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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西江月·壹[改] ...

  •   天色将白,南兰从暖蓬蓬的被窝里钻出来,勤快地洗漱完毕,惊喜地发现后院开了一树香桂。

      现下只要有些骄矜的文人几乎都说不出爱秋桂的言辞,他们喜欢梅兰竹菊,也喜欢拿梅兰竹菊自比好写些自我陶醉的漂亮话,桂花在这些花花草草里就被大家默契地孤立了。

      盖因它实在难以拿来作诗写赋,它那样香,那样浓,若强加些意味,总觉得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于是揽月楼这样大的地方也才栽了这么一棵。

      南兰才不管这些,对她而言,见了桂花就相当于见了桂花羹桂花粥桂花糕桂花甜汤桂花糯米鸡。

      是桂花它不香么?还是桂花它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

      她提着篮子匆匆下去,又提着满满一篮子的桂花匆匆上来,预备将花分出一部分放在楼外靠近内院的回廊上晒。

      没等嘿咻嘿咻分拣出多少,就瞧见自家郡主竖起马尾走到院子里预备练刀。

      南兰的眼睛欻地亮了起来,把昨天晚上的那些烦恼和桂花羹桂花粥桂花糕桂花甜汤桂花糯米鸡一起全忘得一干二净,只顾趴在栏杆上看她。

      还在王府的时候总有些老人思及旧事用缅怀的语气说,王妃的那把弯刀是他们平生见过最美的刀。

      南兰生得晚,在她生下来的前一年王妃就因为急病香消玉殒了,她从未有幸见过王妃用刀,王爷也从来不让郡主学王妃的刀,好在郡主也是真的像方巨侠先生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使刀的天赋,不然说不准将来又是一桩血淋淋的家庭惨案。

      这些八卦她虽然心里明白,平素劝她的时候真要说也能说个一二三出来,但本人其实根本瞧不出什么门道,甚至如果要她放弃理智来讲的话,她对郡主说要练刀的事情真的隐隐抱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期待。

      因为南兰根本记不住郡主使的都是什么刀法,可她在府里拔刀折花的那个霎那她却能一直放在心里惦念许多许多年,能够与之媲美的只有小郡主寥寥几次气急之下拿起真正与自己的风格相契合的长.枪和王爷打斗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什么叫戢戢攒枪霜雪耀。

      她从没见过王妃的刀,她只是有幸见过郡主的枪。

      可惜郡主这些年不练枪,只练刀。

      南兰探头出去,眼见她被陪练的侍卫围在中央,出刀又快又稳,也不像在王府里一样非犟着要他们下死手,的确是在认真练刀实现那个小目标的样子,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看得更专心了。

      “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男声,“这丫头用刀怎么也像用枪似的。”

      “你是谁啊。”她循声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陌生男人,他眼睛上有两道眉毛,嘴唇上也有两道眉毛一样的胡子。

      “我叫陆小凤,是明月郡主的朋友。”他露出了两个讨人喜欢的酒窝,“你又是谁。”

      “你胡说!”南兰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讨人喜欢,她听到这话眉毛皱得都快能夹蚊子了,“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都从没听她提起过有个叫陆小凤的朋友。”

      “昨天刚认识的朋友不也算朋友。”陆小凤显然已经把厚脸皮修炼到了非同一般的境界。

      “那,那那,那不算的吧。”南兰焦虑地咬了咬下唇,显然有被这句话绕进去的趋势,“而且我昨天都没见过你。”

      一把镶金戴玉的宝刀擦过他的脑袋钉在墙上,姬妤翻身上来,把自家的小丫鬟护在身后,恢复了身为郡主的威势,“你少逗她。”

      “殿下这一刀甩得漂亮。”他没个正行地竖起了大拇指,不光不怕她还敢得寸进尺地去撩老虎胡须,显然已经在昨夜的交锋里洞悉了这位明月郡主嘴上不饶人的本质,“声音脆极,真可谓是铁骑突出刀枪鸣,银瓶乍破水浆迸。”

      “我用这把刀给你脑袋开瓢的声音更好听。”她冷眼呛了他一句,“花满楼呢。”

      “他在楼下吃茶呢。”陆小凤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我可不爱喝那个。”

      “你们怎么还没走。”姬妤把刀从墙上拔.出来,收刀入鞘,“这里是青楼,不是旅馆。”

      “还有件事儿没办完。”他笑嘻嘻地喝了一口酒,“自然不能现在就走。”

