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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念奴娇·叁 ...

  •   酒足饭饱过后,淅淅沥沥的秋雨也落尽了,小舟停靠在供给渔船的渡口边上,陆小凤脱掉蓑衣,用内力蒸干身上的水渍,笑嘻嘻地拿几句新学的方言和岸上的渔夫搭话。

      他还远没有明月郡主还未出江湖就已经享誉天下的名头,这些渔民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打哪条道上来的侠士,但他实在是个只要见过一面就很难令人忘怀的怪家伙。

      这不是说他那两撇像眉毛一样的小胡子,也不是说他那两个俏皮的酒窝,而是说他身上那种讨人喜欢的精神气,这让他结识了许许多多的朋友,也遇见了许许多多的麻烦,倒很难说他究竟是不是乐在其中。

      花满楼收拢油纸伞迈步上岸,耳边传来了世俗百态、滚滚红尘。

      船家正提着称称量今日的收成,鱼尾在竹筐里噼啪摆扇;小贩刚支起卖板栗粥的小摊,不时吆喝两声;采买的和商家讨价还价,偶尔冒出两句外乡人听不太懂的俚语;还有在街上嬉笑打闹的垂鬓小儿和斯斯文文的江南姑娘。

      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露出了一个身在其中的浅笑,他本就有一副俊俏的好相貌,这下更叫人移不开眼。

      陆小凤停好舟找就近的船翁要了方旧布,裹着布抱起那壶剩下小半的黄酒,跟在花满楼身后边走边喝。

      他预备再去亲自查看一遍淡胭和吴均定的尸体。

      穿过几道拱桥和石板巷,等壶里的黄酒饮尽了也就到了六扇门。

      他报出一位朋友的名字,被捕头顺顺利利带到仵作房,花满楼站在门外,并未同他一起进去。

      “你不跟去看看吗?”捕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个瞎子。”他笑着摇摇头,“恐怕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瞎子?!”他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

      这位花公子哪里像一个瞎子?他行动自如,姿态也与常人无异,只眼神有时空洞了些许。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有幸还能闻能听。”花满楼温言向他解释。

      陆小凤却已经在屋内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还额外得到了不少线索。

      他从房子里出来,和这位被吓了一跳的捕头道完别,这才带着花满楼离开六扇门。

      “你从尸体上发现了什么。”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陆小凤得意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显露出来,讪讪地摸了摸自己嘴上的两撇胡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你现在似乎很高兴。”花满楼只是笑,作为瞎子,他有时实在太敏锐了点。

      “我已经确认了,凶手是个女人。”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扬起了眉毛,“或许还是个极美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他若有所思地询问他。

      “淡胭的衣料里不小心落进了一只耳坠。”陆小凤把那只耳坠拿给他看,耳坠的用料是块品相绝佳的鸡血石,负责琢玉的匠师的技艺也极其出众,想来应当价格不菲,“这可不像是常人能有的东西。”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花满楼放下摩挲耳坠的手,心中隐约有所猜测。

      “当然是揽月楼。”他抛了抛这只小坠子,“你忘了我先前特地要你找你哥要的拜帖了?”

      陆小凤志得意满地和一位戴斗笠的少年剑客擦肩而过,他有双平日里看并不出挑的碧眼儿,还有把无鞘的好剑。

      冷血垂头按住剑柄,朝六扇门走去。

      同巡抚之子张亦楽的死有关的讯息兜兜转转最终汇聚在淡胭和吴均定这两个看似与其无关的局外人身上,就像一张编得密密匝匝的网,将置身杭州城里的这行人因缘际会网罗在一起。

      张亦楽被人刮花脸之后扒光衣服沉进了湖里,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讯息,他来杭州原本是为了另一件事,恰巧撞见这桩无头悬案也就跟着追查了下来,期间光是确认他的身份就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说实在的,任何认识他的人恐怕都不会为这事感到吃惊。

