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同行者》慵懒恶魔

7、多灾的旅程（五）

　　吸血鬼的智力与术式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提高，这种增长不会从身形上体现。像巨兽一样庞大的身躯会影响它们的速度。作为交换，它们的治愈能力尤为突出。
　　活了千年的吸血鬼，甚至在只有心脏存活的情况下，也能再次复生的生物。
　　黑暗中的红瞳再次锁定我们的身影。失去右肢的断臂前段渐渐产生了透明的轮廓，那是一只手的雏形。恢复平静的吸血鬼，冰冷的眼眸中，阻挡不住的是全力释放的术式。
　　身体在它的注视下有一瞬间僵住了，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展开防御。但是穿透的力量和先前的攻势不同，彻底破裂的术式碎片化作星光洒落在地上。
　　我跃过后方倒塌的树干，勉强躲避了这一击，但原本受伤未愈的手臂又添上一道新鲜的伤痕。身前的树干被击个粉碎，尘土飞扬。
　　下一击是对准了龙修的位置而去的，吸血鬼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人。
　　荡漾的波纹回应龙修的召唤，从虚空中取出的妖刀显现出它的全貌。长着翅膀的恶魔的奴仆，蹲坐的姿势，双手抓着双脚，闭眼冥思。刻画得鲜活的人物是位于刀柄顶端的小型雕像。
　　耶利叶，那是一把由恶魔锻造的长刀。纯黑色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挥舞至胸前，挡下了吸血鬼的攻击。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不知名材料铸造的刀身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旋涡。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术式的光芒渐渐淡去最终被吸进无底的深渊之中。悄无声息，那是一把连光都可以吞噬的妖刀。
　　迈着优雅的步伐，龙修手握耶利叶，对自身展开术式，更为轻盈的身体跃起至空中，将刀高高扬起举过头顶，然后挥下。
　　但是刺穿皮肉的感觉并没有传来，挥舞而下的触感，就像细雨滴落水面然后泛起淡淡的波纹，晃荡的水面柔软而缠绵。熟悉的蓝色防御式阻挡在龙修和吸血鬼之间。耶利叶的攻击无法突破这道防御，更别说想要伤到吸血鬼分毫。
　　龙修对准刀柄发动重力，千吨的力量也无法撼动它的防御。不是蛮力可以轻易突破的，术式运转显示的纹路泛着微光，阻挡在龙修刀下的毫无疑问是术式。
　　“耶利叶为什么没有反应。”
　　吸收一切术式能力的妖刀却没有该有的反应，干预术式构成的过程，甚至可以使多数简易术式无效化的能力。在龙修刀下吃过亏的我已经深刻体会过那种感受。
　　为了躲避吸血鬼的死亡核爆，龙修没有尝试强攻，翻身往后躲避。离开的地面被炸出一个深坑。
　　我发动了爆裂球，混合着气浪向吸血鬼的方向抛去。划过一道弧度，在吸血鬼的防御上炸裂开来，带有腐蚀效果的碎片与之接触，弥漫起一阵白烟。
　　我向龙修的方向探去，他看着耶利叶似乎有些不满。用手擦拭脸颊边的汗水，刚好柔到右脸上被吹起的树枝刮出的一道伤痕。
　　虽然不疼，但是我还是注意到他有一瞬间确实皱眉了。
　　“你在想什么，再慢一些你的肚子可就要穿出一个大洞了。”
　　“放心吧，我会活得比初玖你更长久些的。”龙修在嘴边说着。
　　“是的，好人不一定长命，恶人才能活得长久。这句话放在龙修身上，还确实有些道理。”我点头说道。
　　“我可是纯粹为了你好，怕寂寞的家伙可不适合在这种时候逞强。”
　　那是和龙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说真的龙修也是喜欢在人的伤口上揭伤疤。
　　为了能让龙修听清我说的话，声音提高了整整一个分贝。
　　“烦人的龙修终于要消失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假期在等着我去享受。挥霍的经费，不用担心有人叨扰，多么清净的世界。”
　　“那真是要提早恭喜你了，可惜的是，没有我你去不了任何地方。”因为我的话，龙修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那还真是可惜。”
