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同行者》慵懒恶魔

6、多灾的旅程（四）

　　红色与黑色的幕布笼罩着天空，在利爪刺过胸膛，滚烫流淌着的血的液体挥洒过天际。□□抛掷空中，支离破碎犹如断线的木偶。红光而过，失去挣扎权利的木偶消失在星光之中，化为绚丽的烟火，洒落下甘甜的雨水。
　　就像水珠敲打在玻璃窗上的清脆的声音，听在耳里感觉到的是无比的舒爽。然而。
　　沐浴着红色的雨露，不知何时粘稠的感觉爬满全身，就像陷入不知名的深水泥潭之中。浓郁充斥鼻腔，刺激嗅觉的是让人作恶的腥味。
　　离去的意思被察觉，右脚被红色泥潭中伸出的虚无的手抓住。倒映在水中，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一晃而过的那张脸，正笑着……

　　从来不知道吸血鬼还有勾勒他人回忆的能力，一度以为那是食梦一族才有的。上一次做梦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出于好奇，曾经拜托过食梦族的医生帮忙查询原因，却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过任何结果。
　　诱导进入梦境，是他们一族特有的能力，但是当我从诊室房间的床上醒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什么也没有想起，关于梦境也没有任何的记忆。
　　如果可以的话，趁着现在的机会真想做个能使我笑醒的美梦啊。
　　窥探我的内心，与我对视之人的脸上呈现出小丑般夸大的笑容。与平静绅士的面容不相符的笑容，像是木偶被主人强行撕扯出的嘴角，从左脸横跨到右脸。黑暗中仿佛听到了它背后传出的阵阵阴森的狂笑。
　　白刃从我的面前劈过，隔绝了我和吸血鬼。与我对视的红色的眼睛消失了，连同禁锢我思维的锁链消失了，瞳孔恢复神采，茫然地望向龙修。
　　“初玖，你在发什么呆？”
　　龙修用术式加强了分贝的质问的声音震得我耳朵有些发疼。
　　“我也不知道啊，梦吗，明明……”我盯着颤抖的右手。
　　漫天的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中，就像是以十五倍速播放的电影，模糊不清。五彩的图案，黑白的色彩交替着。想要跟上它的步伐，认清它所要表述的内容，却只是徒劳。
　　但是，最后。记忆中的那只怪物倒在脚边的场景，深刻地烙在了神经深处。头部和身体分离，鲜血洒在地面染红了衣裳。
　　“话说，你刚刚绝对是想杀了我吧，都蹭到我鼻子了啊。”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向龙修控诉他的罪行。鼻子前端一片黑黑的像是灰尘涂抹上去的感觉，又有木头烧焦之后的酥脆感。
　　“碍事的人就该有点自觉，给我乖乖躺到一边去。”
　　“那可是千年种，就算是龙修也有些勉强吧。可别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我们可是搭档啊。”
　　“是，是。走神的本事熟练精通，技能不躲还需要我救的搭档。”最后两个字龙修加重了音量。
　　“啊……我可是难得想要感激一下龙修你的救命之恩的说。”我遗憾地摇头，然后看向天空中的吸血鬼，“不过，也算是多亏了他，让我想起了关于对抗吸血鬼的术式。”
　　并没有刻意地回忆，右手抬起的时候，就像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构成术式的图案以熟悉自在的状态在空中绘画而出。没有违和的感觉，就像是日常进行的墙面涂鸦。
　　原本跟随在指尖淡而微弱的红光在术式构成的那一瞬间散发强烈的光芒。从无到有，慢慢浮现出金色的细小的颗粒物质，被术式中心的漩涡聚集到一起。这让我想到了机械充能的景象。
　　能量想要释放出来，却硬生生没压入道狭小的容器之中，紧密不留一丝缝隙，不纯的杂质被排除，上升到最热的温度。直到容器无法承受这股疯狂涌动的能量，炸裂开来，经过事先引导的路线迸发而出。
　　灼热的温度炙烤着脸颊，胸前的防御术式在强烈的火浪的冲击之下破裂成无数蓝色的碎片。
　　躲避了袭击心脏的致命一击，失去了右臂的吸血鬼怒视着我与龙修。
　　吸血鬼是自傲的，千年种经历的岁月比起人类短短数十年的寿命来说，正是他们傲慢的地方。对于术式的研究，虽比不上龙之一族，但它并不认为人类拥有可以与之对抗的实力。然而。
　　人类却轻轻松松地突破了它的防御，差一点便能伤到脆弱的心脏。吸血鬼的眉头紧紧交织在一起，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出于愤怒。眼里燃烧的火焰，汹涌的烈焰想要化作一条毒蛇吞噬我们。
　　“没有痛觉的生物，还真是可怕。”
　　吸血鬼右侧的肢体断落在地上，指尖还在抽搐着，鲜血时不时喷涌而出。它们的身躯感受不到疼痛，失去右手对它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没有生物可以使他们畏惧，对畏惧的感知都已经随着痛觉的消失而渐渐消散了。
　　失去疼痛的人类就像是只能躺在病床行动遭受限制的瘫患者，和断绝了外界刺激的植物人没有任何差别。但眼前的是活了千年的吸血鬼。
　　“那么，要怎么办呢。”我开口问龙修。
　　“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消灭千年种了，结果我都收手想要为你准备庆功宴了啊。”
　　龙修拍去肩头的灰尘，顺势着理了理衣裳。只有在约见女人的时候，才会注意起自己的仪表。就连理发都不愿前往，说着长发才更具魅力，却只是因为给他理发的是个男人而拒绝的家伙。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挖苦我？”
　　“我可是在鼓励你，忠言逆耳还是很有道理的。”龙修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毕竟能做到这样，对你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龙修一脸嘚瑟的模样，我选择撇过脸去，“能在千年种的防御之下讨到便宜，单凭这点就够我在达里纳吹上几个月了。”
　　“这就满足了吗，不是还要参加天使遗迹的探索吗，不打倒这只千年种他们可不会承认你的能力。”
　　“遗迹吗，话是这么说……”
　　和龙修争辩永远不会结束，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没错。对于看着身板瘦弱容易遭受忽视的我来说完全是处于弱势。第一印象所带来的标签，美的，丑的，强的，弱的。单凭外表去判断一个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