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黑瓶]盛京往事》止谈风月

7、第三章 鬼童

　　“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张起灵第二次问起黑瞎子这个问题。昨晚的事情让他睡得不是很好，所以今早醒来他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观察这个蜷缩在笼中的孩子。

　　这个叫阿铜的孩子抱膝坐在笼中角落，从昨天初见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低头时，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小半张脸，显得更加弱小无助。但张起灵知道他绝不是真的弱小，至少昨天那两点刻进门上的指印现在还清晰可辨。

　　黑瞎子倒是还是那句话：“一个熊孩子而已。”永远一副笑脸，看不出他说的话是真假。

　　张起灵也不反驳，就那么定定地盯着黑瞎子。

　　半晌，黑瞎子坐到张起灵面前：“好吧，你赢了，我招。”

　　张起灵点头，示意他从实招来。

　　黑瞎子却有些踌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哑巴，你听说过‘鬼童’吗？”

　　张起灵瞳孔猛然一缩，转头去看笼中的阿铜。

　　鬼童。据传关外萨满教中有一支专门研习幽冥邪术，练鬼童以驱使。

　　鬼童力大，无痛无感，速度极为敏捷，萨满巫师用巫蛊之术为鬼童注入信念，鬼童将永远执行这个信念，直到灰飞烟灭。因此，鬼童多用来供大祭师驱使，他们永远衷心又能打善战，孩童的身躯和模样比成人更适合隐蔽和行动。但是鬼童极难炼成，具体方法现在已经无人得知，传说炼成一个鬼童需几十个孩童陪葬。

　　而纵使是这样，练出的鬼童也未必每一个都能供人驱使，那些可驱使的会留在萨满巫师身边，而不可驱使的虽说不能执行多种命令，但却可以贯彻一两种命令直到死亡，所以这些鬼童会被投入到重要的大墓中守墓。鬼童善战、意志坚定，靠食少量的虫蚁也能生存下去，而且据说他们不老不死，是地宫最理想的守护者。

　　张起灵想起昨晚那个梦境，小孩子的尸山血海，漆黑的甬道，小孩子绝望的声音一直在喊“放我出去”那是……阿铜的记忆？

　　“别紧张，哑巴。他是个普通的孩子，有血有肉，有眼白。你也看到了。”黑瞎子扔进笼子里一根香蕉，那阿铜看也不看，抬手在半空接住，默默地剥开香蕉，低头吃了起来。

　　张起灵明显不信，沉默地盯着黑瞎子看。

　　“好吧！至少他现在还不算鬼童，我带他回来就是想看看还有得救不。”黑瞎子神神秘秘地问，“你猜我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孩子？”

　　“你去沈阳了？”

　　黑瞎子笑容僵了一下：“哑巴……你可真无趣。”他无奈地耸耸肩，接着道，“没错，那次之后我又去了几次沈阳。入口还是没找到，倒是把这些年去探斗的那些个盗洞找出来不少。”

　　或许一个盗洞对这种“长腿儿的斗”没什么意义，但很多个就不一样了。或许很多个盗洞对别人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但对精通八卦术数的黑瞎子来说就不一样了。黑瞎子进过斗里，又有了这些盗洞的位置，他便可以推演。

　　可是这个墓的外部结构还是太复杂，他推了十几次也还是没找到真正的入口，倒是遇到了阿铜。刚交手的时候，黑瞎子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鬼童”，但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个“鬼童”太弱了。

　　“萨满的传说里鬼童不老不死，反正我是不信的。”黑瞎子笑笑，接着说，“人为制造的东西终敌不过时间，在地底下没有什么能真正长生不灭。除非那是个千年大粽子，但这孩子连身体都是热的，分明就是个人。要我看，应该就是这些年有人去沈阳挖东西，留下的洞口不好好埋，这孩子玩的时候不小心就进了墓道，只是为什么他的行为会跟鬼童这么相似就不清楚了。”

　　张起灵把笼子打开，去看那个被黑瞎子起名叫阿铜的孩子。那孩子也转头看他，目光冷冷的。被人拉过来上下打量、检查，也没什么反应。

　　的确是个“人”，只是失了心智。

　　“沈阳这个斗有问题。”张起灵说。

　　黑瞎子嘿嘿笑：“没错！我之前怕是小瞧了这个所谓的关外墓葬，我们两个进过的那个斗是清入关前的东西，但是萨满教开始使用鬼童，并且鬼童盛行的那个时代，远远早于清朝。沈阳城地下那个墓葬，恐怕……不只有那么一层。”

　　“不只有一层？”

　　黑瞎子笑得很邪：“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