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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内忧外患 ...

  •   瑶光·王城·朝堂

      一袭暗红镶黑凤纹朝服的慕容黎面色凝重,冷冷扫视殿下一众垂首站立的朝臣。

      “敢问王上,此番相助天权,究竟何日回转?”看了看四下,御史大夫江重开口打破沉默,手持笏板,躬身问询。

      “江御史有何高见?”犀利的目光直视江重,慕容黎冷声回问。

      “微臣以为,王上此举不妥,想我瑶光,复国不久,军需粮草均不足。此前,相助天权诛杀叛将威将军,复又拿下叛臣开阳郡主,已是仁至义尽。现下,王上又遣兵相助天权,供给粮草军需,眼下正是寒冬时节,我国贮存不足,怕是无以撑到来年开春。”不敢与那道目光对视,江重暗暗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谏言。暗地里自是不满:为了那天权国主,王上几次三番兴兵助之;此番,又是遣派将士去那昱照山外策应,以防偷袭,又是开仓运送粮草救济那些个天权出逃的百姓,援助天权一众将士军需。不知情的,还以为我瑶光是他天权的后备粮仓吗?

      “江御史的意思是,本王昏聩?”慕容黎眸光幽暗,若冷锋刮过江重,语声寒冽。

      “微臣不敢,不过,王上连番这般相助天权,不免落人闲话。”心下没来由地打了个抖颤,江重复又续道。

      “哦?江御史倒是不妨说说,这闲话是甚?”嘴角微微勾勒,慕容黎笑了笑。

      “微臣斗胆,请王上勿要因一己之私,感情用事,而致百姓于不顾!”略定了定神,江重跪伏,笏板磕在光滑的玉石地面,嘭嘭作响。

      “哦?这是百姓的意思,还是,你江御史的意思?”怎会听不出江重的言外之意,心下薄怒,慕容黎挑眉反问。

      “自是…自是…”上方飘落不辩喜怒的语音,冷汗不由簌簌而落,江重有些口拙。

      “江御史的意思是,本王徇私?”这群尸位素餐的废物,平日里也就罢了。眼下,四方未平,我瑶光内忧外患,却是这些个酒囊饭袋自恃所谓公正公义,与民争利,民间早已怨声载道。还与本王谈徇私,呵呵,简直可笑至极!衣袖下的双拳紧握,慕容黎怒极反笑。

      “微臣不敢。”笏板兀自咣当咣当磕落不停,江重跪伏于地。

      “好一个不敢!”慕容黎怫然起身,几本奏章砸落笏板,终结那那刺耳的磕落声。

      “众卿以为如何?”双手负于身后,自一众垂首不语的朝臣面容巡视,半晌,慕容黎淡淡问询。

      “王上,微臣觉得江御史言之有理,还请王上三思。”虽已吓得战战兢兢,须臾,还是有朝臣出列,跪地开口,附和江重。

      “王上,微臣以为,这天权国主几次三番以叛乱为由,请我瑶光出兵相助,先前更是…更是…差点杀了王上,怕是有什么图谋,还请王上明察,勿要被蒙蔽。”

      “且,天玑郡、天枢郡、天璇郡先前皆以年年征战,欠收为由,拒交本应岁末交纳的岁贡,国库空虚,无以再撑继军需用度,还请王上三思!”大司农丞李新心下沉吟片刻,出列躬身禀告。

      “王上,微臣觉得大司农丞所言有理,还请王上决断。”见大司农丞李新道出此际关键所在,众臣皆出列跪地附议。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够了!”一方罗纹歙砚砸下,成功止住了此起彼伏的劝谏声。

      “本王要如何,还轮不到尔等置喙!”眸底不可自抑地现出怒意,慕容黎冷喝。

      “微臣不敢!”本就寒意顿生的众臣只觉如履薄冰,跪伏于地。

      “你们有何不敢?”

      “这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尔等方可软床高枕,衣食无忧;难道,要让我瑶光将士食不果腹,上阵厮杀吗?”上方传来慕容黎森然的质问。

      “王上息怒。”杀伐之意隐隐,众臣噤若寒蝉。

      “此事,本王心意已决。”

      “子民尚知晓节衣缩食援助我前线将士,尔等身为朝廷命官,食邑百姓,拿着本王的俸禄,行得又是何事!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

      “即日起,自本王起,裁减一切用度,尔等按官职高低依例裁减,全力供给前线军需!”缓步行至殿下一众朝臣身侧,慕容黎沉声下诏。

      “尔等不满,自可辞官,本王一律准奏!”眸光掠过一众朝臣低垂的面庞,自是将各人眼色尽收,慕容黎肃然续道。

      “若是…”慕容黎略顿了顿,一缕杀气自面容闪过,“让本王知晓尔等阳奉阴违,莫怪本王心狠!”

      “退朝!”甩落衣袖,慕容黎疾步离去。

      “恭送王上!”