      这位巡抚家的公子哥哪怕放在京城也同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最荒唐的时候甚至敢当街强掳良家妇女,更别说是那些小小的、把奴隶关在笼子里和猛虎搏斗的残忍乐趣。

      如果说探查他死因的冷血在这期间是杭州城的土皇帝,那张公子就是当之无愧的小皇帝,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得的,也没有几个人他得罪不得,这些年惹出了不少乱子,全都让他爹兜住了,行事自然荒唐放浪。

      相较之下,郡主的确只是因为年少骄纵任性了些。

      而淡胭与吴均定两人虽说衣饰健在,却反倒因为身份低微险些草草结案,明月郡主让这座城市篷布生辉的同时战战兢兢,六扇门的人手大半都被抽调去街上巡逻,这宗案子能够坚持下去全赖吴均定哥哥的面子,否则也等不到郡主得知这件事。

      他叫吴均午,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镖师,在江湖上以仁义守信闻名,很有些威信。

      冷血并不认识他,但他相信郡主的说法。

      佩剑的少年郎仰头看向官府的门匾,伸出手敲了敲洞开的朱红大门。

      “什么人?”留守的捕快从院子里走出来,捉刀问他。

      “郡主让我来查淡胭的案子。”他把一块玉诀状的信物递给他。

      “这才刚走两个,怎么又来了一个。”他轻声疑惑地呢喃了两句,仔细辨认真伪,“信物倒的确是这个没错。”

      “才走两个?”冷血皱起眉毛询问。

      “哦,那是被死者吴均定的哥哥委托来查案的人,不清楚什么路数,来头似乎挺大的。”捕快倒也不避讳这个话题。

      “他们有什么相貌特征。”他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个小胡子,一个家境不错的瞎子,两个都是男人。”捕快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问我们老大,他好像认识其中的一个人。”

      他跨过门槛,被他带去寻找那位捕头,他在郡主名头的影响下几乎知无不言。

      “真要说的话,我对那个人的了解也不深,只知道其中一个叫陆小凤,在北边名头不小。他为人仗义,好交朋友,为人解决了不少麻烦。”

      冷血听完这话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决意暂且停下这件事不提,先去查看那两位死者的尸体。

      仵作正在屋外清检新送来的死者身上的遗物,他傻眼地看着捕头随那少年郎一同钻进摆放尸体的屋子,从他脸上谄媚的神情猜测这定然是一位身份极高的世家子弟。

      冷血接过捕头递给他的器具细细审视淡胭那具,没过一会儿又蓦地停下动作。

      “少侠,这是怎的了?”捕头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她怀有身孕。”他紧皱着眉毛作下结论,已经能够断定三位死者都是被一人所杀。

      凶手有意混淆视线,所以眼前这两位都是刺伤,可张亦楽却是刮伤,刺下去的唯有贯穿心脏的一剑,和脑后的银针。

      凶器是把半尺多的利剑,相比剑客,更适合刺客。

      从他对张亦楽的处理方式就能看出这是个极谨慎、极冷静、也极其专业的杀手,他一开始要杀的恐怕就是张亦楽,淡胭与吴均定应该是无意撞破了他的身份,以致他不得不杀人灭口。

      冷血姑且由此猜测凶手是淡胭认识的人,恰能解释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刺花她的脸,却不去管她身旁的吴均定。

      杀人之后,为了防止这两人被人发现时联想到张亦楽身上,他又故布疑阵留下了他们的衣物,还在张亦楽脑袋里添了根毒针。

      线索推进到这一步,年轻剑客霎时想到了那些环绕郡主的江南名妓。

      美色可当真是柄穿肠刀。

      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

      冷血离开六扇门,转头走向揽月楼。

      这栋楼里现下却真住着弯高高在上的月亮,从天上宫阙兜兜转转踏入俗世凡尘。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凶手已经出场过啦,但是没啥存在感hhhh
    这章过渡顺案子字数稍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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