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王一鸵

2、第 2 章

　　第二章
　　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肖子逸被楼上“哐当”一声给吓醒了，心跳在一瞬间达到最高阈值，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暂停了一下，好几秒钟才喘过气来。
　　有些陌生的环境让肖子逸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再次闭上眼心跳声还在耳边盘旋，最后身体的疲惫强行将备受惊吓的心脏安抚下来，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了。
　　肖子逸坐了起来，看自己将被子整个抱在怀里，蜷缩的形态……典型的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他揉了揉不通气儿的鼻子……典型的即将感冒的形势。
　　真是什么气儿都不顺。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肖子逸走出房间，老头在沙发上看报纸，没有看见奶奶。
　　“爷爷。”秉着礼貌的原则，向老头问了好。
　　但是沙哑的嗓子出来的声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我的声音？怎么跟拉锯似的？
　　“感冒了？”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和他的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就说你们这些小年轻仗着身体好，大冬天的裸着个脚脖子。不冻你冻谁啊？”
　　肖子逸想说，我在家也这么穿，也没感冒。谁知道你们南方这么冷！但是嗓子的条件不允许他为自己辩解，老头的威严也不允许。
　　老头将报纸翻了一页，说道；“餐桌上有早饭，吃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肖子逸也不管嗓子像拉锯一样疼，奋力反抗，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跑调，“我自己可以……”
　　“你找得到路？”
　　“.…..顺便熟悉熟悉环境。”肖子逸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
　　“.…..”算是默许了。
　　小米粥，腌咸菜，鸡蛋卷，小笼包。
　　与北方的油条，豆浆，焦圈儿截然不同的内容。小米粥的温度划过嗓子是很舒适的，胃里暖暖的。仔细想想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的，比如说胃，在昨天晚上和现在的早餐的攻击下已经沦陷
　　果然食物带来的温暖是最真实的。
　　将桌上的小米粥喝完，碗筷都洗干净，肖子逸拿着书包准备出门，走了两步又蹲下来将挽起的裤脚放下遮住脚脖子。
　　今天的天明显就比昨天要暖和很多，阳光打在有些潮湿的巷子里，金灿灿的，有些晒不透，有些晃眼睛。
　　其实南方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空气很好没有雾霾，至少环境不错没有沙尘，至少屋里暖和有清粥小菜。
　　虽然没有遇见名谣歌手唱的南方姑娘。
　　肖子逸轻轻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名谣歌手的毒，还能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整出几句饱含诗意的话来。
　　这要是让自己的语文老师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感动的流鼻涕。
　　走了两步就遇见了一个药店，虽然老头说的是去医院，但是他还是觉得只是感冒罢了，去医院实在是没必要。找到药剂师拿了治咳嗽和打喷嚏的药，他的鼻子有些敏感，一感冒必然会打喷嚏，虽然现在没打，估计等通了也就快了。
　　结账的时候肖子逸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我国制药业的经济水平直线提高，几盒药花了小一百。
　　看来以后要保重身体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药太贵了。
　　就着药店里的热水，掰了几片药吃了。肖子逸感觉自己的鼻子估计有点红，以眼睛有些睁不开的症状估计眼睛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从背包里掏出帽子来戴上，毕竟现在的状态容易让人误会他是被人欺负哭了。
　　这个城市还挺繁华的，虽然是老旧的味道，但是沿途的门店开的那叫一个热闹，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俱全。肖子逸漫无目的的走着，说是熟悉熟悉，到头来也不过是将这条老街走了几个来回。
　　时间临近中午，太阳有些刺眼。想想也还是很神奇的，这么大的太阳也晒不透空气中的冷。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碌碌无为的感觉，突然冒出的想法让肖子逸想要扇自己巴掌。说真的，这样悠闲的走在老街的时光实在是少之又少，在家的时候每一个周末，每一个空闲的时间被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兴趣班给淹没。
　　没人关心你上的补习班有没有提高你的成绩，也没人关心你上的兴趣班是否真的是你的兴趣。因为大家都在上，好像你不上这个补习班就被比下去了，但事实上，你上了也还是被比下去了。
　　你看，大城市里氧气稀薄，大城市里的人缺氧智商都有缺陷。
　　肖子逸抬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嗓子被锯的生疼，忍不住的咳嗽，一直咳嗽，止都止不住。
　　真他妈的要命。
　　咳得花枝乱颤的。
　　邹军骑着车回家，刚刚才和俱乐部的负责人发生了一些口角，估计以后再想合作怕是很难了。
