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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曾国行 ...

  •   久久未回宫的宫主听闻木无回与小宫主同时登仙后,传书一封,让他二人下山协助他一位知交故友。
      那位故友在曾国身居要职,而曾国正苦受战火的侵蚀,求助于宫主。宫主自然是把麻烦事推给小辈,于是木无回和小宫主二人准备了准备,当即便出发了。
      幸而曾国国界也不算得太远,他二人出发第四日便到了。
      出发前,在万灵宫门前,一群弟子来送他们。
      木无回将包裹全都让小宫主背着:“小宫主,这些就是我们的行囊啦,你背背看,重不重?”
      小宫主正要说重的时候,木无回接着说:“重的话就把你的衣服都丢在宫里,一件也不带了。”
      小宫主:“……”
      小宫主沉默了半天,认命地将行囊扛在肩上,正要走,突然间脑回路连上线了,他问木无回道:“我都背了,那你拿什么?”
      木无回回头跟匡月师兄挥别,长风师兄还被关在地牢里,清歌师兄因是门中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大弟子,便被小宫主派到山下历练了。
      清歌、长风师兄特地叫人传信叮嘱木无回,木无也回信让他们安心,与匡月师兄一同谋划,这一路上要如何欺压小宫主。
      以是木无回一上路就放了个大招,她仪态端庄走到小宫主身侧。
      新来的弟子们眼里,他们万灵宫这唯一的女子,木无回姐姐,简直是这人间最美的风景。
      与小少主站在一起,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的师姐浅笑着,挽住了小宫主的胳膊,他们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声:“哇呜……”
      小宫主背对着他们,面朝着木无回,嘴角抽抽,低声呵斥道:“木无回!”
      木无回笑吟吟的对他说:“嚷什么?我不正提着你和你背上的行囊吗?我也是很辛苦的。”
      万灵宫的小师弟们都觉得木无回姐姐人美心善,对小宫主简直是体贴入微,不仅每日帮小宫主整理屋子,出门了也体贴着看不见的小宫主,搀扶着小宫主。
      只有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几个师兄知道,小宫主虽盲眼,然其他五感比常人灵敏许多,况且登了仙,他的境界早已经到了不用看也能行如常人的地步了。
      小宫主自己抽出了手,也忘了与她争论行囊的事,背着所有行囊就上路了。
      木无回的计谋得逞,回头与匡月师兄相视一笑,也跟着小宫主去了。
      她们这一路上不断遇见躲避战乱的难民,啊回见那些孩子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昏花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动。
      伸手去解小宫主背着的行囊,因为吃食也在小宫主背着的行囊里。
      小宫主察觉了,却制止她:“做什么?”
      木无回理所当然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分些干粮给她们。”
      小宫主拒绝了,抓紧行囊:“这些干粮做不了什么的。我们此去,正是要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
      木无回愣了一下,问他:“我们现在也能缓解一下他们的痛苦。”
      小宫主:“木无回,你救不了他们所有人。”
      许是从来没有下万灵山历练过,他觉得,木无回纯良得如同一个稚童。
      但她,不是不清楚她救不了这么多的难民。可她觉得,若是能救这其中一两个,她尽力了,也于心无愧。
      木无回不解道:“仙门,难道不是该慷慨解囊,倾力相助吗?”
      小宫主却反问她:“无回,你哪次见过我,空手而归?”
      是了,小宫主每次出门惩恶扬善,都带回来真金白银,或是金银器皿,珠宝玉璧。
      而她,只注意到了他报出口的斩杀了的妖兽名单,而忽略了那么多报酬。
      木无回突然觉得,她心目中的仙门,与她的理想,出现了偏差。
      她以为,她们能够一路上,为人排忧解难。接着,在到达曾国以后,为他们解决战乱的问题。
      可她发现,这才刚入曾国国境,她便得袖手旁观?
