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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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微微蹙起了眉，她琥珀色的眼瞳在背光下是咖啡一样浓郁的颜色，如今那一点颜色正直直地看向他。
“我叫约书亚。”那人眼角微微上挑，神色温柔而谦恭。他的身前摆放着一本线装的圣经，书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珍妮仰头，有些不解，困惑地朝他笑了笑：“我叫珍妮·李。”
“你似乎对神学不感兴趣？”约书亚慢条斯理的掀起书页，漂亮的眼眸却斜了她的书一眼。
珍妮立刻看了看自己摆在桌面上的书，心虚的用手压了压纸页，这是一本希腊神话。不知怎的，面对约书亚的清澈眼神，珍妮就是很心虚，心虚得恨不得爬到地底下。
她尴尬的咳了一声，解释说：“没有，其实还好……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避避雨。”
他则略微讶异，遥遥望了她一眼：“外面的天气确实不太好，但是，伦敦向来就这样……难道不是吗？”
珍妮点点头，额侧的碎发落在耳畔，眸里温软的黑静静闪耀：“没错，伦敦的天像多变的姑娘，报纸上都这么说，我觉得挺形象的。”
约书亚笑了，他的笑容有些沁人心脾的凉，但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不豫。他的嗓音偏低，牛津腔柔和干脆，谈吐温文尔雅：“你是中国人？”
她翻了一页书，坐得笔直：“是。”
“你很漂亮。”他夸赞道，深不可测的眼底像浸了温水般带了热切的温度。
珍妮礼貌的对他微微笑了，她站起身，把手中这本希腊神话放回书柜。思量许久，她拿了本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重新坐回那个位置。
约书亚本以为她要离开了，没有想到她回来。他投到圣经的目光返回到了珍妮身上。他意外的看着那本厚厚的《飘》，歪歪头：“你喜欢看这个？”
“谁能不说它是经典呢？”珍妮面色未变，安安稳稳坐在硬木椅子上，“我确实喜欢这本书。”
“……比起斯嘉丽·奥哈拉，其实我更欣赏梅兰妮·汉密尔顿。”
珍妮惊讶的抬头，与约书亚的目光相接。约书亚的嘴角微微翘着，身体向后仰，倚在椅子上。他高领毛衣的领子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脸颊也是同样的奶油一样的白，嘴唇和腮侧沾着鲜桃一般的微红。
他生得漂亮，却也有股阴郁的感觉。
约书亚伸出一指，点了点桌面，把她惊醒又重复了一遍：“比起斯嘉丽·奥哈拉，我更欣赏梅兰妮·汉密尔顿。”
“……我也是，”珍妮垂眸，手指拂过苍白的书页，一串串英文在指下跃然于纸上，她低低说道，“我也更欣赏，梅兰妮·汉密尔顿。”
雨势小的时候，珍妮从大英图书馆走了出来。整个古老的伦敦坐落在这广阔的土地之上，暮秋初冬的细雨将城市湿漉漉的包裹起来。
沿途的巴洛克式高塔，维多利亚式建筑都仿佛氤氲着初冬的霜雾。雨后泥土微涩的气味也一股脑地从地底钻上来，珍妮呼吸着空气，裹紧了白色风衣。
她还记得临走时，约书亚倚在檀木椅上，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待她走到书架前准备离开，他才慢悠悠的合上圣经，启唇。
图书馆很静谧，即便他尽量放轻了音量，可那声音还是足以让她听得分分明明。
“我们也许还会再见的，珍妮小姐。”
雨后的寒凉将她的思绪吹乱，珍妮晃了晃头，不再去想这些。
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珍妮却不知道该去哪。偌大的世界，偌大的伦敦，她却找不到落脚的去处。
她吐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方。她的思绪随着车辆的奔驰，被甩散在初冬的微雨里，缠绕蔓延在四季常青的槲寄生上。
贝克街。
221B里，小提琴声婉转悠扬，约翰·华生向咖啡壶中加了两块方糖，抬眼间望见身着黑色睡衣的男人站在玻璃窗前。
夏洛克的琴音断了一下，苍白的指骨捏起窗帘，轻轻挑开。天色苍茫灰沉，细雨敲击窗檐，打落了窗下几片干枯的黄叶。他目光遥遥，望着楼下雨景，一瞬便看见了站台旁，那片亮眼的白。
他眯了眯眼，看清是谁后，哼了一声。
华生注意着他，见夏洛克凝视窗外，便也探头过去。
“珍妮小姐？”华生轻轻疑惑道，下意识瞥了一眼站着的夏洛克。
夏洛克的脸色沉了沉，用力拉上了窗帘。
他拿起琴弓，闭上了眼。
傍晚时斯嘉莉致电，此时珍妮已经回到了斯嘉莉的公寓中。珍妮褪了衣服准备泡澡时，接到了她的电话。
那边是一阵嘈杂声，几秒后才安静下来：“珍妮？”
是斯嘉莉的声音。
珍妮忽然感到安心，她嗓音温润，回答：“我在，斯嘉莉。你有什么事吗？”
斯嘉莉好像笑了，声音沾染上微不可察的凉意：“找你，自然是有的。珍妮，我现在在法国，回去可能要有一段时间，赌场我也安排人暂停营业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最近惹上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你先不要在公寓住了，避免麻烦上身，我保护不了你。你转交给我的那些工资我都会如数转到你的卡上，新的去处我也找人为你安排好了，明天，记得收拾好东西，搬家。”
