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驯养指南》上了天的太子

22、二十二

　　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

　　被生理时钟弄醒的法尔可隐隐约约这样觉得。

　　淡淡晨光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悄悄地在床边一角留下它的足迹，暖意漫上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裸。

　　法尔可轻轻拿开环着他的手臂，用枕头把自己换出床上另一个人的怀里，毫声无息地下了床。一套动作做下来竟流畅非常。

　　洗脸刷牙例行动作完成后，法尔可坐到了餐桌前，机械臂递上来的不再是营养剂，而是真真切切的食物。

　　终于不是营养剂了！

　　感天动地！

　　昨晚吃刺身时他还以为隔天会回归营养剂模式呢，不过看起来除了在战舰里的时间外，都会吃固体食物。

　　「先生，身份确认手续完成了，待你从军校毕业后将会得到正式的公民身份。另外寄过来的身份证明数据先生是想要放在哪里？」

　　这么快？

　　「一般都会放在哪里？」

　　「大部分会透过纳米技术把晶片放进身体里，亦有人会选择合并进私人管家的数据库里。」

　　那么小的一粒放进去，要拿出来可能会很麻烦，况且这个晶片好像附带定位功能。

　　那就不考虑这个了。

　　黑发少年舔了舔手指沾着的酱汁「合并进你的数据库里吧。」

　　虽说回到了地面，但对法尔可来说，只是生活的地方从军舰搬进准将的别墅里而已，该做的事还是一样不少。上午找通宵赖床的阿加莎恶补知识点，下午在准将别墅自带的训练室进行体能训练，晚上对今天学过的东西继续巩固以及锻炼精神力。

　　而文森特，神龙见首不见尾，全天只有早上起床时能看到他的身影，明显比巡逻时更忙了。

　　把身份证明弄妥后没过多长时间，建立身份证明时附带的邮箱收到它的第一封邮件。打开一看，发现寄件方是凯希西姆军事学院。

　　内容大意是为了使文森特的开后门开得不那么显眼，法尔可必须参与军校新一年的收生筛选试，以测试他的实力。一般来说开后门的申请通常是在快开学时才会送到学院里，像准将那样连筛选试成绩也不看直接抓了人就送进学院完全是前无古人，甚至可以说是后无来者。

　　法尔可看了一眼邮件里面附带的时间表，一共四场试，第一场的筛选试是一个月后的文科试，没有提供考试范围，只说了会在网上联机举行。

　　一个月后，黑发青年一脸茫然地登出了虚拟系统。筛选试成绩是可以立即查看的，他看著成绩表上那仿佛在嘲笑他的数字，沉默了。

　　这是在笑他没有接受过像样的教育吗？

　　接下来是相隔一个月举行的理科试，分为医理和科理，考生任选其一，这个选择对法尔可来说并没有分别，结局殊途同归。

　　第三场是同样在一个月后举行的军科试，主要用来测试考生的身体能力，如反应速度和精神力运用。相比起前两场，这场算得上是奖励关卡。

　　第四场，亦是最后的一场试，在第三场试前并没有公开它的举行时间和内容，只说明是前三场的综合版本。可谁也想不到，第四场会在第三场结束后立即举行。

　　不等筛选试结束后突然被迁进另一个全黑空间的法尔可适应，试场便宣布开考。

　　如同被人打开了灯光那样，黑暗被驱逐，短时间内变暗变亮使青年眼前一花，他眯了眯眼睛，想擦掉泛出的生理盐水，然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铐，被拷在背后无法活动。

　　……？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一件破烂军服。

　　…………？ ？

　　意识一直都很清醒，亦经历过一段时间高科技的洗礼，然法尔可还是很不习惯虚拟世界里突然被套进角色的变换。

　　就在他观察环境试图理解状况时，房间的大门滑开，黝黑的眸子在触及站在门外的人的红色身影时猛地一缩，整个人弹了起来。

　　萧烬没料到房间里的人是他认识的。虽然面容数据改了一部分，但那个曾经夺去他所有注意力的轮廓仍然让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脸上露出显然易见的惊讶。可现在并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场合，他在这里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作出其他举动。

　　那件事之后他在镇静室里被关了一天，出来后想找回那个少年道歉赔礼却苦于没有半点对方的资讯，舰里空间那么大，乱逛也完全接触不到。

　　后来他仔细想了想，舰上怎么会有一个亚尔夫。说和军团没关系吧，那人身上又穿着军服；说有关系吧，每个亚尔夫的去向也是国民的茶余饭后好话题，他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亚尔夫加入了无名军团。

　　现在一看，结果明了。

　　那么到底是哪个大人物替他作担保呢？文森特？还是维斯？

　　不敢相信文森特那个万年满脑子算计的家伙会替人作担保，维斯性格好人又好相处处事又圆滑，怎么看都比较会是维斯。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后门，他放放水也算是赔过罪了吧。