　　心里默默的骂着傻逼，最近的傻逼实在是有点多。比如说俱乐部的那位，又比如说昨晚上扔烟头的那位。说起来，那个突如其来的烟头把最喜欢的帽子烫了个洞，草！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帽子坏了他就没戴，没晒干的水洼一闪一闪的，他只好一边骑车一边用手在背包里掏墨镜。
　　骑过“死飞”的都知道，“死飞”的刹车时倒蹬踏板，这种车，这种方式基本适合装逼，不适合紧急情况，比如现在。
　　一个犹如羊癫疯犯了的患者，在无法预测的情况下突然闪了出来。就算是运动神经比较发达的邹军也慌了手脚，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撞过来，连人带车倒在地上。
　　要不是昨天下过雨，邹军感觉自己这么往地上一砸，能带起一阵儿灰来。
　　“卧槽”
　　“卧槽”
　　肖子逸心想，昨天他就说过了，中国人表达愤怒的情绪基本一样，包括表达愤怒的语言也基本一样。比如说现在这句卧槽就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以及对方按捺不住的愤怒。
　　以至于方言他都听懂了。
　　“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这么宽的道儿都能闪到这儿来，是不是我挡着你往马路中间赴死的决心了？”邹军实在是佩服自己没有直接动手打的对方他妈妈都不认得，虽然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为他现在被自己的“死飞”死死的压着，上面还趴着一个人。
　　“咳咳咳……对…咳咳..对不起….”和邹军的一口气说完不打标点符号的说话节奏不同，肖子逸就有点像是卡带了一样。
　　邹军一边躲着唾沫星子，一边推对方的肩想让他起来，现在整个车压在自己的脚上有点麻。
　　肖子逸借着对方的劲儿想要爬起来，却又被自行车绊了一下，整个人的重量又压了回去。
　　“哎！”
　　再次压过来的重量让邹军忍不住叫出声来。
　　“咳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肖子逸脸都憋红了，赶紧挣扎着起来。还忍着咳嗽帮对方把车扶起来。
　　如此骚气的车看起来有些熟悉呢？如此骚气的少年看起来也有些熟悉呢？
　　缘分这东西就跟屎一样，来了挡都挡不住。
　　邹军感觉自己可以去写一本小说，名字都想好了叫《我与傻逼那些事儿》。刚刚还被自己骂作傻逼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陪我帽子！
　　这是邹军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
　　那么关于肖子逸的心路历程就有些复杂了。无论是昨晚上的无意之举，还是刚刚的无意之举，加在一起就感觉太他妈的巧了
　　甚至包括昨天下午眼神的对视。
　　兄弟，眼神对视是巧合，烟头是巧合，撞你也是巧合，我只是昨天初来乍到的，你信吗？
　　你信吗？肖子逸反问了一下自己。
　　信你大爷！
　　“对不起……”
　　邹军此时真的想要把对方打的妈妈都不认的，认真的说，对于打架他是不喜欢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对方先出手。但是这次他真的忍不住想要主动出击了，也许是因为昨晚上的烟头，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冲撞。
　　此时此刻他想问HOW OI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
　　身后骑着老年电动车的大爷按了一下喇叭，打断了俩人的内心活动。双方及其有默契的朝旁边闪了一下。
　　两个四肢健全的大小伙子撞了一下，躺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站起来以后还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怎么看怎么傻逼。
　　直到老年电动车的影子都在面前消失不见了，他俩才缓过神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肖子逸开口道
　　“是啊，羊癫疯不好控制。”邹军说道，话语中的火气已经蔓延到周身三米
　　“我不是故意的。”肖子逸瞬间火大，又重复了一遍，“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以说是很少顾及别人的脾气，无惧各种威胁和狠话。
　　邹军没有说话，比起说话他一直觉得直接动手才是老爷们儿解决事情的方式。而对于这个看起来像是外地来的人，不！因该说就是外地来的人，还是要展示一下本地人的宽容。
　　邹军将车头一转，跨上车就走了。
　　肖子逸在原地愣了愣，卧槽，南方老爷们儿都是这种姑娘脾性？在心里吐槽一句，肖子逸立马拔腿就追。
　　前面邹军快蹬两下，连人带车消失在肖子逸的视线之外。
　　肖子逸跑了两步没有追上，看着对方就消失了。
　　卧槽，真是日了狗了。
　　边走在巷子里肖子逸就一边想，真应该为自己鼓掌。什么不顺心的事儿都成双结对的相伴而来，仿佛以前的好运气，随着昨天到达这里的火车都留在火车站了。
　　真想回去捡捡看看能不能捡回来。
　　推门而入的时候隐约觉得气氛有些微妙，老头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左边是年龄相貌都与老爸相似的中年男子，没猜错的话因该是大伯。旁边是一位……额，中年妇女吧，因该是大伯母。
　　而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的是彩虹帮大佬，也就是他的表弟。
　　“让全家人等你一个人，面子不小啊。” 彩虹帮大佬语气里带着的嘲讽很让肖子逸火大。
　　介于长辈在面前，肖子逸低声说了句；“抱歉。”
　　“子逸吧？快来坐，马上开饭了。”大伯母说，脸上的热情有些不自然。
　　肖子逸将书包和外套放到沙发上，坐在餐桌上。奶奶还在厨房忙活，肖子逸坐着极度不自然，就站起来到厨房帮忙。
　　“肖亚申，去帮奶奶端菜。”因该是看肖子逸准备帮忙，大伯母突然指挥彩虹帮大佬帮忙。
　　“不用。”
　　“不去。”
　　两个声音同时出来，肖子逸意思是说他可以的，不需要麻烦。肖亚申的意思是说我不去。
　　不知道怎么的肖子逸觉得挺戏谑的，一屋子的人一个老太太忙活这一桌子的菜，作为儿子，作为儿媳，作为孙子，都坐在桌上坐享其成。
　　看到他起身帮忙却又抢着表现，好像他是来抢功劳的一样。
　　这些人，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