　　我不认为有谁能和龙修进行正常的交流。成为搭档后，一起行动的日子，我对自己的亲切和好脾气真的痛恨的很。是的，所以我们总会没征兆地就大打出手。这也是至今为止经济紧张的原因之一，家里的家具换了又换。
　　但是今天的状况不允许我们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啊，总有一天我要回到那里，然后结束这烦人的一切。”
　　“你还在坐着不切实际的梦吗，你已经被他们抛弃了吧。”我说的地方，龙修似乎清楚的很。
　　“离开故乡的人，偶尔也是会有怀念家的那一刻，龙修难道就没有产生过那种感觉吗。”
　　我好奇地问出了口，但龙修没有想要回答我的意思。
　　“你最好只是想想而已，可别真的耐不住寂寞，回去抱着他们的大腿恳请着他们的收留。像条没人要求着收留的哈巴狗，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去讨好。不然作为搭档的我来说，会毫不犹豫上去在你那张漂亮的脸上狠狠地揍上一拳。”龙修将耶利叶插入脚下的土地，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几分，“你可是我的搭档，虽然很嫌弃，但有资格嫌弃的是我才对吧。别想让其他人有机会对你的价值说三道四啊。”
　　“还真是个苛刻的要求。”我与龙修和平常一样对视着，但这次是我先选择避开了视线，说不出其中缘由。
　　认真起来的龙修会让我想起某个男人。在思考这个话题正确答案的时候，也有想过倘若与我交谈的不是龙修，而是那个男人，他也会说出同样的话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和龙修就像是光影之下分离出的两人，不论是性格还是兴趣。
　　笼罩的烟雾散开了。吸血鬼在空中俯视着我们，它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含着笑意的双眼像是在嘲讽我们一样。
　　吸血鬼在年龄增长的同时，智力也随之在增长。千年的岁月，它的智力早已经可以与人类比肩。交谈对它们来说不成问题，但只选择用眼神来震慑我们，是不屑吗，对猎物的交流视为了完全不必要的行为。
　　挑衅般地出手，它身体两侧的树木在一瞬间被摧毁殆尽，只剩残枝断叶飘荡在空中。空旷只剩树桩的场地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凄凉了些。
　　“……”我叹了口气，“千年种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虽说强大，但没听说他们在术式上也有这么高的造诣。刚刚的防御式你也看到了，和一般术式的结构完全不同。”
　　“打破结构完成术式重组这种事情，也就只有龙族可以做到吧。”
　　抵挡了耶利叶攻击的防御式，龙修想了想给出最合理的解释。
　　“想着也不是那种能轻易打倒的对手啊。”我不甘地叹了口气。但是，“不要小看稀有种，你们的攻击对我来说一点效果都没有，刚刚能让我受伤只是因为你们的侥幸而已。它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被轻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但是在我手上失去了手臂可是赖不掉的事实啊。或许是受到胸口压抑情绪的影响，让我想在这只吸血鬼上发泄出来。
　　治愈式停止发动，淡金色的光芒褪去。还未等伤口恢复，我便起身正视着白烟之下千年种所在的位置。
　　龙修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似乎比我还要生气？”
　　“上吧，那道奇怪的防御由我来打破，接近它的身体，斩下它头部的机会就交龙修你了。”
　　“你竟然会有如何干劲，还真是难得。”
　　龙修等的或许就是我的那句话。
　　龙修在空中挥了挥耶利叶，耶利叶也在空中回应着他，发出低声的鸣叫。跃跃欲试的神情，期待着下一步的动作。斩下吸血鬼的头部，期待刀刀到肉的实感。之前的新生吸血鬼并没有让他满足，实力强劲的千年种或许更能燃起他的兴趣。
　　比起金钱和名誉更偏向于做刺激的事情，我都差点忘了龙修是偏向好战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