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彼旷野（蛮荒）》巫羽

12、破牢

　　夜辰举起手臂一边挡住大贝的木棍，一边还要留意星齐和大狼的攻击，他无法应对。星齐一脚将夜辰踢倒，夜辰努力反抗，但大狼钳制他的双臂，他挣脱不了，于是三人非常无耻地一起打他。拳打棍击，夜辰又疼又怒，拼命挣扎，用脚乱踢。

　　“你们放开他！”雍易在木牢里大叫，他双手紧紧攥住木栏，猛烈摇晃，他如此愤怒，目眦尽裂。

　　每次击打在夜辰身上的木棍，每次踢打在夜辰身上的拳脚，都仿佛打在雍易身上，他吼着：“就会一起欺负人，有种一对一！啊啊放我出来！”

　　就是这些人罩着网打他，不想这么无耻，连同是星洞人的夜辰都下毒手。

　　大贝和大狼还在打夜辰，星齐踹上两脚后，便就在观看。羽环牙脸色苍白，抱着胸，靠在一旁，听着夜辰痛苦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对于雍易的叫骂，只回以讽刺的笑声。

　　“看不出来，感情还挺深的。”大狼回头去看雍易，取笑着：“都有份，着急干么，一会就到你了。”

　　夜辰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痛苦□□，躺在地上，身子卷起。看着他那清瘦的身子，血迹斑斑的手脸，还有大贝仍旧挥动的木棍，雍易几乎要抓狂，他大吼着：“别打他，再打要打死了！”

　　“住手呀！我叫你们住手！”雍易急得要疯，他蛮力摇晃木栏，用身体猛撞木牢。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仇恨，如此的暴怒，他眼睁睁看着夜辰被人殴打，这些人无耻至极，他恨不得杀了他们。

　　夜辰还在挨打，他早已放弃抵抗，雍易从没见过有人对同部族的人如此凶残，他们根本不是因为夜辰帮助他，而打伤夜辰，他们本就是对夜辰有成见，才如此狠毒！雍易脸上有两道冰冷液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他也不再发出吼叫，他将力气凝聚在手臂和肩，狠狠地撞向木牢，仿佛在冲撞一头巨犀。

　　哪怕此时是一头巨象，一头巨熊，也拦阻不了他。
　　“咔嚓”一声巨响，木牢被撞毁！

　　此时大贝打折木棍，正在骂骂咧咧，星齐见夜辰没动静了，蹲身看他，大狼朝羽环牙走去，和他笑谈。他们都没意料到，牢固的木牢会被一下子撞破。

　　听到木头断裂的响亮声响，众人连忙回头，还没做出反应，大贝的身子就被一根粗实的木头抽飞。照着头打，头破血流，他躺在一旁惊恐，痛号。

　　星齐惊愕地大叫：“他怎么出来了？这是以前关黑熊的木牢！”抬头，他已他对上怒发冲冠的雍易，不觉倒退了两步。

　　“快将他制服！”羽环牙在旁着急提醒，星齐和大狼显然一时被吓住了。

　　大狼执住长矛冲向雍易，长矛刃扎进雍易的肩，几乎同时，雍易手中的木头往大狼身上招呼，又猛又狠，又快又准。

　　大狼很快被打倒，倒下时还在念叨：“你你……”

　　他是猎人，他意识得到他扎雍易那下，对方故意不躲避，这人已经发狂了。当你挨近猎物时，也正是猎物攻击你的最好时机。

　　雍易拔下肩上的长矛，执在手里，念叨：“我都说了，别打他，你们星洞人都是怎么了？”他的双眼发红，直直朝大贝逼近。他恨极了大贝，他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夜辰已经遍体鳞伤，他还在打他，甚至打断了木棍！

　　“别过来，星齐！羽环牙，救救我！”大贝往角落里拼命爬，他满脸都是血，他从没伤过这么重的伤，没遇到这样凶神恶煞般的人，他受到深深地惊吓。

　　雍易一步步逼近，阴冷说：“你也知道疼？你打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也会疼？”雍易将长矛往大贝身上扎，但他没扎着，有人从后面袭击了他，将他打倒在地。

　　星齐和羽环牙一起围攻雍易，暴怒过后，呈疲惫状态的雍易不是他们对手。本就被饿了两天，撞木牢时竭尽力气，又受伤流血——不只肩扎一矛，撞开木牢时，手臂也受伤了。

　　“雍易……”一声虚弱的声音飘来。

　　星齐和羽环牙都回头去看，原本躺地无声无息的夜辰在移动，他动作如此艰难，拖着被打伤的腿，朝他们爬去。他抬起沾染血的手，擦拭去从额头滴落的血，为让眼睛看得清晰。

　　“牙！这是怎么回事！”老熊皮突然出现在洞窟，他惊呼。

　　有人听到洞窟激烈打斗的声响，前去禀报老熊皮，老熊皮带着羽环虎等一群人赶来。见到眼前一幕，众人都呆了。

　　这场面实在有些渗人，回过神的羽环牙，愣愣看着夜辰，他伤痕累累，看着倒在一旁的大贝和大狼，他们在哀吟。那座被撞毁的木牢，碎裂的木头，散落一地。

　　此时已冷静的星齐，同样感到茫然，这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今晚，他们本该是来教训下夜辰和骑犀人，是很愉快的事情，不该如此难收场。

