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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大太监李斯道一路下江南为圣上采选姝丽,前日已到扬州命各州府协同奉事,清点官籍在册女妓。此时有消息传来,曾与李雪衣有过一面之缘的扬州名妓陈玉,也已被李斯道带走。
      “詹公子传话来,让姑娘早作打算。”
      李雪衣正倚靠在茶室饮茶,听得玥玥说起此事,心下有些愕然,他们也会到金陵来吗?思及至此,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扬州至金陵,尚有一段距离,虽听得陈玉被带走的消息,心里仍是分外觉得模糊,并不真实。况且官籍在册的女子如此之多,怎样就会偏偏落在她的头上。
      李雪衣这样想着,便也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她眉间额黄仍轻轻地蹙着:若在太平盛世,被充入后宫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国祚飘摇,危如累卵,听说李自成都要打到京城了,眼看便要江山易手,此时进宫可谓飞蛾扑火。何况还有冒襄……
      想到这里,李雪衣更是坚定了信念,她要留在这儿。詹在右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无非是让她早离金陵避祸,可离开这儿她又能去哪儿?她要等冒公子回来。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是夜,寒秀斋外雷声滚滚,大雨如注,院内的一树梅和十数竿巨竹好似要折断般。李雪衣未褪下外袍,歪在榻上睡得并不安稳,她这几日总是思前想后,心头发慌。
      忽的伴随一声电闪雷鸣,大门突然被打开,李雪衣惶然坐起。玥玥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身上兀自沾着雨水。
      李雪衣忙披了件衣服,“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玥玥上前跪下抓住李雪衣的手,“小姐,小姐,李斯道已进了金陵城,听说醉芜楼的头牌被点名前去迎驾。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去时好端端的人却是被抬着出来的,听说是自……自尽了!”
      李雪衣闻言愕然瘫坐在床上。

      寒秀斋是待不下去了,不能到街上去,此时更无法出城。李斯道是皇帝身边的亲信,闯王的部队在各地游窜,各州府纷纷沦陷,听说李斯道过金陵不过短短数日,未加审理便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几个通敌的当地官员。据那些亲眼看到的人说,李斯道官邸前的空地,都已被鲜血染透浸没,那些被处置的官员被抓进麻袋,遭纵马踩踏,嚎叫三日才挣扎死去。
      想起醉芜楼那头牌姑娘的遭遇,李雪衣更是不寒而栗,被采选的女子落到李斯道那些东厂番子手里,还不知能否活着见到皇帝。
      詹在右将李雪衣和玥玥、瓶儿等人藏在一个小楼内,将她们放在这里便拔腿走了,让她们哪儿也别去。
      几个女人不敢出去买食物,已饿了肚子一整天。李雪衣和玥玥怕得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就在这时,詹在右回来了,还带回了食物。
      “哭什么?若是你早听劝离开金陵,此刻还用藏在这里?”
      看着李雪衣苍白的脸,詹在右不忍再说什么了。
      玥玥顿时喜极而泣地从詹在右手中接过食物,去厨房忙活了。没想到这个詹在右在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詹在右看着李雪衣,默立良久后转身向外走去,李雪衣急急地拉住詹在右的袖子,“你要去哪儿?”
      詹在右一怔,轻柔宽慰道,“你先睡吧,我去外面守着。”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李雪衣松了口气,此前她的心头一直打鼓,害怕得紧。不知为何,如今有詹在右在,她反倒心安了不少。
      一连数日,李雪衣与玥玥、瓶儿主仆都躲在小楼内,詹在右总在晨起傍晚带回食物,外面依旧风声鹤唳。李雪衣托詹在右寄信将自己的住处告诉冒辟疆,却始终未得到回音。李雪衣的心中愁云难散,她的名字赫然便在官籍之上,早晚有一天会查到她头上,那才真的是天绝人路。再说,难道真要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李雪衣想到此处,不觉急急地下地来回踱步,心下一横,猛地向一个檀木箱子走去。她把箱子打开,从丝绸锦缎下取出一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尽是银钱珠宝。
      玥玥急急地问,“小姐,您要做什么?”
      “我要去给教坊司张大人送去。我和他在宴席之上见过几回,相信他会卖我这个面子,将我的名字从官籍之上划去。”
      玥玥犹豫了一下,抓住李雪衣的衣角,“詹公子让小姐您哪儿也别去,这太危险了。”
      李雪衣脸色一沉斥道,“你懂什么?若真被选进京去,我命休矣!此事事关重大,我自己去,你留在这儿!”
      “小姐!詹公子嘱咐了让您哪儿都不准去!”玥玥急得直跺脚,死命扯住李雪衣的衣裙。
      “连我的话我也不听了!还不放开。”
      玥玥眼看要拦不住了,忽的“扑通”跪在地上:“小姐,瓶儿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您要是也出了事——”
      屋里顿时静得连一根针都听得见,李雪衣像是僵住了:“你刚才说瓶儿怎么了?”