　　他对着青年眨眨眼睛，踏进房间一步，等背后的门自动关闭后，边催眠自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演员边面无感情地读出他的台词「说出那个东西的下落，我就把你放了。」

　　法尔可表面不为所动，内里满头问号。

　　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快说，不然我把你的队友通通丢出去。」

　　那个东西？队友？丢？

　　黑发青年抓住了一丝头绪，拷在背后的手指微微弯曲。

　　他没回答对方问题，只是试探地问「你是谁？」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只能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事情明了，这感情还是一场对话攻防战。

　　从刚才短短数句话来看，他现在的身份大概是俘虏，被抓的除了他外还有数个队友。他身上穿着军服，应该是在出任务途中被抓，而任务就是护送那个东西。既然是护送，那么他现在肯定处于太空中，不然对方不会用丢队友来威胁他。

　　把他和队友抓了却又问他东西在哪，显然东西并不在他用来运送的交通工具上。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三个了——那个东西是什么？被放哪里？他要怎么离开？

　　啧，手被拷住，拉不了弓。

　　房间里除了他和对方外什么都没有，所以能利用的只有眼前这个人，还有……

　　现在先搞清楚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吧。

　　「我有很多东西，不知道你说的哪个。」

　　「别想装傻，你们这次出行只是为了运送那个东西而已。」

　　「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吧？」

　　萧烬内心一惊。

　　校方的确没把答案告诉他。

　　他极快地整理好情绪，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可能。倒是你，连运送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

　　「什么？」

　　上套了。

　　法尔可忽悠道「我说运送的东西就是我，一个亚尔夫。」

　　在真相未明的现在，利用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出路。

　　这样说过后，对方只会有两个选择：询问他人，或直接否认。选询问他人，代表自己的确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选直接否认，代表那东西并不是亚尔夫。

　　输给他了。萧烬咋舌。

　　既然留在这里不但得不到信息反而会泄漏更多，不如趁早离开。

　　「别想糊弄我，我确认过后再来找你算账。」

　　法尔可看着大门滑上和墙壁融为一体，暗暗松了一口气。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在第三场筛选试结束后直接传来这里，那他应该还在虚拟系统里，既然在系统里的话，能直接登出吗？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面前弹出了一个警告视窗。

　　『警告，若未经允许直接登出将会取消全部成绩。 』

　　哦。

　　还是找找怎么离开这里的办法好了。

　　如果进来的人不是他之前见过的，他根本想不到这是军校的筛选试。

　　他扭扭手腕，确认手铐无法解开，又蹦蹦跳跳活动身体，用来摸索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能利用的东西。

　　无事发生。

　　也是，那些人在把他关进来前怎么能不把他的武器都收缴了。

　　莫得办法，唯有等了。

　　法尔可原地坐下，闭上眼睛调整精神状态。每次登入虚拟系统，都会截断他的感官共鸣，因为系统无法模拟这种缥缈的感觉，不是给的信息太真实，就是太少，加上每个亚尔夫所能感受到的信息，都不一样，系统不可能一个一个地进行调节。之前数场筛选试持续时间比较短，忍忍就过去了，这次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哎呀直播开始了，少主你看不？」前来说明研究结果的阿加莎瞄了一眼悬浮视窗上方的时间，当场不说明了，扑到正在埋首处理公文的准将面前。

　　文森特头也不抬，直接就是两个字「不看。」

　　这里又被打回了，那些人是吃饱没事做才会死抓着这点语病不放吧？准将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揉完难得抬头赏了阿加莎一个眼神，眼里的疑惑像是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加莎还给对方一个白眼。她报告还没说完她哪敢走，走了怕不是又会被发还重做。

　　直播不是公开的，只有担保人和校方负责人才能看，阿加莎原本想着挑这个时间来汇报能蹭一把直播，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你是不是太过关注他？」

　　「啊？」这话一听只觉得满是醋意，再听却听出了别的意味。之前的疑点一点点连接起来，信息量太大，军医瞪大了眼睛，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你演技也太好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半年前文森特那么容易就让法尔可进军团，实在和他的处事风格大相径庭。

　　收编军人的时候，军部编配的不要，自愿投诚的不要，天资聪颖的不要，只要他亲自降服过的战犯以及星盗团。

　　那么连对他们都无法做到完全信任，少主怎么可能仅凭共鸣就完全接纳一个不明过去的人。颈圈不是用来保护，单单是保护的话根本不需要亚特兰特，因此只有一个解释，颈圈是用来监视和控制。

　　恐怕只要法尔可有一丝异心，就会被咔嚓一声人头落地吧。

　　「就算那是你前世的恋人？」

　　那可是灵魂共鸣啊，一段跨越时间跨越地域跨越生死延续下去的爱情。一个人活着也未必能看到一次的相遇。

　　「他来得太晚了。」要是早个数百年，要是没发生那件事，他还能给予他对等的爱情。

　　「行啊你，把全部人都骗过了。」捉弄人的命运。军发军医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要是你不要他了，能给我吗？」

　　「他只能在我身边。」言下之意，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