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于上青天》桃菜菜

10、第十章

　　叫程远航狠罚了一次的吴青蘅老老实实地念了几天书，就是原本叫他俩下午玩的时间都被吴青蘅用来给阿难背书听。
　　阿难听着难受了好一会儿，心里默默道：“躲得过师傅，躲不过师弟。”但又为了讨好程远航，也不敢把话明说，混日子似的跟着吴青蘅背了篇书，暗暗算了日子，若是再过十天这样的日子，便还是把师傅和师弟一齐拍晕了算了。
　　程远航许是猜到阿难心里这点小算盘，刻意冷了阿难几天，也不叫阿难服侍汤水，每日勾画日期更是细心了万分。吴青蘅尚不知道阿难这点子本事，每当阿难打瞌睡便敲她的脑袋，手上半分力气也不肯省。一次二次打的阿难生气了，又哄她玩，说是这几天师傅不开心，小师姐可是得起好带头作用。语气偏生的那样谦逊可爱，一声小师姐叫的阿难又软下心来。便是这样过了十日，当阿难把完整的《无逸》背给程远航听的时候，程远航板着的脸总算是松缓下来，勉强露出了些笑意。直夸吴青蘅比之前懂事了，又叫阿难惊得瞪大了眼睛。
　　“师傅好生不讲道理，背下书的是阿难，师傅却只夸师弟？”阿难气极，便想用手捏一把站在一旁的吴青蘅，吴青蘅侧了侧身躲开了阿难的手，只笑着反问阿难“阿难也好生不讲道理，夸人的是师傅，阿难却来欺负我？”
　　“难不成你叫我去欺负师傅？不孝师弟，捏两把都是可以的！”这次阿难没叫吴青蘅躲开，两只手捏住吴青蘅的脸，狠狠地揉了一通。吴青蘅想见这几日阿难没精神的样子，也想着逗逗她，叫她出口气算了。
　　程远航看着闹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儿，拿起茶，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下，阿难听见赶紧站好，又朝程远航福了福，“师傅若是像夸青蘅那样夸夸阿难，不说一篇《无逸》了，阿难能将国子监的所有藏书都背下来。”
　　“既然阿难有这样的决心，便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师傅就带阿难回长安。豁出师傅这张老脸，也叫国子监那群老学究收下我家阿难。把所有的藏书都叫阿难背下来。”
　　阿难听出程远航语气里的戏谑，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声雨过天晴，倒是吴青蘅尚不了解程远航是在说笑，急急地插话叫师傅别把自己给落下了。
　　程远航深感欣慰，说吴青蘅进步可嘉，与初来时地痞无赖的样子已是大相径庭，现在倒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了。阿难很是赞同师傅，瞧着吴青蘅的脸说道“师傅说的正是，青蘅师弟美极。阿难读诗经，想着书里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形容的就是师弟吧。”
　　程远航闻言不禁笑绝，吴青蘅被说的红了一张脸，虽早知道阿难一向直白，不知女子羞涩为何物，此刻也忍不住扯了一把阿难的小鬏，“你若再用说女孩子的话来讲我，我就把你这两个鬏给你绞了，让你当一当男孩子。”
　　“好了好了，阿难不过是想夸夸你生的好看，你就饶她这一遭。师傅有正事讲给你们两个。”程远航看够了热闹，总算是开口将阿难从吴青蘅手里救了下来，阿难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人都说女儿心深似海，怎么师弟的心思也这般难猜。”吴青蘅斜了一眼阿难，阿难立时不讲话了，两个人站了站好，听程远航讲正事。
　　“前些日子，师傅的旧友来了封信，说是在北俱芦洲发现了只鹿，隐约可见周身萦绕的仙气，必是从仙界来的。师傅想去寻这只仙鹿，向他讨要一些鹿角，好叫人熬成鹿角胶，给师傅的师傅，也就是你们的师公送去。”
　　阿难素日里就常听闻这位师公的事情，因而对程远航去求鹿角的事情无甚异议，只好奇的发问那鹿既是成了仙的，如何肯把角拔下来叫师傅做药。程远航尚来不及回答，吴青蘅就说道“阿难不知道了吧，那仙鹿是有法力的，□□已成灵身，取一点角下来根本没影响的。”程远航点点头，也不管吴青蘅是打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只往下说道“北俱芦洲那地界有着万年不化的冰川，加之又是封印妖怪的地方，本是凶险万分的，只是想着你们两个独自在家我实是放心不下，且又想着带你们两个也出去见见世面，不知你们两个是想去还是留着看门？”
　　“阿难和师傅同去。”
　　“青蘅和师傅去。”
　　阿难和吴青蘅两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程远航点点头，又再三嘱咐了两个人要带好冬衣，多备一些姜茶，末了让吴青蘅带几本书，就摆摆手让他们两个各自收拾去了。
　　才出了屋子阿难就拉住吴青蘅的袖子，“师弟可曾去过北俱芦洲吗？”“不曾，我生在扬州城，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外三十里。听说我娘是从长安来的，早先想去长安看看，不过也未实现。”两个人并排着走到吴青蘅念书的地方，路上又一人一句的聊些外边的风光，阿难虽然年纪不大，可到底跟着程远航去过不少地方。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阿难看吴青蘅一脸好笑的看着她，只好拱拱鼻子加了一句“我是说更小的时候，师傅还很爱用术法带我出去玩，总是念个诀就能换一个地方。只是后来师傅说这样会被坏人发现踪迹，便也不常用术法了，这次怕是要骑马去吧。”
　　吴青蘅没被人用术法带过，听得一脸羡慕，瞧着阿难也回味不已的样子，便对阿难立了个誓，“师傅说了，等我十四了，便也教我术法，到时候我带阿难出去玩。这人间的山河大川，你说过的魔界的魔王寨，还有那天界的九天银河，我都带阿难去。”
　　这边吴青蘅正壮志满怀，却听不到阿难有任何反应，只好扭头望去，看到阿难正捧着自己的课本在看，吴青蘅两步上前想看看阿难是看到什么好东西了居然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却不想阿难竟只看着扉页发呆。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阿难？小师姐？”吴青蘅拿手在阿难面前晃了晃。
　　阿难回过神，看了看吴青蘅，把那本书举了起来，指着右下角两个小小的字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