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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浮生一日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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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回与郑敛温说自己去试一下衣服,朗姐姐让他们帮忙看一会店,就与朗姐姐去了里间。
留店里五个人围着放满布料的桌子大眼瞪小眼。
许老爷子看了看那张脸,犹豫了老半天,不确定的叫他:“是……是郑……郑将军吗?”
郑敛温原先都要应了,强撑着忍住没答应。
屠户不解,问他:“什么郑将军?”
屠户都不清楚,更别提陈家小子和那许家小少爷了。
见那人没有答应,许老爷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郑将军,含糊着说:“没什么。还以为……是故人。”
可是许老爷怎么看,都觉得这位仁兄与郑将军长得别无二致。
他嘀咕了起来,问郑敛温:“这位小兄弟,你当真不知曾国的郑将军吗?”
郑敛温嘴角抽抽:“是……谁?”
屠夫附和道:“对呀,是谁呀?”
两个年轻的小辈也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许老爷紧盯着郑敛温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许老爷:“曾国的将帅几多,其中一寒门出身的将军,姓郑,大家都叫他郑将军。他生得俊郎非常,说是有几次对上敌国女将领时,对面直接举了白旗。”
郑敛温想起那些女将领,往事历历在目,她们举起白旗假装投降后,在他营帐里丢盔弃甲,丢得□□追着他满屋子跑。那被追着的恐惧他至今没能忘记。
许老爷叫他面不改色,又接着说:“郑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杀伐果断,令敌人闻风丧胆。后来,曾国投降归顺我国,那将军便从此隐去踪迹。戎马一生,史书上只留下了郑将军归隐一句。”
许老爷叹了口气,透过他得罪眼睛,仿佛能从他眼里看见方面纷飞战火,一披盔戴甲的少年面容俊朗,意气风发。
许老爷由衷感慨:“那史书上,要是多给他写个面容祸世便好了。”
郑敛温:“……是嘛……”
许老爷念叨着往日郑将军的种种英勇壮举,屠夫陈没那心思细听,打断道:“按你这么说,那将军也该比俺大是。这位年轻人看上去也就比俺儿子大上这么一丢丢,哪会是你说的什么将军。”
屠夫陈又亮出了那把杀猪刀,在郑敛温面前左右翻看道:“也不知道你与木姑娘是什么干系,可有那什么,那什么言来着?”
许家小少爷补全道:“媒妁之言。”
郑敛温冷冷道:“没有。”
这话一出,当下屋子里陈许两家人又燃起了希望。
郑敛温看他们越发不爽眼,更加不耐烦,抓抓袖子,紧紧衣带。
他最讨厌别人问他与啊回的关系了,本就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他的小心思总被看出来,当年曾国的皇帝打趣他,同行的将帅打趣他,就连手下的败将也要打趣他。
实在烦死了,皇帝打不了,同行将帅不能打,手下败将因着是俘虏也不能打。
郑敛温正回想着当年一幕幕憋屈的场景,只听得那两少年家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他两,见他们瞪直了眼,直盯着他的身后。
他疑惑的回过身。
啊回换了一身衣物,换了一身水红色的广袖裙,腰系珍珠连成串的衣带,一改成日穿着奔丧的道服。
温婉的气质被那身衣物扭转,那抹遮目的绢布也被换下,换上了水红的粗布,却与那身衣物相映。
她袅袅而来,轻轻启唇,说:“敛温。”
郑敛温痴痴应了一声:“啊?”
她微微抬手,在原地转了一圈,水红的衣物转了一圈。
她难得顽皮,一歪脑袋问他:“怎么样?”
只是停下来时对的方向却不是对着郑敛温的,许家小少爷以为是对自己问的,磕磕巴巴道:“滟涟水色,止水更起波澜。”
郑敛温看她转到许家小少爷那停下来,巴不得将她扳过来,还有那许家小少爷说的是什么玩意?
