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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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桓的房间里传来了阵阵琴声，蒋弦在旁边指导，我靠在门外听着。
蒋弦讲完了故事，就让卢桓接着练吉他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蒋弦的话语没有丝毫留情。
卢桓不怎么想让我提前知道这个，但现实打乱了他的计划。
也打乱了我的计划。
估计还有茅扬的计划。
但他还是想尽力维护一点礼物的神秘感，我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可我呢？
我还要继续骗他吗？
或许他早已知道了，但也许他不知道。
也许他把我当成他的守护神了。
要不和他说清楚吧。
那个不可结缘的警告明显是说给我听的。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对我的喜欢又有多深？
时间能治愈得了吗？
我现在要和茅扬去说清楚吗？
我有必要和茅扬说清楚吗？
我感觉大脑像是一团乱麻，现在所有的线头都找到了，但我却无法，或者说不敢拨开线球看最后的结果。
我感觉到了心好痛，好想喝杯酒。
可我手头没有酒，想喝也没有胃口。
我静静得让身子沿着墙壁滑落下来，却带不走一丝尘埃。
这就是我，一个没有力量和实体的鬼。
“呵，”我轻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
“所以你还要拖延吗？”
让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茅扬的误解和痛苦之上吗？
但现在下着雷雨，鬼在雷雨天不宜出行，我给自己找借口。
心底却是忍不住的难受。
走吧，待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屋里的两个人在练琴，我一个人在外面靠着墙偷听，我的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
天空的雨还在下着，我还是坐在门口胡乱想着。
如果我可以睡着就好了。
就想小时候一样，睡一觉，所有的烦恼就都没了。
脑海中又开始涌现出奇怪的记忆。
像是下雨天的铁道口。
无人看守。
木板上枕着铁轨，我匆忙地骑着单车。
好像是赴什么约定。
有一个老人在我身后。
不行，火车要来了。
我听到了呜呜的汽笛声。
老人的身体太迟缓了，以现在的速度根本避之不及。
我跳下了单车，奔向了老人。
我干了什么？
我只记得从远处传来的火车灯光，有点像死前的闪光。
记忆从这儿就断开了。
难道我就是这样死掉的？
为什么好像以前还记得。
那我也应该算是个正义之士了。
可老人有事吗？
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我该做自己心中所向的事了。
我必须去找茅扬。
雨渐渐小了，雷声也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我能感受得到。
我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半掩着的房门，卢桓的琴声正从中传来。
我做出了选择，将命运交给了他人。
我想我必须做个好人，因为我要让他记得，我是个好人。
不能自私，不能贪得。
上方山的天空下，雨落在树叶上，噼噼啪啪，葬了多少的花。
茅扬坐在卧室里写作业，我第一次发现他家的道场是如此破旧。
但是挺干净的，就像一直有人打扫一样。
大概不会出现会飞的蟑螂吧。
“风吹松涛动，雨落竹海青。”
“原来你在写诗吗？”
我说道。
“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
“不是不请，我来赴约。你还需要鬼使吗？”
我尽力温和地笑着，笑得连虎牙边的肌肉都有些酸疼。
“不需要了，你走吧。”
他头也不回地接着写字。
“我来阐明误会的。”
我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没什么误会的，我根本没有追到蒋弦。”
他的声音是送客般的冷漠。
要是搁以前，我肯定扭头就走，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欠他的。
“呐，你想多了，蒋弦只算是卢桓的辅导老师一样。”
“呵！”
“你知道她本体是琴仙吧？”
“知道又如何？”
“所以她只是惜才而已啊，又没和他做什么吧？”
“是啊，也就是牵牵手，一起约会，一起弹琴罢了。”
“可这些她也和你做过啊！”
“是啊，她也和我做过啊。”
我看到茅扬回过头，冲着我点点头，自嘲地笑了笑。
像是眼睛中所有的光都瞬间熄灭了。
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说错了。
他将头扭了回去，笔停在了桌子上。
我看到有什么东西打湿了他面前的纸。
“对不起。”
我轻声试探道。
“你需要说什么对不起？你和他都不需要对不起，我才应该对不起不是吗？”
他的声音有些压抑和哽咽。
“我们并不知道你和蒋弦的事。”
我试探地说道。
茅扬将身子往后一倒，闭上了眼睛。
“是啊，错得是我一人，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一直以为她是喜欢我的。”
像是这样就能关闭泪水的闸门。
“如果是过去的话，我大概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吧。”
我不知道这种安慰有没有效，但他确实应道：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我坐在了他身后的床上，轻轻地说道。
雨声又响了起来，打在窗沿上，将外面的景色变成了一幅匀在一起的朦胧画。
