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情深[综泰剧]》余朔

40、悲欢离合

　　又是一年宋干节，又是一场辞旧迎新。

　　街上已渐渐热闹起来，歌声欢笑声肆意泼洒着。普洛关上了窗子，将自己隔绝在了那欢声笑语之外。而后重又坐回沙发上，捧起读了一半的《选择的必要：美国外交政策展望》。这是美国著名国际关系学者基辛格的作品，前两年刚出版，泰国还没译本，他托了好几个朋友才买到了英文原版。

　　幸亏还有一本好书相伴，有事可做，他便能忽略空落落的心。正看得入迷，耳边咚咚两声响。

　　普洛本能地转头望向了房门方向，又听得咚咚两声，赶紧把书合上，起身去开门。

　　刚拧开门把，一声没心没肺的“二哥”传了进来。

　　普洛惊讶地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查侬和仑派，“你们怎么知道——”

　　“二哥，别问那么多了，快跟我们走吧！”说话间，仑派已经搭上肩来。碰到那单薄身子的刹那，心里猛地一酸，可面上仍笑得灿烂，拉扯着普洛出了房间，走向了楼道方向。查侬笑嘻嘻把门一带，跟在了后头。将普洛“押”上车之后，两人终于跟他解释起来。

　　前阵子普洛被停职调查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家里人都担心坏了。两位奶奶几次进宫求见九世王，恳请他替孙子主持公道。兄弟几个也都到处打听，四处求人，可没人知道他被收押在哪里，更没人敢帮忙追查。

　　他们商量后决定，由心思缜密的帕拓和身手最好的仑派飞一趟法国，亲自调查整件事情，搜集相关证据。然而就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坤佐被捕了，政/府方面也承认误信坤佐谗言，冤枉了普洛。一夜之间竟峰回路转，几人大喜过望，赶紧把好消息告诉奶奶们，并趁机请她们收回成命，允许普洛回家。

　　说起来，自从与纳莎离婚那日起，奶奶们就没让普洛进过家门。大奶奶深感未能好好教导普洛，辜负了亲王大人所托，一直心有愧疚；小奶奶还在替纳莎打抱不平，提起普洛就气不打一处来，显然余怒未消。

　　可她们到底是心疼自家孙子的，普洛出事，她们比谁都着急。并且她们心里都还存有一份念想，就盼着哪天普洛能遂了她们的心愿和纳莎破镜重圆。毕竟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上了别人的普洛，也没见带着别的女人回来。

　　既然还担心普洛，还盼望一家团圆，又有兄弟几个说尽好话，奶奶们怎么能不心软呢？

　　奶奶们倒是同意了，可普洛却还是不知去向。只知道他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电话是康瑶接的，说他匆匆报了个平安就挂了，说是有急事处理。之后，便再没联络过他们。幸亏帕拓想起一年前他曾在阿伦德府见过普洛，反正已经别无他法，就去碰碰运气，没想到亲王大人竟真的知道。

　　“二哥，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和亲王大人还保持着联系？他难道一点也不恨你吗？”查侬从副驾上转过头来，呆愣愣地问着。

　　“亲王大人并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普洛含糊其辞，显然不想深谈。眼看到家门口了，查侬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三人进了门直奔客厅，两位奶奶、塔诺桐和帕拓已等候多时。普洛率先走了过去，到奶奶跟前跪拜行礼，“大奶奶，小奶奶，普洛不孝，让奶奶们担心了。”

　　“别以为卖个乖，我们就原谅你了！姐姐和我是看在亚他们替你求情的份上，才同意让你回家的！”小奶奶首先发话，还是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可瞪圆的一双怒目，却藏着不肯说出口的关心——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遭到了严刑逼供？身上不晓得有没有伤？——嘴里却又骂个不停：“既然回来了，就要好好反省，别再到处惹是生非，尽给卓泰缇家丢脸……”

　　“鸥！”大奶奶威严一声喝，斜睨了小奶奶一眼，见她眼珠滴溜一转悻悻闭了嘴，这才俯身拍了拍普洛的手，“坐吧。”

　　普洛起身到一旁坐下，塔诺桐微笑着往他背上一拍，其他几兄弟也都投来了关切的目光。一别经年，兄弟间的默契分毫未减。这一拍一望间的深意，自是心照不宣。普洛心头一暖，好似春风拂过一般。

　　“以后有什么打算？外交部那边复职令下了没？”大奶奶问道。

　　普洛抿着嘴角摇了摇头，道：“一切要等过了节再说。”

　　大奶奶点头，“也好，你也有些年头没在家里过节了！既然还不用出国，就多住些日子，把身体养养好。”

　　就这样，普洛因祸得福，终于回卓泰缇府住了近一个月。一个月后，便回法国复职了。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然而就在不久的将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坐上了坤佐的位置。他的出现，也预示着另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

　　……

　　另一方面，纳莎遵守与阿伦德亲王的约定，在宋干节之前回到了曼谷。虽回了家却不肯参加活动，终日窝在家里。唯一一次出门，是约艾丽见面。不想艾和巴贡竟也带着孩子回国过节了，就一并约了。

　　艾却没让巴贡和孩子跟着，只她和艾丽两人来赴约。三个女人吃了午餐，又跑去逛街，累了就找家咖啡店歇脚，到了傍晚还意犹未尽，于是连着晚餐一并解决了。

　　期间，纳莎一个劲追问两人这一年多来的情况，对自己的事情却只字不提，艾丽隐隐担心，艾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提及伯尔尼那帮人更是激动不已。

　　知道大家都还挂念着她，纳莎很是感动，却也清楚这辈子怕是再没有勇气回去了，不免又心情低落。艾丽趁机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已经放下那些悲伤的事情，可以重新开始了。她避而不答，艾丽也就明白了，悠悠叹着气。