珍妮听了半晌，有些无措：“其实斯嘉莉，你可以不用为我大费周章。我可以自己去找新房子的，不用再麻烦你……不对，你刚才说，你惹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些……”斯嘉莉似乎在组织语言，选择措辞，“一些没有必要让你操心的事情。我没事，你放心吧。珍妮，你知道的，我不愿让无辜的人被我牵连。你跟我一起住，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他们早就知道你我之间有联系，所以我必定要把你安排到一个我认为放心的去处。”
珍妮沉默了，有些感动：“斯嘉莉……我们认识没多久，你怎么……”
斯嘉莉在电话那端心情复杂的翘了翘嘴角。这番说辞自然是冠冕堂皇的，这当然不是她的本意。
对这个有点傻的珍妮，斯嘉莉报以十分复杂的情绪对待。她是想利用珍妮，却也不想让她牵扯太多。
斯嘉莉觉得，自己是有点神经质了。
她叹了口气。
珍妮在这个世界的行李并不算多，翻来覆去就是一些衣裳和几件饰品而已，其他的也没有什么要带。斯嘉莉曾嘱咐过把她的化妆品和衣服也带走，于是珍妮就不得不把斯嘉莉的几个大盒子带上了出租车。
斯嘉莉的朋友看起来并不年长，颇有些大学生的青涩感觉。那个朋友自我介绍时说他叫吉姆，珍妮从这个吉姆的背后看来看去，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男孩会是斯嘉莉的朋友。
吉姆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朝她略微羞赧的一笑：“怎么了？”
他的英腔缓慢而柔和，好似能蛊惑人心。
珍妮眨眨眼，询问道：“吉姆，请问斯嘉莉为我安排的居所是什么地方啊？”
“你不知道？她没有对你说吗？”吉姆打量着珍妮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是贝克街。”
“贝……贝克街？”她顿了顿，难以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吉姆观察着她的表情，饶有兴趣：“是啊，贝克街很安全的。”
【任务二/协助夏洛克·福尔摩斯探查案情，完成进度80%。】
【任务三/入住贝克街。】
珍妮：“……？？？”
以太！！！
女孩面色不改，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的气氛，说：“这样啊，贝克街确实挺安全的，谢谢你了。”
吉姆感到有些意外，却还是保持着笑容，眉角眼梢吊着的笑意丝毫不落。他嗓音轻柔微哑：“不用谢。”
果然，这个住处真的是221B的邻居。
下车后，吉姆和她提了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像楼里走去。贝克街的房子大都清雅别致，充满复古的气息，珍妮腾出一只手摸着一砖一瓦，总觉得自己手底下的，是这条古老街道跳跃着的脉搏，在砖瓦之下，有着汩汩的鲜活气息流动不止。
吉姆礼貌的停下脚步等她，见她好奇的摩挲着墙壁，便解说道：“这条街是十八世纪末，爱德华·波特曼设计的，以其好友爱德华·贝克的姓氏命名。”
“这些建筑如此精妙。”珍妮感叹了一句，放下手，随吉姆继续往前走。
新家已经被收拾干净，吉姆帮完忙也因事离开了，珍妮坐在沙发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兀自叹息。
就这么做了福尔摩斯的邻居……
她很喜欢这里，很喜欢这里充满英伦气息的装饰风格。但是她不太喜欢家门对面住了个侦探的感觉，尤其不希望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虽然珍妮也很崇拜福尔摩斯，但是这个福尔摩斯和原著的福尔摩斯，在性格方面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珍妮其实愿意承认，自己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也破解不了那么多的谜题。她是自愧不如，可是被人狠狠戳着说自己的智商像条金鱼……
好吧她是有点玻璃心了。
珍妮恹恹的翻了个身。外面暮色四合，珍妮正打算着穿好拖鞋，到厨房随便做些吃的，晚上应付应付就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刚起身，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连忙跑过去开门。
“噢，珍妮·李小姐。新居如何？”上门拜访的是华生。
珍妮请他进来：“不能再好了，约翰·华生先生。对了，快请进——”
华生摆了摆手，提了一个篮子递给她。珍妮接过，望了望里面，是一篮被烤成金黄色的曲奇饼干，那饼干还散发着热气，传出的牛奶香味浓郁无比。
“这是哈德森太太——噢，我和夏洛克的房东——为你制作的见面礼，小姐，她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华生朝她抿了抿嘴，露出微笑，“她说，她很抱歉没有亲自为你送见面礼。她许久没有见到年轻女孩入住了，相信你一定会给这栋楼带来活力，我们都很欢迎你，居住愉快。”
珍妮听完，看了看手心攥着的竹篮，由衷的感激道：“谢谢你，华生，谢谢哈德森太太。我会的，留下来吃饭吗，华生？我可以下厨。”
华生笑着拒绝：“不了，待会儿我还有事。珍妮，或许改日你可以来我们家，与我们共进晚餐？十分欢迎你的到来。”
她弯腰，把竹篮放到玄关的柜子上，一只手搭着门，同样笑了：“我会的，华生。那……再见。”
华生也道了一句再见，便转过身。
珍妮望着华生走向对面虚虚掩着的门，转身关门之时对她一笑。
她低低垂眸，华生关上了门。
楼道里重新变得静谧，恍若未曾有人来过。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