      掌灯时分·思明楼

      幽幽的箫音自高台缭绕,暗风吟动,袅袅不绝。

      “阿离,你有心事。”靠坐卧榻的执明抬手,摸索着覆上慕容黎抚箫的手掌。

      “没有。”顿住吹奏,侧坐卧榻的慕容黎摇了摇头。

      “阿离,你不开心,我都听出来了。”曲调凄凉,隐隐还有些许杀气,执明听得心里瘆得慌,阿离定是心里烦扰,不知是何事?

      “你这几日睡得不甚安稳,神思恍惚,听岔了。”收起燕支,慕容黎反手回握执明手掌。

      “可是…”可我明明听得真切,不是幻觉啊!

      “来,先把药喝了。”不再就此多提,一袭素白常服的慕容黎端过矮几上的药盅喂着。

      “阿萌,莫澜适才奏报,这佐奕和骆珉皆已伏诛,子民也无虞,纷纷投靠边境城池暂住。莫澜领着天干、徐将军领着将士们也返回王城收拾残局,只是,王城还需时日还复。”喂完药,吩咐内侍取过热水,给执明擦拭着面容,慕容黎说出最新得到的战况。

      “嗯,阿离,那我还要多待叨扰你些时日。”口中药味苦涩未散,可是没来由觉得心里亦是苦涩涩的,执明点了点头。

      “阿萌,你余毒未清,就算王城还复,我也不放心你就这般回去,怎么着,也要将这伤养好。”慕容黎着意内侍奉上象牙梳,屏退内侍,替执明解散发髻梳理着。

      “嗯,只是累了你了。”阿离定是有心事,可是他为何不说?药意翻涌,执明模模糊糊地应着。

      “你再睡会,我去批阅奏报。”慕容黎扶过执明躺好,合上被褥。

      “好。”

      出得殿门,慕容黎叮嘱了殿外侍立的玖壬、拾癸几句。

      没行得几步,慕容黎顿觉眼前景象浮动,头晕目眩,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王上!”不远处,方夜匆匆赶至,扶过慕容黎手臂。

      “无妨。”就着方夜扶过的力道起身,面色苍白的慕容黎摆了摆手,逾示自己无事。

      “王上,微臣斗胆,王上您的伤还未痊愈,就这般事事不假他人,煎药膳食都是亲手着办,这些时日,你殚精竭虑,却进食甚少,再这般下去,你身子吃不消啊!”见慕容黎兀自强撑,方夜看着心急,再也禁不住,开口劝说。这些日子,王上就没好好的合过眼歇息过,每日都是硬生生撑着处理政务,好容易政务批阅完,还要着手执明国主这一切事宜,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垮啊!

      “无碍。”运气凝神片刻,抑下肺腑间的翻覆,慕容黎示意方夜扶自己回寝殿。

      “可是…”依言扶着慕容黎前行,方夜还待分说。

      “适才我已诏令宫中削减一切用度,思明楼这里不必,照着寻常供给,若是…若是不足,就从我的份例里面削去。”步入楼下,慕容黎转首回望思明楼,和方夜交待着日常供给。

      “王上!”这怎么使得?王上本就勤俭简朴,所用无几,就这样还要削减?方夜大急。

      “方夜,没事的,左右我就无甚胃口,也用不了多少的。”见方夜着急地憋得满脸通红,慕容黎倒是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方夜,你不明白。”踏入寝殿,斜倚几案旁的软塌,慕容黎接过方夜斟满的茶盅,道出心底话。

      “先前,我四处漂泊,尝遍人间冷暖。是他给了我一个安歇之地,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处处迁就我,护着我渡过最难熬的那段时日。现下,他遭受磨难,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护得他周全。”双手环过滚热的茶盅,慕容黎闭目,思忆着往昔。曾经冰封的心房愣是给这个傻阿萌叩开,不由分说就闯入,挥之不去,日积月累,盈满情愫。

      “微臣明白了。”方夜会意,点了点头。

      “戚老将军那边可有消息?”闭目凝神片刻,饮尽茶汤,慕容黎搁下茶盅,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无意识地轻叩着几案。

      “回王上,适才戚老将军传信,已在天枢郡与天玑郡边境处发现仲堃仪踪迹,戚老将军领兵前去围剿,想来不久定会擒获。”方夜回禀着刚刚收到的密报。

      “传令戚老将军,擒获后就地斩杀,不必奏报。”顿住叩击,慕容黎淡淡应着。

      “是!”

      “方夜,着庚戌盯着开阳郡,以防叛军反扑。”思量几息,慕容黎吩咐方夜。

      “是!”

      “王上,相助天权的庚午领军不日将返。”

      “嗯,知道了。”

      “庚申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不曾停歇,想起先前的种种部署,慕容黎问道。

      “回王上,还未有。”

      “嗯,我知道了。”左手抚着额角,揉了揉蹙起的眉心,慕容黎挥了挥右手衣袖。

      “王上,你也早些歇息,微臣告退。”王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都累成什么样了,还不肯好好休养!方夜暗叹,轻声劝慰着。

      “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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