啊回身后的女子吃吃笑着出来,抓住啊回的肩膀,将她转到面对郑敛温的方向:“你呀,转错面了!”
而后轻轻将啊回一推,郑敛温几个箭步冲了上去,她只踉跄了一步,便被稳稳地抱住了。
啊回:“!原来敛温你站得这么近吗?”
明明方才听见他答应的时候,觉得他好像还很远。
郑敛温面不改色声色平稳:“嗯。”
朗姐姐:“噗嗤……”
许老爷:“……”
许家小少爷和屠户陈家的小子:“……”
屠户索性走了:“得了!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俺先走一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两情相悦。
许家小少爷也不多言语了,啊回是文弱温润不错,但她,也有小女儿家顽皮的一面,若是郑敛温不在,他在也许这辈子只能见到机敏冷静,学识渊博的啊回。
陈家小子,亦是没见过啊回如此多娇的模样,她虽然时常都笑着,但是笑出一分疏离,几分客气。但她对郑敛温的笑意,却是货真价实的,由心发笑。
郑敛温提上了村民们送给啊回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抱了一怀,空出一只手来,直接牵住啊回的手:“小心别踩着裙摆了。”
郑敛温牵着啊回,倒是没人再来问啊回可有婚配了没,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不为别的,只是路人眼里看他们像是一对的,仅仅是如此,他便开心了。
实在后悔没有早些陪啊回下山,不然那些人同啊回打招呼的时候,便会多问她一句:夫婿在哪?
啊回没有别的事要做了,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但她还不想回山上。
郑敛温觉得她似乎只是在无目的的乱走,便问她:“要回去了吗?”
啊回摇摇头:“再走走……好不好?”
郑敛温抱着满怀的东西,其实并不方便。但是啊回开心,那……就算是走断腿又何妨?
啊回带他有过大街小巷,买了些糕点,与郑敛温分食。艳无忧一家家跟过去买了,比她自己挑的好吃多了!乐呵乐呵地每样多买了一份,打算带给谢不思。
啊回:“李叔,红豆糕来一碗。”
李叔一看是啊回,也回以笑容:“这次加什么?”
他瞥见啊回身旁小伙子,被他脸上纵横的刀疤吓了一跳,但还是对着他点头微笑了一下,郑敛温也同样回以点头。
啊回垂头思索了一番,道:“嗯……这次便不用加了。”
李叔顿了顿,却依旧道:“好嘞!马上好啊,小伙子,你带木姑娘去那边坐坐,马上就好。”
郑敛温点点头,牵着啊回坐到李叔的摆的桌椅板凳坐下。
郑敛温看她,抿着笑,温和尔雅,忍不住唤了一声:“啊回。”
啊回全然不知他想着什么,偏头应道:“嗯?”
郑敛温犹豫了片刻,话到嘴边又拐了个180度的大弯:“大眼睛说你的眼睛,有办法。”
啊回惊讶了一番,欣喜道:“真的吗?”
郑敛温实在说不出口,没法对现在的她说,要把她送回万灵宫。
郑敛温心事重重,那边李叔看见了他这副神色,只觉得他下一秒就像是要拔刀子抢劫一样。
郑敛温:“啊回想看见吗?”
啊回诚恳道:“嗯。想的。”
“我想看看敛温。”
郑敛温一愣,心里咯噔一跳,抬眸再去看她,她还是那笑着的模样。
郑敛温只觉心下暖暖的,只是条件反射的反口辩驳:“我不好看。”
啊回笑道:“没事,我瞎。”
郑敛温心里一酸,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一句:你知道你怎么瞎的吗?
