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于上青天》桃菜菜

11、第十一章

　　阿难手指的那地方，原只有她自己写的一个难字，现在是两个，“吴难”。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师徒三个，师傅不可能这么无聊，只能是吴青蘅干的，要不是自己帮着师弟收拾要带走的书，阿难都没发现自己曾用过的书上多了个标记。现下阿难一脸疑惑的盯着吴青蘅。目光灼灼，叫吴青蘅又一次红了脸。
　　本想着用他之前混江湖时惯用的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又一想师傅早已不许自己用那些下三路的手段，自己又不好意思讲是为了在这种小事情上压阿难一头，涂惹阿难笑话。只好在听阿难唤了自己四五声后打好腹稿开口说道，“从不曾听过阿难姓什么，我的姓氏本也不好，吴者无也，偏偏配上阿难的名字最好。”
　　阿难不明所以，吴青蘅只好继续说道，“吴难阿，是希望小师姐你无苦难，无困难，无灾难，愿你这些都没有，只一生顺遂就好了。”
　　吴青蘅本是想着哄阿难开心，把自己的小心思压压下，是以语气分外的恳切，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番话说完，阿难眼睛竟红了起来，不过顷刻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吴青蘅又是着急忙慌的用袖子给阿难擦眼泪，又是巴巴的道歉，从小祖宗叫到了小师姐。这才听到阿难说，“师傅不给我姓，说是姓随父母，他是我的师傅也不敢托大，你你你...你竟是要给我当爹的么？”
　　一句话说的吴青蘅仿佛被天雷劈了一样呆在当场，也不知怎的就不过脑子似的说了一句“以后你总也是要嫁人的，跟夫家姓也是可以的...”
　　这下阿难呆的都忘记哭了，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吴青蘅一瞬间脸又红了两个度，忙摆摆手胡乱解释了一通什么自己傻掉了，胡说些浑话，叫阿难不要在意。只是解释的话说起来颠三倒四的，不过几句，吴青蘅就叹了口气，一手扶额，恨不得昏死了事。
　　倒是阿难从方才的震惊回过神来，又是语气糯糯的问吴青蘅，“这么说，你是想做我的夫君吗？”吴青蘅依旧扶着脑袋，打算装死到底，再听阿难说几句话，他大概是会把真相说出去的吧，不就是想压你一头在你前边么，做什么不是你爹就是你夫君了？吴青蘅深感这次失策了，总觉得是自己亏一些。心头大乱之时听得阿难又开始自言自语。
　　“也不是不行的吧，青蘅生的这样好看，配得起做阿难的夫君，只是这事还需得缓缓，一来师傅说了婚姻是大事，要找到父母之后才能定夺，若是找不到父母，也得及笄之后才能请师傅做主。二来嘛师傅也说，相看夫君不说文武状元了，只是文治武功样样不能差了，你还这样弱了，还得练练。”
　　“你，你才多大，师傅做什么把这些都说与你听！”吴青蘅瞧着自己再不打断的话，阿难怕是连婚礼嫁娶都能给自己说上一遍了，只好手指着阿难狠狠地来了一句。
　　阿难也是一愣，她从未与别的长辈相处过，因而师傅的教导在她心中她也从不置喙，听得吴青蘅发问，阿难只好仔细想了想原因，然后与陈青蘅解释道，“许是因为崇文启吧，你不知道，他已经去了方寸山修习术法去了，之前他喜欢我来着，也不知是不是他与师傅说过什么。难不成师傅以为我是要嫁给崇文启的吗？”阿难越说越觉得是这个原因，从前崇文启就常来欺负她，师傅那么凶的脾气居然也从来不生他的气。即便是自己被惹烦了，师傅都是劝几句就罢了，前段日子师傅还说揍了崇文启，难道......
　　阿难这边还在思索整条脉络呢，吴青蘅总算是理清了干系，从阿难手里抽走了那本书，“既然你已经许了人家，也该有点女孩子家的矜持吧？从前我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小师姐以后还是离青蘅远着些，不不不，该是青蘅远着些小师姐。”吴青蘅朝阿难作了个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叫阿难看呆了。待吴青蘅转过身去收拾他的那些个物什时，阿难方反应过来，又跳到吴青蘅身边，扯了他的袖子同他讲话。
　　“我最讨厌崇文启了。只不过是师傅喜欢他，可是有什么用呢，师傅最喜欢的是我。所以自然还是我说了算。况且我虽然最喜欢的是师傅，但师弟排在第二位阿。就算嫁人阿难也是要嫁给第二喜欢的师弟阿。做什么去选最讨厌的崇文启阿。”
　　吴青蘅斜着眼睛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阿难，说起来阿难年纪尚小，就连脸蛋上的婴儿肥都不曾褪去，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觉得她已许了人家。吴青蘅不禁觉得好笑，因着名字这样的小事居然也能闹出这许多事。
　　“师傅把书给了我，叫我写个名字，我嫌青蘅笔画多，随意写了个吴。只是恰巧写在小师姐名字前头了。”吴青蘅拉过阿难，将所有的书都一一摊开了，扉页上均用不同于难字的笔体写了个吴，“只不过，确实是觉得吴难很好，希望小师姐无灾无难的。”吴青蘅想了想还是补了这么一句，果不其然阿难因为吴青蘅上一句话的黑脸在听到这一句解释后缓和了下来。
　　“原是我多想了。师弟既非想当阿难的爹，也不是想娶阿难。”阿难将吴青蘅的书又一一收拾起来，整齐地码到包袱里。
　　却听得吴青蘅此时说道，“非也，小师姐活泼可爱，又长得如此好看。青蘅心里，很是喜欢。”
　　“那你第一次见我时做什么要扭断我的脖子？”阿难乍闻吴青蘅说很是喜欢她，忍不住有些洋洋自得，不过为了不叫他看出来，硬生生地叉着腰，做出一副厉害模样，与吴青蘅翻起了旧账。
　　此刻吴青蘅方有些许理解程远航为何总是一副即将晕倒的样子，对阿难来说，你与她耍流氓，她十倍与你耍回来。你与她正经的讲些话，却又被她歪到别的地方去。吴青蘅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只好故意恶狠狠地吓唬阿难，“当日若是拧掉了你的脑袋，如今就没有人这么气我了。”
　　“不知道师弟气什么，师弟对阿难很是喜欢，阿难也是阿。”阿难笑了起来，看着故意发狠的吴青蘅，又补了一句。
　　“长大了必然是要嫁给青蘅的。”
　　因着阿难这句话，吴青蘅的包袱里少装了两件厚棉衣，余出来的位置把他还没翻过的书通通带在了身上。既然武功还不到时候学，文治就从现在开始吧。总不好叫阿难以后嫁给自己了，再被师傅挑剔。吴青蘅就这么暗自立了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