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篇》指尖蝶舞

40、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没有耽搁的回到宫中，永乐立刻去找太后请安。她虽然在两位嬷嬷跟前恐吓了一番，但她们十几年在宫中的浸淫哪里是自己可比的，万一使个什么手段在太后或皇后跟前吹吹风，自己难免又是一番麻烦。

　　同太后说了说自己在将军府中的见闻，太后颜色有些不好起来。那将军府是什么地方？被教训的又是什么人？婉秋是将军府的嫡女，她从小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生活，没少被韩老爷子带着去军营，如今领军的将领都是她的叔叔伯伯辈，相熟得很。婉秋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绝不只是因为当初赏菊宴的那么一首小诗，皇室要借助韩家在军中的威望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婉秋自幼丧母，皇后怕她规矩学得不全，才叫人去教习，可不是叫嬷嬷们去将军府耀武扬威的。

　　太后当下沉了脸，拍着永乐的手叫她去找皇后，永乐自然心领神会的答应下了。沉吟片刻，永乐又将在不夜天宴请众人的事情向太后说了，言明若是玩得高兴了，可能当天会在婉秋那里过夜，希望太后准许。

　　宴请自然是没什么的，只是要在宫外过夜，太后就有些不安了。耐不住永乐哀声恳求，太后终于松了口，只是一定要永乐宣宁带着侍卫去才准。太后肯答应已经是法外开恩，永乐自然不会计较旁的，甜甜一笑扯着太后的手臂说好话，倒把太后哄得笑容满面，末了还赏了永乐一支双蝶钗，钗头颤巍巍坠下一缕银色流苏，也可以拆下来，做工极为精巧，叫永乐爱不释手。

　　临走之前太后又叫住了永乐：“丫头，哀家听说今日早朝上又有大臣提出选秀之事，皇上没有拒绝。想必皇后此时心情也不是很好，你自己多注意些，也叫她宽宽心吧。”

　　永乐一愣。又有大臣要叫皇帝选秀了么？永乐想了想，有些好笑。先是众臣无法将自己家的闺女通过选秀塞进宫，于是打上了太子的主意。结果韩家胜出，又有人眼热起来，旧事重提，又向皇帝提起了选秀的事。眼下皇帝虽未答应，却也未向从前一般断然拒绝，倒叫不少人生出希望来。

　　转出禧宁宫，永乐直往皇后的寝宫而去。选秀之事一直是皇后的心病，一听闻皇帝没有拒绝，皇后这一颗心就慢慢沉了下去，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如今她颜色渐老，韶华不再，哪里能同刚入宫的新人相比？纵使有太子宣宁在自己还不至于失了国母地位，但没了夫君眷宠，生亦何欢？只怕数年专宠，结发之情，都要就此结束，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也算是一生无憾了。

　　皇后正在自伤，宫人们都着急得很，见永乐过来仿佛见了救星一般，忙不迭的进去通报。永乐见皇后神色凄苦，心里也是惊诧，她从没想到皇后对皇帝的爱恋竟是如此深沉，也从未想过这个素来表现刚强的女子会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当下心底一柔，却是真真切切对这一国之母生出几分怜意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皇后身份尊贵，却难以和心爱的男人白头到老，也算可怜了。

　　“永乐方才从外祖母请过安那里过来，特别也来瞧瞧舅母。”

　　皇后眼圈还红着，强笑道：“永乐有心了。”

　　永乐暗暗观察皇后神色，心下感叹，柔声劝慰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情，永乐听外祖母提了，外祖母要永乐多劝劝舅母，万事都要先放宽了心才好。”

　　皇后这下忍不住了，泪珠儿滚落脸颊。许是觉得在小辈面前如此失了身份，忙忙拿了帕子拭泪。

　　永乐见状出言劝慰：“舅舅与舅母一向是鹣鲽情深，想必今日在朝堂上舅舅也是被那些大臣们弄得烦了，这才没有出言反对，只怕意在推脱，舅母莫要多想。舅舅想必此时还不知道舅母有了误会，不然一定会来找舅母澄清的。舅母还是赶紧洗洗面吧，不然晚膳时被舅舅看到您一脸泪痕，必是要心疼的。”

　　皇后闻言一愣，仔细想想，似乎永乐说得也很有道理，自己倒是当局者迷了。一旦冷静下来，皇后就又恢复了一国之母的镇定模样，匆匆擦干了泪痕，向着永乐感激道：“倒是永乐看得比我清楚。只是选秀一事，就算圣上肯拖延，众大臣的意见也不能不考虑，只怕，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说着皇后眉宇之间又蒙上一层忧色。

　　永乐沉默下来。这个，就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事情了。正在心中叹息，忽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永乐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跳猛地急促起来。

　　镇定一下，永乐抿唇轻笑：“永乐这里倒有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舅母且听听看。”

　　皇后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她素知永乐智计在心，非常人可比，如今说不是主意的主意，不过是自谦之辞罢了。

　　“舅母可知，太后给了我和宣宁贡士举荐之权？”见皇后清亮的眸子又蒙上一层迷茫，永乐一笑，细心解释道：“永乐僭越了。太后之意，不过是给我二人一个挑选如意郎君的机会，只是我二人本就甚少出宫，那不成还要我们亲自找去国子监不成，这贡士举荐之权怕是要浪费了。不如舅母带着我二人，趁着秋色未尽，残菊尚好，将国子监诸学子并各家夫人、女公子一并请入御苑，曲水赋诗，才子佳人，若是有情投意合的，舅母自当锦上添花，予以赐婚，岂不妙哉。”

　　永乐虽未明说，但其意已有了。皇后一双眸子染着喜色看永乐：“永乐果真是有才的！”

　　永乐抿嘴一笑，微微低头做自谦状。“其实，京中适龄的女公子们在当初太子选妃之时就已经聚过一回了，那些大臣们也是糊涂，这个时候提出要选秀，又将舅舅，太子哥哥，还有整个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处啊。”

　　永乐这看似无异的抱怨，实际上是提醒皇后，皇帝怎么能在太子挑剩的人里面选秀呢？皇后七窍玲珑心，自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是极富深意的一笑：“永乐当上女史没有多久，倒是为本宫解决了不少难题。前一段时间你又是病又是忙的，也没有时间，择日不如撞日，不若明日午后，本宫就叫各处尚宫去芳菲殿为你叩头贺喜，全了你晋升女史之礼，如何？”

　　永乐微微一笑：“自然全凭舅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