      她可没忘记来万灵宫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那每日都得少吃些,还得笑脸告诉娘亲和弟弟说自己吃饱了。而后她都偷偷跑到溪水边,狠狠地喝水。那肚子都是用水填饱的。
      木无回在路上再没跟小宫主说过话。
      小宫主本就是话少的人,而他与木无回的所有对话,几乎都是木无回找的话跟他说。
      她若是沉默,他也沉默。
      木无回本来是个怕别人会因为自己不说话而尴尬的人,看小宫主不说话也没什么事,索性也不找话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曾国军营前,被人拦下了,要他们禀明身份。小宫主身上有宫主给他的书信可以证明身份,木无回无言接过他背上那一堆行囊,小宫主愣了一下,便松了行囊,以便找那贴身的书信。
      木无回闲着无事,往军营里望去,这里,除了士兵以外,居然还有些来不及逃难老百姓。
      她再一看,还有人在施粥!
      她当即心情大好,一扫一路来自己见死不救的满心愧疚,她乘着小宫主要拿出贴身书信的空隙,走到那些百姓面前。
      其中,有一个捧着书的小男孩,格外招她喜欢,因为他看起来,和木凌安听话的模样很像。
      木无回蹲下来,问那个捧着粥喝的小男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小男孩见她衣品不凡,笑容又亲切,长得又好看,自然是老实回答:“我姓许,叫许思周!”
      木无回问他:“那你这粥,是哪里来的呀?”
      许思周将书往怀里一塞,起身往那边施粥的人堆一指:“在那里!郑将军早上把城里富商的钱都拿来买粮草了!”
      木无回托腮,微微眯眼道:“哦?郑将军?”
      许思周站起来不比木无回蹲着高太多,他回身,满脸充满了神往,他说:“郑将军是个大英雄!我长大了,要当他的军师!”
      说着,他微微红了脸颊,不知道是因为那句话是喊出来的,所以让他有些喘了,还是因为方才那番言论让他有些羞怯。
      直到再他开口,才发现那二者都不是。
      许思周糯糯的说:“郑将军虽然没有姐姐你好看,但是也不差!比其他将军好看多了!”
      木无回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边小宫主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踱步到她身边。
      许思周看他看傻了眼,木无回起身与他并肩而站,两人身姿款款,同是白底鱼鳞纹,男子金纹鱼鳞纹,黑底金边里衣更显霸气。女子里衣与外袍都是素白的,只是外层多了一层蚕纱,银线的鱼鳞纹样更添了几分仙意。
      木无回原本蹲在那处角落,不大显眼,如今站了起来,整个军营里,行走的,喝粥的,一个个都停住了。
      她们一生都无法忘记,那天,先是面容精致的郑将军收留他们,还布粥给他们喝,而后,看见了两位绝世天姿的一对璧人。
      一人眉目清浅,却始终挂满笑意,另一个目遮白绫,虽然带着疏离,却被那个笑着的女子给柔化了许多。
      许思周看木无回往军营深处走去,他往前跑了几步,喊她:“姐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她,也许只是,想看那两个白衣的仙人回首的模样。
      木无回回眸,嘴角还挂着笑,她说:“好好读书,以后,才能为你的将军出谋划策。”
      说罢,她跟上了小宫主的步伐。
      小宫主一直目视前方,木无回也高抬着脑袋,昂首挺胸,只是脑袋里一直想见一见那姓郑的将军,甚至开始猜想那将军的模样。
      小宫主忽然出声:“刚刚是谁?”
      木无回惊讶他难得主动说话了,看他确实像是在问自己,才回道:“一个孩子,叫许思周。”
      他平淡道:“一个男孩。”
      他着重在了那个男字上,木无回没有察觉,接过他的话道:“是啊,战火纷飞的还不忘抱着书,是个有志向的男孩。”
      小宫主嘴角抽了抽,不再接话。
      而军帐也近了,那军帐原先还有人在说话,而木无回他们近了以后,却无人再说话,里面的人,武功境界不低,虽未登仙,也不是羸弱的普通人。
      带路的士兵没察觉,已经通报了一声:“报!万灵宫少宫主,万灵宫女弟子求见!”
      木无回偷偷看了一眼小宫主,看他脸色的确不好,她就开心了许多。
      堂堂万灵宫少宫主居然要求见别人,这下马威下得够足呀!
      只听里面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快!快有请!那可是贵人呀!”