他憋了回去。
李叔也把那碗红豆糕送了过来,只放了一只勺子。
只见那热乎的红豆糕被啊回慢悠悠的舀起一勺,她递到嘴边,都快送进嘴里了,红豆糕碰到了她的唇瓣,她烫到了,开始呼气。
确定那红豆糕不烫了以后,她突然一转方向,往郑敛温方向递去。
郑敛温慌张道:“没事!我!我再要一份便好。”
啊回却红了一下脸:“我……我只剩买一份的银两了。”
郑敛温正要说我有带的时候,看着对面的啊回红透的脸颊,那剔透的唇,登时脑子就卡壳了。
双手抓住她的手,一口把那一勺红豆糕吃了。
郑敛温当下才开始无比后悔,早些时候啊回要下山的时候,他没有与她同行。
郑敛温:“啊回,你所忘的一切,想不想要回来?”
啊回晃着衣摆,手上还拿着一只糖人儿,听见郑敛温问她,她思索了一会,反问他:“那里面,有你吗?没有……就不要了。”
郑敛温浅浅一笑,他不知道,他想做的一直都是闯进她心里。闯没闯成不清楚,反正的确是他,搅黄了啊回的亲事。
见啊回与郑敛温双双离开,艳无忧自然是要去吃那红豆糕,方才看他们吃得是津津有味,她看得眼馋,便坐在那不大的方桌前。
艳无忧:“李叔,我也要一份红豆糕。”
李叔有几分奇怪,这姑娘是实在眼生,怎么知道他姓什么,只是张口说了一字:“啊?”
艳无忧耐心十足重复道:“红豆糕。”
说完后又想了想,改口道:“两份吧,一份在这吃,一份带走。”
李叔听清了,立马开始又做起了红豆糕,说:“好!马上来!只是,这红豆糕最好趁热吃!”
说完,将碗递了上来,放在艳无忧面前。
艳无忧看着热气腾腾的红豆糕,惊讶李叔做糕点的速度,感慨道:“你早些说,我便两份都带回去了。”
尽管这么说着,她却将打包的那份藏进了衣领里,贴着肚子让它凉的不那么快。
行人来来往往,也有人来吃碗红豆糕,与李叔说说话。
一位身形修长的黑衣男人路过,放下了铜板,对李叔说:“真是饿死了……老板,红豆糕来三碗,一碗多加点糖。”
说完,那男子便坐在艳无忧身后的桌椅上扇着衣袍。
艳无忧也快吃完了,没多留意,起身就要走了,一看巷口有一对恩爱的夫妻,相互搀扶着走来。
艳无忧提上东西,养巷口走,忽然她身侧掠过一摸黑影,原来是她后面桌的男子的同行人。
只听那黑衣男子开口道:“媚娘眼下就该静养着,跟出来活受罪这是何苦呢?”
艳无忧脚步一顿,又听那巷口缓缓被搀扶着走来的女子道:“一日不把那小蹄子撕了,我静不下心!谈什么静养!”
那扶着她的身形结实的男子开口了:“别担心,我已买了消息,说那九曲门弟子大闹不眠夜坊,正被坊主追杀呢!”
媚娘嗤之以鼻:“哼!若是被我看见了,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她抬眸看那黑衣男子给她买了什么吃食,却见一姑娘站在桌前,提着一手的东西。
媚娘瞳孔骤然一嗦,死死锁在艳无忧脸上,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九曲门的!”
听她这么一说,那掌柜的和店小二都看见了艳无忧。
掌柜粗犷的笑道:“哟,许久不见啊,艳姑娘。”
艳无忧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那掌柜的自然是不会再放过她,紧紧跟上。
武陵与五凉路程不短了,若是再让她跑了,回九曲门告状,那他先前做掉的那些仙门弟子估计也要找上门来。
杀她,不过为了永绝后患。
大眼睛站在院里,篱笆矮墙上露出了半截身子,看了好半天才认出他背上的女子是啊回。她招呼道:“郑武人。”
啊回已经酣睡过去,在郑敛温背上睡得无比安详。
谢不思在篱笆墙外蹲着,郑敛温看了他一眼,将啊回背回屋里,将手上的东西尽数放下,见谢不思还蹲在那。
郑敛温上前问他:“哟,螃蟹,干嘛呢?”
谢不思还未回答,大眼睛先反问他:“你见到无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