      玥玥的泪水滑落到腮边:“瓶儿……早上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她说,要替您去求张大人。就算死,也要帮小姐过这难关。”
      “糊涂,你怎么不拦着她!”李雪衣又急又怒道。
      玥儿哭道:“哪里没拦着了。您瞧她平日那娇怯样子,我要替她去,她却说让我留下陪着小姐,还说一直都是小姐照顾她,现在,就让她也做一回有用之人吧……”
      李雪衣半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小姐,您怎么了……您倒是说句话。”玥儿发急道。
      “瓶儿这么晚没回来,我得亲自去看看。”
      “小姐!”
      “闭嘴!”李雪衣甩开玥儿,“我说过了,我自己去,你留在这儿!两个不听话的小妮子……等我把瓶儿找回来,非赶走你们不可!”说罢李雪衣不再理会玥儿,抱起匣子向外奔去。
      长街少有行人,搁置在两侧的摊位旧棚瑟瑟在风雨中。快走到教坊司时,李雪衣忽听得几声马嘶蹄踏,一个七八人的马队从长街对面而来,与此同时,又有一个领班役长从教坊司走出相迎。这些人全都身着白靴、褐服、尖帽,分明就是护送李斯道出行的东厂番子。
      李雪衣大惊之下躲在近旁,原来李斯道早已从张大人手里接管了教坊司以便采选姝丽,只是不知道瓶儿身在何处,又或者她知道无望见到张大人,早已回去了,李雪衣想,她只待一会儿悄无声息地原道返回。
      李雪衣看见那个从教坊司走出的领班役长手上,拎着一只灰旧的麻袋,他拖着它,一直从门内拽到马队领头人的马蹄前丢下。
      麻袋竟弱地动了动,原来里面有人。那领头人□□之马微一受惊,前蹄陡然扬起,那领头的番子眉头动也不动,竟任马蹄踩踏在鼓起的麻袋之上。
      麻袋像触电般地一弹,鲜血斑驳地从麻袋内渗出。眼前这一幕触目惊心,李雪衣只听说李斯道大人对乱党善用酷刑,但真的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的惩罚,仍是不禁作呕,不知又是哪个官员造此横祸。
      “谁惹李公公生气了?”
      说话人离得并不近,李雪衣只能隐隐听得他们细碎交谈的话语。她小心地将衣裙掩好靠在墙壁夹缝间,一动也不敢动。
      “倒不是有人惹公公动怒,经了这几日,还有哪个官员敢叫嚣?大人刚到江南采选总有些个反对之声,现在还不都是服服帖帖,不敢声张。今早上倒是有个好笑事,公公本正在用膳食,下面来报说是有个女人竟溜进教坊司偷牌子,被发现捉住。李公公大奇,说还从来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着人审问,她倒是打死也不肯说缘由,你去处置了吧。”那役长懒洋洋道,“喏,就是麻袋里这人。”
      李雪衣这时只觉“轰”的一声,只觉一股气血涌上喉头。是瓶儿!她的瓶儿,她那胆小、像玻璃人似的的瓶儿……竟为了她偷溜进教坊司,在那群东厂番子的眼皮子底下偷牌籍。此刻,瓶儿就蜷缩在那麻袋里,任铁蹄踩踏。
      几个番子纵马围将上来,那役长话音刚落,就有数只马蹄雨点般落下,麻袋中的人痛苦地在马匹之间翻滚。
      李雪衣的心猛然揪起,下意识地扑过去伏在麻袋上,挡在马蹄之间。
      陡然,一只马蹄踏在李雪衣的左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令她几欲昏厥。
      李雪衣的出现令周围一片死寂。
      “既然还有找死的,一并剐了。”那领头的番子冷冷道。
      李雪衣的左臂一阵阵抽冷,只觉尘土飞扬中几道马鞭落下,她尽力护着身下的瓶儿,却无能为力。
      她快支撑不住了,不知是谁踢中了她的心窝,她被踹出几米外远,在丧失意识之前,她亲眼看到那番子手起刀落,砍中了麻袋中的人。
      “不!”她拼劲全身的力气,绝望地看着那麻袋中的鲜血汩汩地像流成了一片汪洋。瓶儿被他们杀了,被这群畜生杀了,她浑身颤抖着拔出了袖中的匕首。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此刻在她眼中那几个东厂番子像鬼影一般看着她,不知是什么力气支撑着、让她冲向最近的一个番子。那番子轻而易举地抓住李雪衣的手腕,夺下了白刃,就在这时,数尺之上一抹暗影闪过。
      高楼之上一个人抱手而立,是詹在右。他忽的从天而降,借着坠势骑在那个抓住李雪衣的番子身上,就地一滚反手抽出铁剑将那番子砸晕在地。
      顿时人马骚动, “擒拿刺客”“清理乱党”的声音此起彼伏。詹在右在刀剑丛中穿梭,他的身法极快,一个轻巧地燕子翻身,近到李雪衣身边去,一把将她抱起。
      詹在右持剑立在番子正中。他看到李雪衣身上的伤口,脸色一沉,一把脱下身上的风衣将她拢在怀里。
      番子围剿上来,詹在右的剑气逼人,一阵冲杀后,寒光闪过,围在身侧的番子忽的身形一晃倒在一旁。但他怀中抱着李雪衣极是不便,那些番子转而攻向李雪衣,尽管詹在右抱着李雪衣向一侧闪去,李雪衣的手臂处仍是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听得怀中的李雪衣闷哼一声,詹在右眉头一皱,一道白光闪过,铁剑出鞘,便将伤了李雪衣的锦衣卫砍了。从教坊司涌出更多的人,他们将詹在右和李雪衣围在正中,却也一时未敢上前。
      詹在右一手抱着李雪衣跪在地上,他看着围在身前的番子,低声对李雪衣说道:“我不是让你哪儿都别去吗?”