      军帐被人掀起一角,军帐中央横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形图,上面摆放着一些木雕的小人,分别是坐着的,站着的和骑马的。
      地图后面放了一张龙椅,而地图前,则摆放了六张张木质桌椅,左右各三,只空了左侧最靠近地图的那一张椅子,其他五张都坐了人。
      而龙椅也空着,正对着的那张地图前,女子绕开放至地图的长桌,长桌前,还站着一个男子,女子绕开了男子,走到木无回面前来,竟是欣喜的牵起她的手,那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木无回也欣喜的回握住她的手,木无回有几分激动的说起方才遇上许思周的事情,她说:“方才有一小童说起郑将军收留难民,施粥救济一事,还说将军生得好看,现下一见,确实如此。”
      木无回说完后,营帐里一片死寂,那长桌前站着的男子手里拿着的那摆着坐姿的小木雕,落到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屋里坐着的五人和握着木无回的手的女子,爽朗的笑声。
      “艾玛!老子不行了老子不行!郑将军真是生得好看啊!”
      说这话张怀忠将军,是坐在右侧最靠近龙椅的一个体壮的男子,他高有两米多,却长得十分结实,笑起来颇有气势。他的军装软甲的部分居多,上身只有软甲,说是怕热,除了裤子和鞋,几乎没有裹起来的地方,就连脑袋也不例外,大伙干脆就叫他火炉子。
      右边中间的男子张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头蓬松的卷发还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笑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睛,他满下巴的胡茬没有打理,给人一种非常慵懒随性的感觉。军服也是敞开着领口,腰间随意系上了布条一样。他姓乌,名毅,大伙叫他乌鸦,在战场上却是个以一敌十的乌将军。
      他旁边有个花白头发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发冠梳的一丝不苟,铠甲和军服也穿得整整齐齐,因为使得一手好红缨枪,被大伙亲切的称为鸟哥儿。他笑得最不明显,先是憋笑了会,而后忍不住了,才笑得大声了起来,却还是捂着嘴。
      左面中间的那人,总是和和善善的人,与木无回有些相似。然而,他却是个笑面虎,能笑着捅你个穿肠破肚。他与这营帐中其他五人很是交心,虽笑得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却说嚷嚷着:“哎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肚子疼!”
      这意味着他真的笑得肚子疼。大伙因为见识过他的手段,给他起的绰号也格外温和。他叫古温,大伙就叫他古羊,取的是挫骨扬灰的骨扬二字。
      那左边最外边的,是个老翁,布置陷阱的一把好手,名叫唐左,大伙就叫他唐老儿。唐老儿笑起来容易漏气,哈哈哈被他笑成了一段口哨。
      门口那身段不错的女子笑容明媚,她开怀大笑笑得捶胸顿足,她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对木无回说:“我可不是郑将军!我是曾国国主,也是我写信求救万灵宫宫主。”
      女子止住了笑,抱拳道:“你们能来,当真多谢了。”
      这是江湖上的做法。
      女子自报姓名:“我叫曾昭。”说着她往右边的鸟哥儿身边走去,一把拍歪了少年的发冠,“这是犬子,鸟哥儿。”
      那少年摆正了发冠,不服气道:“娘!他们也罢了!怎么你也这样叫我!?”
      曾昭并不理会鸟哥儿的抗议,笑着对木无回说:“这下木姑娘,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生得好看的人了吧。”
      那屋子里仅剩的只有那个方才掉了木雕的男子。
      男子满满的回过身来,说:“在下,郑敛温。”
      唐老儿插话道:“我们都叫他‘郑呆子’!”
      说完,又是一室的笑声。
      木无回打量了那名为郑敛温的男子许久,却没有被他惊艳。若是问为什么,大概得怪少宫主,从小长得好看,也得怪她那都快忘了什么模样的爹爹,也是个好看的人。
      她却不知道,自己惊艳了对面的人一世时光。
      曾昭:“这位,是凌安的公子吧?常听木兄提起你……”
      小宫主表情不变,但是木无回的笑容却渐渐僵住了,啥玩意,自己认识十多年的人比是自己弟弟的儿子???
