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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南征朔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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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曾经淡忘已久的场面,待醒来时,记忆却越发模糊了。
“小溯儿,到了哦……”秦暄率先下了车,站在马车外朝她眨了眨眼,愈发衬得他脸上万种风情。
流溯不去理会秦暄的故意调戏,只是神情淡漠的下了车,随着领路的宦官入了皇宫。
书房,主位上正襟危坐的正是当朝天子。
年过半百的老者身上是多年来历经战乱、动荡所练就的上位者气势,倒真是让人不敢正视。
不过……
除却国家,他也是平凡的吧……只可惜,他是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要承担无法估量的责任。
自古以来的帝王之争,她从来不懂。为了那个最高的位置,用今后的自由来换,到底哪里值得。
反正,她只想要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无视这世间纷乱。只可惜,她醒来时,迷茫过,无措过,最终回到了她原本的家,却看到曾经致亲之人深入骨髓的杀意。
如果当时她没有回来,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五湖四海随地而安,总比如今要为了活命挣这莫须有的权力,担这莫须有的责任要好。
流溯皱眉,平淡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可以察觉的表情。
她有些后悔。
不过只是片刻,她就凝了凝心神,依旧是那淡然的模样,确是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臣女轩辕流溯,拜见皇上。”
没有称民女而是道臣女,一开始就表明来意。
“微臣,拜见皇上。”与流溯一同说出口的,是轩辕浔忱,嘶哑低沉的嗓音好像在昭示他久经沙场的事实,压下了原有的清澈女声。
高处的帝王如鹰般的眼睛眯了一眯,随后带着笑意道:“爱卿平身。”
轩辕浔忱顺从的站起,无比自然的与帝王阔谈起来,独留流溯一人跪在地上。
良久,那高处的帝王才将目光移至流溯身上,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臣女轩辕流溯,拜见皇上。”她复又说道,没有厌烦。
“轩辕流溯…”帝王低眉沉思,片刻,接着问道,“阿峰那家伙的女儿?”
“是。”声音淡雅,最无奇的话语。
可不知为何,只听得那帝王突然提高声音,就连他身旁的小太监都打了个冷战。“来人,把这冒充将军府大小姐的贱民拉下去,乱棍打死!”
语毕,流溯身旁的轩辕浔忱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眼底的幸灾乐祸只有流溯能看到。
果然,死者复活,就算是早在她来之前都城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也没几个人会信。
不过她并没有帝王想象中的惶恐,跪在地上的女子只是默了一默,而后缓缓抬头,竟是正视那主位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眼神漠然。不澄澈,不坦荡,但摄人心魂,深邃的可怕。
“没有说谎,臣女命大,被一高人所救,待醒来时,早已在城郊。”
她没有说她醒来时的场景,若是说了,那帝王怕是更会怀疑了。正常女子在天寒地冻的漫天飞雪里身着夏装,怎么可能活着走出来。
但,眼前之人好似还不怎么完全相信,沉思着如何治她的罪,却在对上她的眼睛时沉默了。
一汪死水,没有欲念,没有贪妄,没有活人的神采,没有死人的呆滞……
幽深的眼瞳,能让所有想法在她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帝王深吸了一口气,蓦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凝重且释然。
难怪……
“好。”帝王挥了挥手,示意流溯站起,“我信你是阿峰的女儿,那你来这儿作甚?”
此话刚出,站在书房外细细宁听这一切的秦暄勾了勾嘴角,无人在意。
“臣女想接任父亲,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话语。她没有好奇那帝王为什么只是看了她的眼睛就突然相信她的话,在她眼里,这种情绪毫无意义。
她只是说明来此目的,不过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却成了另一种味道。
帝王嘲弄的望着眼前纤瘦的身型:“你?接任你的父亲,代替你的堂兄。”
任谁都能听出来的不屑。
“是。”不坚决,但足以让人信服。
高处的帝王轻咳了几声,似是考虑,而后竟笑着答应了。
“好,不过若是你的能力不足以担上这个位置,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帝王顿了一顿,又道,“前些日子朔东淮阳双双起兵欲犯我明空,你与你堂兄分别挂帅,各领一只精兵,谁先完胜回朝,谁就是我明空的镇国将军……”
“皇上!”刚刚说出口的话语被一声厉喝打断,冲动却不失礼数。
不过轩辕浔忱那声喝止好像并未有什么用处,帝王不去理会他那溢出言表的紧张,接着说道:“轩辕流溯,朕命你为南元帅,南征朔东,你堂兄为北元帅,北征淮阳,你们两人于明日出兵,谁先班师回朝,朕就允谁为将军,可有异意?”
流溯想,这本来是个好办法,但并不公平。淮阳虽兵力强盛,根除起来却也容易,朔东位于边疆,算起来是游牧民族,兵力虽弱于淮阳,根除起来却是分外困难。
那帝王分明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果然,他还是偏向他的……
轩辕浔忱见帝王这般说,脸上的紧张消失殆尽,又变回他原本沉稳的样子,眉宇中透露着喜悦与嘲讽。
“还有,”帝王似是又想到什么,望了望门口的黑影,继续说道,“朕念及流溯你是第一次挂帅出征,就命丞相为监军,由他辅佐你吧。”
从贱民到轩辕流溯,再从轩辕流溯到流溯,从称呼上已是极为亲密,看似帝王对流溯有了足够的信任,并且十分为她着想。可如今谁不知丞相不学无术,若不是他当年碰巧救了皇上一命,怎么可能现在还占着丞相的名头无法无天。
而且元帅虽是一军主将,却也要听命于监军,如今的监军又是这般……
摆在明面上的偏袒,可就是无能为力,只因他是皇上,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
没有不甘,流溯只是垂眸,淡漠不失恭敬:
“臣,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