流地接梗：这问题你待会可以和何陌探讨一下。
经过这么一番瞎搅和，两人先前有些僵硬的那点气氛又没了。
周以淮脸上不做伪装，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和裴泽聊了那么久都没事，但沈家兄妹似乎与之相反，认出他们的游客越来越多。
看样子这两位任务者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不想不告而别的裴泽开口问周以淮：“你有沈家兄妹的联系方式吧？”
周以淮拿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裴泽解释说：“有的话联系方式发我一下，我想和他们打声招呼，说我跟你先走了。”
裴泽在内心默默盘算，等自己有了那两个任务者的联系方式，以后就可以方便制造观察机会了。
但没想到周以淮不配合他。
周以淮打字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我们走吧。
裴泽：……
下山的过程比上山要快。
回饭店收拾了一番的两人选择乘坐西峰的索道下山。当几个人近距离坐在一个悬空数百丈车厢里时，周以淮还是戴了口罩的。为了以防有人通过自己而产生怀疑，裴泽自己也戴了一个。
元旦假期第一天，旅行团特别多，不过大家都是排队等坐缆车上山的，下山的候车队列相较于前者就没那么多人了。裴泽他们进的车厢里一共坐了五个人，他和周以淮两个，加上对面一对抱着孙女的七旬夫妻。
华山只有西北两处索道，其中西峰这条索道的距离最长，所俯瞰到景色也最为美丽壮观。小女孩乖巧坐在老人的腿上，抓紧老人的衣襟，好奇又兴奋地四处张望风景时，也不免小声地嘀咕。
“爷爷爷爷。”小女孩忍不住悄咪咪地喊了一声。
见孙女要跟自己偷偷摸摸的咬耳朵，老人不解地问：“怎么了？”
“对面那两个大哥哥他们为什么要低着头玩手机呀？是风景不好看吗？”小女孩问。
车厢就这么小，山风都被挡在了玻璃外，声音再怎么压低影响也有限。更何况小孩子对自己的控制力也没那么好。
周以淮和裴泽两人动作一致，同时抬头看向对面。
被两双眼睛盯着的老人尴尬地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啊。”然后哄自己的孙女：“嘘，别闹了啊，看，哥哥们都听见你说话了。”
小女孩伸出肉嘟嘟的手掌捂了一下嘴巴，睁圆了双眼看着裴泽他们。
片刻后，小女孩小声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泽眉眼一弯，笑道：“没关系。”
车厢沿着索道慢慢往山脚下降。
虽然看不见脸，只能看清眉毛和眼睛，但小女孩还是觉得两人身上都涂满了星星似的，闪闪发光的，特别好看。
“大哥哥，你不舒服吗？”小女孩问裴泽。
裴泽道：“嗯，感冒了。”
小女孩望向周以淮，“那大哥哥你呢，你也不舒服吗？”
周以淮看着小女孩，没说话。
裴泽帮他回答道：“他喉咙不舒服，不能说话。”
小女孩“哦”了一声，内心那本《十万个为什么》打开了。她好奇地问：“大哥哥，你们不害怕坐缆车吗？”
裴泽摇头，道：“不怕。”
小女孩将目光转向周以淮。
周以淮也跟着摇了摇头。
小女孩开心地双手合十，扭头对自己的爷爷说：“嗨呀，这里就爷爷你一个人怕坐缆车呀！”
老人：“……”
老人身边的老伴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人一手紧抓着车厢边的扶手，一手搂着小女孩，腰板挺直，微笑道：“不，爷爷不怕。”
小女孩扁嘴：“撒谎可不好哦。”
索道依山而立，每隔数百米为一段。就在车厢刚好行驶到下一段索道的接驳点时，一股巨力妖风不知从何刮来，使车厢猛烈地晃坠了一下。
“呀——！！！”小女孩尖叫一声，转身搂紧了爷爷的脖子。
身居千米高空，四面环山，底下全是悬崖峭壁，车厢真掉下去，里面的人百分百摔没。
裴泽条件反射地向外伸手。他一手抓紧了车厢门边的扶手，另一只手则想去抓住周以淮的，没想到对方跟他想的一样。太过同步的动作，导致两人的手背在空中相逢时狠狠地撞了一下。
裴泽吃痛地“嘶”了一声，连他也觉得疼，周以淮的手更不用说了。两人互抓了一番，谁都想先扣住对方的手腕，但谁也没得逞。后来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地抓了个十指紧扣。
对面的情形也跟这边一样。
好在妖风来无影去无踪，索道整体也质量够硬，几秒后，车厢停止晃坠，恢复了平静，继续往下滑。
但车厢内的众人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那位老妇人，大概是有心疾，被这样吓了一回，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老夫妇和小女孩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只是儿女们都坐在了前一趟缆车。十分钟后车厢抵达山脚，同样感受到车厢震荡的子女们立即拥上来，将惊魂未定的老妇人送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下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