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玉人来》轻舟无痕

11、联姻之变

　　“说吧。”章帝答应的倒是爽快，毕竟白玉是将死之人，这点恩德还是得给，而章帝此行目的只是为查看是否一切安排妥当。
　　白玉进言道：“我若身死，只能保得董玉性命，但陛下仍不能与董玉相守。”
　　章帝只觉白玉的保命之言甚为可笑，只冷笑道：“那又如何？”
　　白玉再进言道：“陛下为何只想让草民替董玉而死，却不想草民替董玉而活？”
　　“此话怎讲？”
　　“贵族之人最重颜面，百花苑一事无非两种结果，一则是董玉身死，此事彻底掩盖；二则是董玉与许家小姐成婚，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不错，只可惜董玉出身低微。”
　　“董玉确实出身寒门，在宗亲世家眼中命如草芥，但也未必不可娶许氏小姐。”
　　“你有何计策？”
　　“若是草民以董玉的身份在择官制中谋取高位，那列位皇亲及各大世家都不敢轻易下手，再明面上娶了许氏小姐，陛下便也可继续与董玉相守。”
　　章帝闻言，细细打量了白玉一番，深觉这萧氏后人智谋超群，实乃大才。微笑道：“甚好，甚好！”
　　“故草民参与择官一事，还需陛下安排。”
　　“那是自然，只是要择官定高位，需为榜首才可，你确有把握在择官中夺魁。”
　　“草民愿一试，若失手，任凭陛下处置。”

　　“小姐，你听说了吗？老爷此番来京，除了要前来议事，更是为您的婚事。”小灵儿问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红嫣突然跳起，问道：“我爹想把我嫁给谁？”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
　　“谁？”
　　“安王殿下。”
　　“什么？”
　　“但也未必是安王殿下，还有一点点可能是另一人。”
　　“谁？”
　　“董玉。”
　　“那个男宠？！”红嫣忽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虽然上次的百花苑一事已查清确实是有人设计，只是幕后主使尚未查到，但你和董玉同卧床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也知道，皇亲世家最重颜面，这么一闹，太后为压制此事，本想立刻赐死董玉。”
　　“想不到为了自家颜面，人命竟如此低贱，然后呢？”红嫣问道。
　　“皇上原本说全权交由太后处理，但又不允了，说是要让董玉参加择官才肯罢休。皇上说若是董玉择官中夺榜首则封高官，若是董玉未能夺榜首，便赐死。小姐你也知道，女儿家名节事大，若是董玉死不了，为□□言扩散，小姐你便只能嫁于董玉了。”
　　“但那董玉毕竟是乡野之人出身，择官需文才武略兼备，董玉自然是无法通关的，更不要说夺得榜首了。看来父亲大人要说的婚事，是和安王的。竟然还一直将我蒙在鼓里。”
　　“老爷也是怕小姐你太过任性。”
　　“估摸着父亲已到京都了，我们快些赶回去，必要阻止这桩婚事。”
　　“小姐，婚姻大事，千万别乱来啊！”
　　“我已有心仪之人，婚姻之事，不能任人摆布！”

　　宫殿内，灯火通明，众位大臣齐聚一堂。殿内歌舞升平，乐声悠扬。琥珀酒、碧玉殇、金足樽、翡翠盘参差期间，案前酒水美食无数，酒过三巡，章帝举杯道：“此宴为国公大人所设，国公大人长年镇守东域，实乃朕肱股之臣，来，国公大人，朕敬你一杯。”言罢将酒一饮而尽。
　　殿内一长须长者起身相敬道：“谢陛下。”
　　这长须长者便是许国公。
　　“哎，这安王殿下怎么还没来啊？”宋御史在旁打趣道。
　　估计是国公之女要与安王的联姻之事已被众人传的沸沸扬扬，毕竟一个是皇室宗亲，一个是世家贵女，且二人郎才女貌，当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国公归京之日，岂有准女婿不到之理。
　　这宋御史一言毕，其他列位大臣纷纷应和着。
　　许国公闻言也只是陪笑着。

　　章帝随即向曹公公耳语道：“快去将此事告知白玉。”

　　昔年高祖平定四方，四海皆服。东域许氏一族虽手握重兵，但也顺应局势，归降章朝，为一方世家公候。高祖朝时，便立约两氏永结秦晋之好，一则保东域安定，二则助章朝繁盛。如今，应是慕容皇族与许氏一族第三次联姻，一切理应都在计划之内。
　　红嫣自小被养于宫中，与安王交情颇深，安王年纪轻轻在宗室内便颇有威望，入朝几载，建树良多，红嫣则是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师从乾坤人而大有所成。二人皆出身高贵，又是当世人杰，这桩婚事，当是太后同意、宗亲同意、国公同意、安王同意、众朝臣同意，唯当事人红嫣不乐意。
　　章帝于案台玩弄酒杯，见四下宗亲朝臣皆乐于联姻之事，自然知晓，此宴名为为国公接风洗尘，实则是为了慕容皇室与许氏一族敲立联姻之事。而这向朝臣放出风声的，多半是太后。联姻之事当是先帝之时就已定下，但知情者不多，将红嫣养于宫中也是为此事做准备，太后此刻将此事宣扬出去，便是希望章帝不要因小失大，为董玉一人而坏章朝之稳固。
　　为今之计，便也只能寄望于白玉，章帝神色黯然。

　　“启禀皇上，安王到了！”
　　“宣。”
　　众臣循门外望去，见安王头顶琉璃冠，身着龙纹白绸，腰环镶金玉带，衣冠整洁，恭敬有礼。而安王身后，几名随从抬箱而入。
　　“微臣参见皇上，见过国公大人！”
　　“免礼。”章帝回道：“朕的皇弟，你那几口箱子装的是什么？”
　　安王随即恭恭敬敬地向许国公行了个礼，答道：“我欲向国公大人提亲，身后这几口箱子，便是我为求娶许家小姐所下的聘礼。望陛下、国公大人成全。”说罢，身后仆人纷纷打开箱子，刹那间，原已富丽堂皇的大殿变得更为耀眼夺目。
　　国公捋了把胡须，见安王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处事得当，不禁面露喜色。
　　安王此举，当着皇帝、国公及一众大臣的面，以重金下聘礼，让国公欢喜，让众臣乐道，让想阻挠之人无从下手，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只待国公发话，章帝赐婚，便可大功告成。
　　国公连连称好，侧头望向主位上的章帝，似在等待。
　　章帝犹豫不决，抬眼便见国公狐疑之眼投射而来，心中无奈，发话道：“朕......”
　　“且慢！”
　　竟有人无故推开殿门并打断章帝说话。真是好大的胆子！
　　“汝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临安候怒目而骂。
　　“许氏小姐不可嫁于安王！”
　　此言一出，众人骚动。
　　安王见来人，颇为震惊。但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安王早便从太后口中得知董玉处置一事，原以为章帝会对婚事加以阻挠，为免生变，这才在众臣宴会上当众提亲，却不料，章帝不言，董玉却出手了。
　　众臣见来人一袭白发披肩，皆以为是章帝男宠，不敢妄动。
　　国公在侧，神色难看。
　　“大胆刁民，竟敢在殿内胡言乱语，来人哪，将此人拿下！”安王知事出有变，便急忙下令。
　　白玉面带镶金面具，叫人看不清其中的神情，再加董玉声音本就阴柔，白玉稍加模仿便令人分不出是谁？自然，安王也不确定来人是白玉还是董玉。
　　而在安王急急下了逐客令之时，白玉更是跪倒在地，朗声道：“陛下！小人已与许家小姐私定终身！”
　　此言一出，群臣又是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