      他的声音蓦地传来,没有责备,只是淡淡的、交谈的声音。在半梦半醒之间,李雪衣听到他的话语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仿佛眼前没有任何危险可言,整个世界随之安静下来。
      “大概我们今天走不了了。”詹在右说道。
      东厂番子渐渐围拢上来,詹在右举起了长剑……
      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句清亮的声音:“住手!”
      紧接着,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鸦雀无声的长街之上更加清显。出声的人身着铠甲坐在马背之上,他身后的几百人皆是英姿飒爽,状若虎狼。
      领头的役长走上前去,朝马上之人行了个礼道:“原来是陈参将。”
      “将他们都放了吧。”
      役长显然一愣,忙道:“这,公公那边……”
      “他们是我的朋友,” 马上的人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如有什么不妥,我自会向李公公解释。”
      那役长一愣,只揖了个礼,让自己的手下退后。陈参将是朝廷招募雇兵,李斯道能在这里平安无事,也少不得他的支持。不论怎样,他都不想得罪这位将军。
      詹在右看着马上之人,沉默不语,一个侧身将李雪衣负在肩上,施展轻功向远处奔去。
      穿过人群,李雪衣回过头,看见那马上的人——陈士兴,也正回过头来。他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纵马向远处驰去,不再回头。
      人影在眼前晃动,渐渐模糊,李雪衣忽然回想起那日秦淮河畔告别时,陈士兴对她说的话。
      “……既然乱世之中不论进退都没什么分别,我还不如替自己和我的兄弟们挣一份功名。”
      她感到风声越来越疾,话语和人影终于都消失不见。

      李雪衣被詹在右抱回当夜,便一直高烧不退。玥玥守在李雪衣身边,急得团团转。城中乱得很,她不敢出去买伤药,更不敢去请大夫,可眼下李雪衣危在旦夕,詹在右不知从何处弄来了救命的药递给玥玥,“快将药煎了,给你小姐服下。”
      药煎好后,玥玥服侍李雪衣喝下。李雪衣并未完全清醒,药进得极慢,总是喝下一口呛出半口来,李雪衣的脸憋得苍白,紧闭双眼柔弱地靠在榻上。
      詹在右皱了皱眉头,“你家小姐也还真是身娇肉贵,不过小小伤口就病成这样。现下连药也灌不进。”
      玥玥正要反驳詹在右毫无同情的话语,却见詹在右已拔腿上来,将李雪衣扶起,“把药给我,我来喂。”
      詹在右让李雪衣倚在自己肩上,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前。詹在右的手势极稳,在预见李雪衣要呕药之时,用手轻抚她的背部。很快已见碗底。
      玥玥扶李雪衣重新躺下,詹在右对玥玥说道,“你去睡会儿,我在这里照顾她。”
      玥玥因瓶儿的事和李雪衣的伤,被惊吓和疲惫折磨得快脱了人形,詹在右好生劝说才答应去休息。
      夜半,更漏迟迟。李雪衣从睡梦中醒来时,屋子里空荡荡的,她缓缓坐起来,这才感到手臂处有些刺痛,忽听得詹在右的声音,“醒了?”