      “什么事。”小郡主不太高兴地微微蹙眉。

      “您刚刚都说了,这里可是杭州最有名气的青楼。”陆小凤嬉皮笑脸地开了个黄腔,“总得玩个够本再回去,对身边的朋友也有谈资可讲,不如郡主将身边的人分我两个?想来郡主一个人也消受不了这么多艳福。”

      姬妤没有说话,她提着刀就朝他削过去,卷起了一片刚摘的桂花。

      甚至连那些侍卫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已经从楼上打到楼下,从楼里打到楼外,他们正要赶上去履行职责把人押下来姬妤就把贸然靠近的侍卫都呵斥走了,陆小凤又没有多认真在和她打,于是也不好上去制服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南兰呆立在原地,被变幻莫测的局势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喜欢乱讲话的怪人好像有点毛病。

      他刚刚在这里悄悄挤了好几下眼睛,郡主原来是真的有点生气,但在他挤完眼睛之后又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似乎又不是认真在和他置气的样子。

      但她很快被自己好不容易才铺好的桂花被弄得洒下去大半这一既定事实夺去了注意力。

      南兰一边给自家郡主鼓劲,一边沮丧地哀悼跟着逝去的那些有关桂花羹桂花粥桂花糕桂花甜汤桂花糯米鸡的畅想,自动过滤了桂花其实是被郡主扬下去的事实,把错误全推到那个叫陆小凤的登徒子身上。

      姬妤斜刺出一刀,没好气地问他,“你这个大闲人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吴均定的哥哥吴均午。”陆小凤抱着酒壶在刀影里气定神闲地展示自己的身法。

      “他和我有何干系。”小郡主把刀划拉在了一扇纸纱窗上。

      “除了他弟弟的案子以外,吴均午其实还额外拜托了我一件事。”他险而又险地侧过身又灌了口酒,“他拜托我留在这里保护你一段时间。”

      “嘿嘿,等等,郡主殿下,你先别乱想,我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姬妤的表情真的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感觉自己似乎真的不小心捅到了马蜂窝的陆小凤忙不迭又补充了几句,“吴均午这样的人门路极广,他听说了一些有关自己弟弟这件事的似是而非的消息,怕你有个万一,他都来不及还你给他弟弟的恩情,所以才这样委托我。”

      “他听说了什么。”她又一刀砍在了立柱。

      “他听人说自己的弟弟之所以遭劫难归根结底是因为有人背叛了镇国公。”他的语气郑重了许多,“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但他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你怎么知道他是想报恩不是想报仇。”她用刀锋质问。

      “话可不能这么说,恩归恩,仇归仇。”陆小凤摸着胡子笑了一下,“恩是对郡主的恩,仇是对敌人的仇,吴均午当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的确不信任身边的这些人。”姬妤冷哼了一声,变相地承认了他们的猜测,“但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信任你们。”

      “欸,那就巧了,这一点我也暂时没想出来。”他现在还不忘说些俏皮话。

      “这件事说来倒也简单。”那双凤眼和他对视,“我这里有一颗定时发作的毒丸。”

      “甜吗?”陆小凤砸了砸嘴巴询问。

      小郡主扔给他一个白瓷瓶,刻意噎他,“苦得人连胆汁都能呕出来。”

      “好吧好吧,也就是多掺点酒的事。”他看也不看,仰头就酒把瓶子里的东西全咽了下去。

      “你这个人就不怕死吗。”她的声音也像刀子一样淬着寒芒,“吴均午只是你的朋友,你没有必要为他报恩,也没有必要为他报仇,况且你就不怕我也是别人假扮的。”

      “我怕得要命。”陆小凤把瓷瓶扔了回去,“但现在你也是我的朋友,我总不能看着我的朋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并且我也相信,无论是你还是镇国公都不会看着我死,如果你是被人假扮的,那我就想办法逃出去找镇国公。”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曾听说,所以我猜,他很快就要到江南来了。”

      姬妤抿着嘴巴,第一次正眼看他,“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七日醉,每七天就要服用一次抑制毒性的药丸,否则就会永远昏睡过去。”

      “话说回来,好像还真挺好吃的。”他认真评价了一句。

      “一个好吃的丫头做的,当然好吃。”她挽了个刀花,“继续。”

      “来来来。”他笑道,“不过你可真不该练刀,要是换成枪我现在多半已经被钉在墙头上吐象牙了。”

      “我倒觉得用刀也能满足你的心愿。”小郡主微眯起眼睛,斗志昂扬。

  •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西江月和念奴娇的衔接太突兀了,遂加了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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