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黑瓶]盛京往事》止谈风月

8、第四章 长安寺

　　三天后，沈阳。

　　沈阳城的夜晚，灯火辉煌、道路纵横。

　　沈阳让人觉得有趣的是，它最繁华的商业街紧临着最悄无声息的一处巨大的古建筑群——清故宫。一墙之隔的这一边人声鼎沸、灯火交织，另一边却是巨大的一座“死城”。这片商业街所有的街道都忙碌且纷扰，即使是在夜晚也热闹如白昼，唯独这座四四方方的建筑在一片热闹间沉了下去，不透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息。

　　所以，张起灵和黑瞎子此时就站在沈城最繁华商业街里的某座高楼顶上，俯瞰着这座城市最极致的喧哗与最沉寂的那一块古建筑群。他们想从地表的走势上寻点关于那座大墓的蛛丝马迹，毕竟山川河流的走势总是不会变的。

　　秋末初冬的天气，东北的风已经很冷了。从傍晚到现在，张起灵在这座楼顶已经转了很多圈，两人身后的墙上订了张地图，张起灵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回来在地图上标记出来。但现在他已经站在顶楼的边沿上看了很久都没有再回来做标记了，这座巨大的城市变化太快，沈阳本就地处平原，若是有什么有迹可循的天然墓葬条件，也在这几百年的城市变迁中隐匿了。

　　黑瞎子这会儿一直蹲在墙角翻手机，突然站起来身，在包里翻找出另一张地图——是一张东三省的地形图。他把地图展开，贴在原来那张地图旁边。

　　黑瞎子站得离地图远一些，看了好一会儿，狠狠地吸了口烟，笑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意思，他说：“哑巴，我们可能把这斗想得小了。”

　　张起灵走过来，见黑瞎子在地图上圈出了一座山脉的走向，他圈得很仔细，不仅标出了主要山脉，还标出了种种支脉——长白山，山脉分西、中、东三列，中列在至吉林省境内分为两支，东支南伸，一直延至沈阳附近的千山山脉。

　　张起灵眼睛微眯起来。

　　长白山支脉，这也是他这次一定要下沈阳这个斗的原因，他要找的某些答案很可能就在这里。

　　接着，黑瞎子去第一张地图上涂画，咬着烟道：“努尔哈赤迁都沈阳，有趣的是，他在建宫殿、修城池之外还建了东、南、西、北四座宝塔，有四大金刚威镇四方之意。他想镇的是什么？四塔，东、南、北都为正位，只有西塔偏西北方向，这就把四塔合围都城之势形成了一个朝向西南的开口，正对千山山脉。依你看，这四塔的位置是个攻势呢，还是个守势？或者……”

　　“是接纳、聚拢的意思。”张起灵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却跟着黑瞎子向下推演，“长白山余脉走势向南，遇平原，遍起峰峦，成千峰，聚沈阳西南。若说布四塔聚拢山气，那么必然要有一个能与千峰相对的挡势。沈阳城地处平原，山气引来也只会一泻千里，只靠几个塔是远远挡不住的……若是没有挡势，除非有一处沟壑，或者……地宫？”

　　黑瞎子唇角勾起：“没错，看来这更深的第二层斗不是大墓，是地宫。我们进过的地宫外层，是基于伏羲八卦所形成的排布，不只有向里面引的死门，还有能走出来的生门。努尔哈赤为什么迁都沈阳？怕是要借这里的一些东西起事。而这里早于盛京城的还有什么呢？我刚刚看到一个有意思的说法。”黑瞎子摸出手机给张起灵看，“先有长安寺，后有沈阳城。”

　　“长安寺？”

　　这次不用在地图上找，张起灵直接向楼顶东北角走去。横贯东西的商业街北侧，在故宫东北方向，一条长方形暗影隐匿在光影与热闹之外，正是长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