      李雪衣并未回头看詹在右,只是直愣愣地看向窗外。待两三日后,李雪衣高热退去终于能下床走动时,迷糊中想吩咐玥玥将瓶儿的衣物拿到院中,亲自铲土埋入竹、梅之下,这才想起自己并不在寒秀斋。她终于一言不发,独自在院中从黄昏坐到晚上。
      詹在右坐在李雪衣身侧,将一壶新烫的热酒放在桌上。李雪衣斟过一杯,热辣的酒穿过喉咙,呛得她眼泪顿时涌出,和着心中多少难过和悲伤,一齐滚落。詹在右一言不发地陪在她身侧。
      “我陪你,过了今天就别再喝了。”詹在右开口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的酒壶早已空了。李雪衣伏在案上,人早已醉了,詹在右也早已坐倒在地,双手伏在案凳之上,醉眼迷离。李雪衣先是与詹在右说起从前之事,不由得哈哈大笑。继而又说到瓶儿,哭得酒污翻倒,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你说瓶儿会恨我吗?”
      “不会。”
      ……
      “她走时疼不疼?”
      “她一定没有遗憾。”
      ……
      李雪衣不再开口问了。
      “要不是我阻你脱籍,哪还有今日祸事。”半晌后,詹在右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嗯。”
      詹在右挣扎着站起,将一件风衣披在李雪衣身上,“你伤未好,最后不要站在这里吹风。当然,我说了你也不会听劝。”
      “我那日受伤也是多亏你喂我喝药,你倒是很会照顾女人。”李雪衣开口嘲讽道。
      詹在右停了半晌说道,“母亲去世前,一直是由我照顾。你知道的。”
      李雪衣听了这话,不觉暗悔自己失言。她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说起这么别扭的话来。瓶儿的事根本就不怪他,借着酒意,她竟将怒气撒在他的身上。
      她自是知道的,詹在右侍奉在母亲病榻前,直到母亲去世后被赶出詹府。此后父子间再无话语。
      李雪衣后悔提起此事勾起詹在右的伤心往事,不由得想要岔开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城中的纷乱能平息呢。”
      詹在右低低地笑了笑,一双眼睛看向李雪衣。
      “你笑什么?”李雪衣心中狐疑。
      詹在右说道,“没什么。我已找金陵富商让他借马车给我,外加银两和十个保镖。”詹在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边说边用两个手指一横一竖比了个“十”字。
      “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肯让他借钱给你。”
      詹在右笑了笑,没说什么,“如你愿意,便跟我一路往南,躲开这儿的是是非非,如何?”
      李雪衣一愣,抬头看向夜空。前路遥迢,此时她的心中忽而卷起无限的疲惫和一丝希望。她继而扬起嘴角笑了笑,“好。”
      夜色更深,詹在右已伏在石案之上沉沉睡去。李雪衣忽而看到他的衣襟处一抹细细的金色,是她的金钗,是那日在秦淮河灯她摔落在地的金钗。
      这只钗子怎么会在他的怀里?她想伸手拍他问问这个问题,可一股巨大的困倦之意很快来袭,让她的意识彻底陷入模糊……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李雪衣睁开眼睛,她不知怎么睡在了自己榻上,一抬头,却看到冒辟疆坐在自己的榻前。
      “雪衣。”冒辟疆看着自己。
      李雪衣不禁一怔,继而发觉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她顿时喜极而泣地抱住冒辟疆,失声喊道,“冒郎!”
      “你的信我收到了,我来晚了。”冒辟疆握住她的手,“雪衣,是我对不起你,跟我回东皋吧。”
      冒辟疆一点儿没变,他如玉的面庞如今就在眼前,李雪衣感到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不禁滚滚地流下泪来,忽又觉得无限委屈,“你,你这没心肝的。”
      冒辟疆将李雪衣拢在怀里,“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李雪衣欲言又止,本想问问陈圆圆,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哽咽地说了声“好”字来。
      “李斯道到扬州时,带走了陈圆圆,她如今下落不明……幸亏有詹在右护你周全,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他。”
      李雪衣不禁大惊,陈圆圆也被掳走了?怎么她一直不知道。紧接着冒辟疆更是带来一个噩耗:京城沦陷,李自成占领皇城。
      闯王的部队在各地游窜,各地暴民闻讯纷纷响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冒辟疆已收拾妥当,准备带李雪衣往南走,投靠福王。
      李雪衣震惊之余,听冒辟疆提起詹在右,忽的问道,“詹公子呢?”
      冒辟疆一怔,“我来后,他便连夜走了。”
      连夜走了?李雪衣恍然站起,向窗边走去。昨夜的情形历历在目,如今詹在右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走了,她仿佛觉得失去了什么,可如今眼前的一切不正是自己期待的吗?詹在右本是计划要带她走的,连马车也备好了,却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看到了冒辟疆的来到。
      她望着窗外,仿佛看到几个时辰前,天色尚自乌青的黎明前夕,詹在右独自一人走在冷风吹拂的长街上,一人一剑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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