      曾昭像接着说:“因为你出生,木兄找我喝酒大醉了三天三夜,说来也真是奇妙。”
      她拍了拍木无回的肩膀道:“没想到五年后木兄也有了个女儿!”
      她瞥了一眼木无回,摇了摇头,她也没想到自己与木兄一别的三年后,找了个面首,生了个儿子。
      “万错,凌安还好吗?”
      小宫主太久没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迟了一点回了一句:“好。”
      曾昭点点头,对木无回说:“你跟你爹长得越发像了。”
      木无回没什么表情,只是含笑点头,端庄大方。
      曾昭叙旧也叙过了,因着这两小辈好像都不知道她与她们父亲的渊源,也就不多说了,领着万错来到地图前。
      郑将军退让了一步,三人在那图纸上排兵布阵,将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演练了一遍。
      木无回只是站在一旁,抓紧了袖子,依旧保持着那一身的风度,和满脸的笑。
      万错与郑敛温对答,如同久未逢敌。
      木无回一句也没听进去,依旧想着方才曾昭说的那些话。
      曾昭他们探讨了许久,终于说得差不多了,曾昭问万错:“万错,你们要几个帐篷?”
      万错正要说两张,木无回已经开口先替他回了:“一张即可。”
      万错张开了嘴,一字没说,又合上了。
      在场的,皆以为她与万错,是一对仙侣,所以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出了营帐,木无回与万错一块走,他们的营帐被安排的比较远,这是万错的意思,他平日就不大喜欢吵闹,到了军营里,也没能改掉。
      营帐还没搭好,小士兵连忙跑过来对万错道歉,他声音听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万错也没有责备他。
      万错:“不急。”
      那小少年连声道谢后转头回去搭军帐,应该是个新兵。
      木无回揪着万错的衣袖,道:“那边有个小山包,过去坐坐?”
      万错:“好”
      在旁人眼里,就像是木无回牵着万错,她就像是万错的拐杖,是他的一双眼。
      其实,她只是拽着他的袖子,想去哪,还得万错同意,就像一条导路的狗。
      木无回将背上的行囊卸下了,跳到一块大石头上抱膝坐下了。万错还站着,木无回道:“这有一块大石头,你也坐会吧。”
      万错往身后一探,果真有一块大石头,他便倚靠了上去。
      两人静了半晌,木无回忽然叫他:“万错?”
      万错:“嗯。”
      木无回笑道:“宫主起名字真不走心,我本以为我一个无回已经够不吉利了。”
      万错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他爹对他究竟是何种态度。
      木无回又沉默一会,开口叫他:“万错。”
      万错:“嗯。”
      木无回:“凌安……是谁?”
      万错道:“我爹。”
      木无回嘀咕了一会:“凌安……万凌安?木凌安?”
      木无回想明白了。
      她托腮感慨道:“万错,我发现我爹对你爹真是情深。”
      万错不解道:“何以见得?”
      木无回说:“我在万灵宫见到的他,应该才是他的真性情。他在我娘面前,全然不是这个性子,是个话少的人。”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还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我爹虽没给我起名字,却给他起了,叫木凌安。我爹极宠他,也不是会多抱抱他,拍拍他的脑袋什么的,而是,闲来无事时,经常叫他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何将我送来万灵宫后,便失去踪迹,今日想来,大约是与你爹在闹别扭。。”
      万错:“……”
      木无回苦笑着说:“我像是今日,才认识你。万错。”
      他面对这一切,冷静得不像她认识的小宫主。
      万错:“……我……”
      他正要说话,那边小士兵已经搭好帐篷,跑过来喊他们。
      木无回对那个小士兵说:“麻烦你,先把他带回去,我去拾点干柴。”
      万错想要拦下她,听见她说干柴二字,这才没拦。
      小士兵才要为万错指路,木无回回头对他说:“牵袖子就好。”
      小士兵点点头,抓住万错的袖子往小山包下引。
      木无回捧着一怀的干柴回的军帐,营帐里万错果然煞白着脸裹在被子里,他额上有层薄汗,却不是捂热的。
      木无回找人要了铜炉子,自个将火点上了。
      她与见到她的士兵,说的是自己每日必须沐浴,所以得拾取大量干柴。