“真好。”
他似乎是笑了。
“但我要走了。”
我没有理会他笑声中的莫名意思，接着说道，
“我来见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一件我老早就想说的事。”
“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茅扬。”
“我永远都不可能给他带早餐，永远都不可能在他收到欺负的时候将那些该死的家伙给收拾一顿，我甚至都不能给他一个有力的拥抱。”
“我不过只是给没有□□的幽灵罢了，就算能给人感觉，但这感觉，对于常人来说，却不过是有些令人恐惧吧。”
“我想蒋弦说得对，我们都应该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人和鬼，或是神，都是不可结缘的。”
“只要你答应和卢桓和好，我想我在人间的任务就完成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寻死的了。”
“而我，也该回到地府，再喝一碗香喷喷的孟婆汤，将这一切都忘掉。”
跟着卢桓那么久，我居然将他伪笑的技俩给学会了。
虚伪的眼泪会伤害别人，虚伪的笑容却会伤害自己。
“我不相信，我不信不可结缘的说法，她既然下凡了，就应该为她所做的一切负责！”
我看到他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现在要你做我的鬼使了。”
我笑了起来，靠在了窗台上，说道：
“不聊这些有的没的了，周一是音乐类的初审，你请个晚自习的假去看看吧。”
“说不定到时候你的想法就变了，人总是会变的。”
甚至会变成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
他站起身，来到我坐得窗台边，将手臂压在窗台上，就像是卢桓楼上那些人下课后一样，背靠着窗，站在我的身旁。
“做我的鬼使吧，这样你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茅扬像是不经意间，又像是费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那也得等你和卢桓和好了再说吧。”
我将话题转回了最初的目的。
“你知道吗？我知道很多事。”
茅扬说道。
“你要告诉我吗？”
我笑了笑，和他侃起来。
“冥冥有天道，天道自轮回，我本想顺应天道，安心静修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
“听起来好中二啊。”
我笑道。
“是啊，真中二，可马上还有更中二的。”
茅扬也跟着我一起笑了，
“想要和我一起逆天改命吗？”
突然天空光芒一闪。
接着惊雷声传来，就好像在我们不远处一样。
“这就是警告吗？还真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茅扬听到这一声惊雷，眼皮都没眨一下，走回了座椅上，
“算了，不拉你下水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没人会相信你说的吧。”
我也走回了他身边。
“你要在我这待一会儿吗？还是迎着雷暴回去，我觉得那并不是很安全。”
茅扬接着练起字来，
“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
“到饭点了，他应该会自己好好吃饭的吧。”
肯定会的，毕竟还有蒋弦在。
他早晚得习惯没有我在的生活。
呵，原来我也这么自作多情。
我回去又如何，难道还能给他做饭不成？
“那就等雷暴停了吧。”
姑苏连绵不绝的雨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停了。
我回去的时候卢桓还在艰难地练着琴，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被要求稍作休息。
“饭吃过了没有？”
我问道。
蒋弦看到我的到来，丹凤眼似是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辉，叹道：
“让他自己说吧。”
我看到他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没事。”
“休息好了，那就接着练吧。”
蒋弦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再看我一眼。
蒋弦在九点的时候离开，临走的时候让我亲自送她。
本来让女生一个人走夜路确实是不对的，但她是个神，而我是个鬼。
鬼送神走。
也算是世间奇葩了。
可更奇葩的是一路上蒋弦都不开口，开口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本以为她让我离开是为了给卢桓腾出个安静练琴的地方，结果她却说道：
“做我的情侣吧。”
“啊？”
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在你离开之前就可以，我想让茅扬死心，而卢桓，你也应该知道……”
“你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
我打断了她诱惑得原本不应该让任何人拒绝的告白。
“是啊，我是不懂，但我懂得道理，这种选择，是让两个人迅速死心的唯一办法。”
蒋弦的声音就如她的琴声一样，带有神力。
“可卢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茅扬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冷静！”
我吼道，想扭头就走。
“是吗？那你打算一直骗他到离开的那一天吗？你觉得那时他就承受得了吗？”
“我……”
我无话可说。
“好好考虑一下吧。”
蒋弦说完，便蹬着黑色皮鞋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