　　夜辰没理会其他人，他爬到雍易的身旁，守着他。雍易脸上有血，显然挨过拳头，大概是星齐打了他。遭袭击后，雍易有过短暂昏迷，恢复神智后，他虚弱地从地上坐起，他看见老熊皮，但没理会，他目光落在夜辰身上。夜辰正对他笑着，那是一个带血噙泪的笑，他虽然伤重濒临昏迷，但知道雍易撞开木牢，教训了大贝和大狼。雍易说的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他没死？还以为他们把他打死了！雍易咧嘴一笑，眼眶不觉泛红。

　　星齐默然将大贝背起，路过雍易的身旁，大贝发疯似的尖叫：“星齐，杀死他，你帮我杀死他！”星齐看了雍易和夜辰一眼，眼里有恨意。

　　老熊皮带来的人，一人背走大狼，另有两人把夜辰架起。老熊皮连忙去看夜辰的伤势，叮嘱：“送他去觋丁那儿医治。”

　　“老头，他们三个人打夜辰，夜辰没还手。受伤的这人，还有这人，都是我打的，跟夜辰没关系。”雍易拍了下自己胸膛，他肩膀在流血，一脸的无畏。

　　“我们的觋自会发落。” 老熊皮冷语，他突然感到力不从心，他年少时的星洞猎人，从不会相互打架，还打得如此凶狠，何况其中参与者还包括自己的儿子。

　　走前看眼被撞毁的木牢，瞥眼雍易，老熊皮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其实挺像他父亲，非常强悍，力大无比。

　　离开前，老熊皮留下羽环虎，下令：“虎，你们留下看守，别再出什么差错。”
　　“我会在他身旁看守。” 羽环虎应道。

　　老熊皮转身走人，还没出洞口，听雍易在身后大声说：“老头，夜辰和我一起杀剑齿虎，赶走黑熊，我们就是这么相识。这两天，他给我送吃的和草药，送过两次。你们说他是叛徒，也把他打得半死，你们放过他吧。”

　　雍易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认真过，他想保夜辰的性命，他不知道星洞这些人还会对夜辰做什么。

　　“先担心你自己那条命吧。”老熊皮丢下这句话，没再理会，转身走人。

　　夜辰虽然已经被人架出洞窟，但和众人待在外头等老熊皮，雍易说的这些话，他都听见了。他脸上流着血泪，心情难以言语。

　　如果此时有人告诉他，给雍易送点吃的和草药，要付出生命代价，夜辰怕也是无所畏惧吧。

　　老熊皮带人走后，洞窟恢复寂静，羽环虎和一位伙伴拿绳索绑雍易的手脚，雍易很配合，没有任何挣扎。羽环虎忍不住去看后头毁掉的木牢，及各种打斗留下的混乱痕迹。

　　“你们星洞人，对自己族人都这么凶狠吗？”雍易脑中还有夜辰被三人殴打的情景，这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事。都是一起长大的人，一起玩耍，捕猎，本该相互依存，情同手足。

　　羽环虎冷冷说：“脏毛不是星洞人，就是你说的夜辰，他要不在这里住就没这些事。”他不喜欢夜辰，虽然他为人一向想尽量公正。

　　雍易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他说：“那让他去我们西山洞住吧。”雍易也不知道夜辰如何想，然而星洞如此嫌弃他，还不如离开呢。

　　“你不知道，他刚出生，就给星洞带来死亡，孩子们失去父母，妇人们失去幼子，葬礼天天都在举行。都说他是祟鬼，会祸害收留他的部族。”羽环虎也不知道为何要跟雍易说这些，大概是不能理解他和夜辰有如此深的交情。

　　雍易喃语：“他一定活得很辛苦，你们都不喜欢他啊。”对于什么祟鬼，会祸害收留他的部族之类的说法，雍易显然没听进心。

　　意识渐渐在模糊，雍易虚弱地往地上躺，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觉得浑身冰冷，人非常倦。

　　羽环虎从腰间扯下一个小陶罐，丢给陪同他一起看守雍易的伙伴，叮嘱：“帮他上药，别流血流死了。”

　　伙伴去给这位西山洞俘虏上药，羽环虎走到洞窟入口，执着长矛守卫。他倒是想跟着过去见觋丁，看觋丁如何处置，不过现下他有职务在身，便也不去想其他事了。

　　夜辰被挟持着，前往星洞上层，沿着石阶行走，他的脚步虚晃，十分艰难。他从没遭受过这样严重的殴打，他努力保持神智，不让自己昏迷。

　　一会见到觋丁，他没什么好给自己辩白，背叛星洞的罪名逃不过。

　　一路艰苦行走，不时有人指指点点。本该入睡的人们，都醒来了，他们无疑是被人语声吵醒。

　　这是个骇人的夜晚，星齐背着受伤的大贝在前，另有人抬着同样伤得不轻的大狼在中，而队伍最后头，则是伤痕累累的夜辰。

　　大贝受伤后，情绪一直很激动，他叫骂骑犀人，骂夜辰。骂夜辰是跟他母亲一样都是祟鬼，总有一天要害死所有星洞的人。

　　大贝嘴里念念有词：“祟鬼，就该把你打死！”他手掌像似在拍打什么，大概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星齐低声：“大贝！不要再说，觋在上头。”

　　“觋不让说，我偏要说！就是生他的女人，害死了牙的父亲，害死了我们的亲人，现在他又要来害我们。”大贝情绪失控，因为疼痛，恐惧和愤怒，又骂又哭。

　　夜辰昏昏沉沉，听着大贝的骂语，想起小时候也有人骂过他是祟鬼。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再提过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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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易：谁打辰，我加倍打谁！
导演：会给两人好好养伤，后面的事，后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