      万错修习的万灵宫心法弊端就在此处。
      万灵宫心法主水,但比水更寒,使出来的时候,是冰。
      体温过低甚至已经成了万错最致命的弱点,所以夜里万灵宫总是早早的便睡了,留几个武艺高强的非主水的内门弟子巡夜,就为了防范有人心存不善,在万灵宫探得几代宫主们的秘密。
      每当夜里的宫主,都是最脆弱最无法防范的状态,任凭他们白昼里出尽风头,夜里总是要裹着厚重的被子瑟瑟发抖。
      这才是木无回主动提出与万错住同一个帐篷的原因。
      其实在来曾国,如果日夜兼程,他们两昼夜便能到。不过每每天色将晚时,木无回虽然在生气,却还是会体贴的寻个比较暖和的地方,生一堆火,将就一夜。
      老宫主就没有那么严重了,但似乎万错从小就被心法反噬得严重,那通体如白玉的肌肤,只是因为由内而外的寒气而显得惨白。
      木无回感慨了一下好在这军帐中,一应还有的物件一样没少,万错的白绫已经卸下,散乱的乌发垂在脸侧,火光印在他脸上,似乎化解了他部分寒气。
      木无回踱步到那床榻前,万错盘腿坐在床榻上,睁着眸子,却是耳朵对木无回走来的方向,有几分提防的模样。
      木无回一看他这模样,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思来想去,只得笑了。
      她伸手摸上床榻的边沿,一只手去抓那万错身边摆放整齐的那套被子,抖开来,又在万错身上裹了一圈。
      他乌黑的眸子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却对着木无回,木无回居然从他眼里那一潭死水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木无回看了一眼,便收回神,她说:“军帐中的被子薄,不比万灵宫。你连我的被子也拿去裹紧些。”
      说完,她拿起枕头,往外走。
      只听身后万错的声音有些颤抖,有几分羸弱。
      万错:“你去哪?”
      木无回停下脚步回答他:“屏风外面守着,别担心,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还有一堆事,不是?”
      万错那边没声了,木无回到屏风外的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不时梦游似的到屏风后面添了柴火。
      醒来的时候,累得她,浑身酸疼。
      那段军帐中日子,木无回唯只求能在床榻上好好睡一觉。
      万错要离开的营帐的时候,木无回跟在他身后的步伐有些轻飘飘的。旁人见到她觉得她比素日更和善了些,也更清冷了些。
      实则她只是困极了,只想含笑点头当做打招呼。
      万错听她步伐与常日不对,问道:“……累了?”
      木无回笑答:“精神抖擞!”
      说完还一巴掌十分没轻重地万错的背,这是她素日里与清歌长风等人玩笑时候常用的。
      她分明极困,都把他当成师兄们了。
      万错说不出你回帐子里歇一会的话来,只说:“我与曾国主讨论一些事,你不必跟着我。”
      说完叫来一个小兵引路,正巧是昨日搭帐篷的小兵。
      木无回对着小兵笑得十分灿烂:“照例,牵着袖子,别把他丢了。”
      小兵抖了一下:“……似……是!”
      木无回对着脸色精彩的万错笑着说:“那我先回帐中了?”
      万错:“……嗯。”
      小兵没看错的话,他抓着袖子的这个男子脸上,带的表情是,无可奈何的纵容吗?
      而他再眨眼,男子已经面无表情了,还对他说可昨日也说过了的话:“松手。”
      小士兵立马收手,不敢多抓一秒。
      木无回回到了帐子里,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这帐子里的屏风摆位都与昨日相同,就是她放在桌上的枕头不知道去哪了。
      乘着万错有要事相商,她只想好好睡一会,她走到屏风后,第一眼就看见床榻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她感慨着,万错一点也不像会叠被子的人,怎么叠得这么整齐。
      不过再整齐也没用,她还是要摊开盖的。
      说着她沾到了床榻上,枕着枕头一下就着了。
      她的脑子里还想着要去看一看那个叫许思周的小孩子。
      屏风前刚把亵裤套进去的人站着愣了许久,连军事也耽误了。
      换做平常,他连人带床一块都丢出去了,但今日。
      他没有。
      往后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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