　　分别之后回到家，纳莎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那张不再天真的脸，不由得问着自己，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放下那段感情。苦思良久，只是摇头，她真的不知道。

　　她从来没想过开始另一段感情，可也没料到，都快两年了依然放不下这段感情。事过境迁之后，她总会不时想起那一生一世的诺言，想起那一幕幕相拥的画面。从回忆的甜蜜里清醒，却又满心酸苦。她知道，用尽一生爱一人，哪怕错爱一生也不悔，这叫执迷不悟，是一种病。可她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只希望时间可以把记忆侵蚀，让她再记不清那人的模样。

　　纳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以免自己再次陷入无可自拔的回忆里。收拾好了乱糟糟的心情，便摘了头饰首饰，又从橱柜里翻出件睡衣，往臂弯一挂，便要去洗漱。正走出房门，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纳莎快步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阿伦德府，请问找哪位？”没声响，提高音量放慢语速，再问，“请问您找谁？”

　　“……”仍然没有回应，却又不肯挂断电话。

　　“喂？听到我说话吗？您是哪位？”依旧不回话，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传到了她的耳边，纳莎心里一惊，咬住了下唇，咬碎了“是你”两个字，换成了若无其事的这一句，“再不说话我挂断了。”啪一声干脆利落挂了电话，眼眶里的泪珠却也啪嗒一声打落在了手背上。是他，她知道，一定是他！

　　一通不在预期的电话，害得纳莎辗转反侧，脑子里不断闪现报纸上那张清瘦的脸。就在Santa生日当天，颂潘医生无意间带了份报纸到家里，她不可避免看到了占据头版的那一张半身照。那一瞬间，心很慌很乱，很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一再警告自己，有关他的一切已经与她无关。

　　是啊，只要她能藏好Santa，他们这辈子都不必再有交集。纳莎起身走到了窗前，迎着凉风，仰望着天上那轮月牙。弯弯一道痕，竟像她心口上的伤疤，明明已经结了痂，却又轻易地渗出血来，疼得她直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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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TIK也仰望着同一轮新月。今年宋干节，他终于不必驻守，告了假就直奔素可泰。可惜，还是没能如愿见到她。更糟糕的是，父母已经知道他与一名来路不明的女人交往过密，勒令他立马跟人家断绝往来。

　　母亲还拿了一叠照片，让他挑一个，赶紧结婚。他自然不肯，把母亲气得不轻。父亲察觉到事态严重，把他叫进了书房，问他跟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他据实相告，知道他们还只是朋友，父亲却还是不放心，但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过分干涉只会令他反抗到底，于是跟他约定，在他成为少/将之前，家里绝不会逼婚，但他也不能跟颖相恋。

　　这回他答应了。凭他的能力，成为少/将也不过再努力两三年的事情。按照目前他和颖一年见不上两面的情况看来，再过个两三年，他们也未必能有什么大进展。倒不如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成了少/将便不需要再长时间驻守营区，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在颖和Santa身边，才可能赢得她的芳心。

　　对于父子俩的约定，母亲很不认同，却也只能接受。不过，她虽然没再提结婚两个字，但在她的授意下，那些个女人依旧天天缠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实在很恐怖。

　　为什么同是女人，她们和颖的差别会那么大？这样的女人，他真的喜欢不起来。应付了几天后，他终于忍无可忍，逃出了家门去了城郊。

　　颖还是没回来，奴雅也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他多少有些受伤，毕竟他对她推心置腹，她却仍说走就走，既不愿告知去处，也不说归期何时。

　　若非Santa在这儿，他真怕她就这么一去不回了。说起Santa，真是个可爱的小子。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喜欢他，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TIK苦笑着摇了摇头，回房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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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几年，TIK虽与纳莎见了几次，但都不是长假，他呆不了几日就得走。纳莎对他始终保持着礼貌距离，关心有余，亲密不足。遇上宋干节放长假，她又总不在家，但好在她从没把Santa带走过。单独相处久了，TIK便对Santa越发疼爱。等Santa满三周岁后，他信守当初承诺，开始教Santa打拳。虽然亲自教导的机会并不多，但他不在的时间里，就由奴雅监督Santa练习。Santa的身体也果然一天比一天健康，四岁之后再没住过院，偶尔伤风感冒也很快能好。

　　纳莎感念于TIK为他们做的一切，终于在小家伙四周岁那天，让小家伙认TIK做干爸爸。

　　Santa高兴坏了，因为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叫TIK爸爸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妈妈，其实他早就向小伙伴卡彭他们介绍TIK爸爸是他爸爸了。他真的好喜欢这个爸爸，虽然他很久才会出现一次，也不在家里住，但他很厉害，一个人就能打跑一群坏蛋。妈妈认为危险的事情，在TIK爸爸眼里都是没问题的，他总是鼓励他去冒险。TIK爸爸还会买好多好多礼物给他，堆了整整一屋子，卡彭他们可羡慕了。

　　可是，他更羡慕卡彭他们，因为他们能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能每天陪着他们，TIK爸爸却不能住在家里，就连妈妈也不能一直在他身边。他跑去问奴雅阿姨为什么会这样，奴雅阿姨告诉他，因为有个大坏蛋伤害了妈妈，害得妈妈不敢跟TIK爸爸在一起。

　　“谁是大坏蛋？我去把他赶跑！”Santa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决。

　　奴雅摸着他的小脸蛋，道：“那Santa还得好好读书才行，那个大坏蛋啊可是个博学多才的人，想赶跑他可没那么容易呢！”

　　要赶跑一个人为什么要读书呢？不是应该用拳头吗？Santa一脸懵懂，不过不管是用拳头，还是要读书，他都不会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