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同行者》慵懒恶魔

5、白色的牢笼

　　明亮的走道，一间间牢笼里关押着的都是对社会做过罪大恶极事件的人。
　　透过透明的牢门能清楚看见里面人的模样，他们的行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视野之中。就像此刻粗狂的男人手握匕首疯狂地刮刻着墙壁的模样，或许正被某人所注视着。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匕首前端，机械的动作就好像是一件每天必做的事情。白墙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不规则的刀痕大概持续有两三年的样子。
　　很难想象守卫森严的监狱竟然给予犯人拥有匕首这类凶器的权利。是的，最起码在外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座关押犯人的监狱而已。
　　与外界失去接触，在封闭的空间里，已经多久没有和活人说过话了。久而久之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安静与枯燥不是按耐不住的缘由。放空的状态，恍惚之间意识不到作为‘谁’存在的理由，思考着，然后烦躁着。与疯狂的男人一样，破坏或是自我破坏，证明活着与死去的区别。
　　自残是很好的手段，疼痛可以使人保持清醒。流淌的红色是艳丽的，滴落在地上声音就像是一滴清泉敲打在瓷器上，舒缓的心境。微弱而持久的感官上的刺激，使双眸感染上某种颜色。
　　白色的摆件，白色的床，白色的书架和桌椅。这里是一间由白色构成的房间。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展现不同的行为，就像是一场实验。
　　干净整洁的房间，书架上没有书名的白皮书照着一定的规律整齐地收纳着。唯一的装饰品，一只空花瓶摆放在桌上，旁边躺着一本半敞着的书籍。
　　左页写着‘诞生’，右页印着一张灰色的插画。交错重叠在一起，两对巨大的灰色羽翼下，显现一张雌雄莫辩的面容。长发拂过紧闭的双眼，柔软细腻的羽毛从天空飘落。
　　还未来得及放入的书签，一片纯白色的羽毛。大概是来自书中，在追寻着主人踪迹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也大概是因为主人突然的离去，慌乱之中遗失在了地上。
　　深处的机械门开启，响起了因金属相互碰撞而发出的刺耳声音。缚在巨门上的锁链收起，大概有数米之长。厚重的大门内侧，布满了各种复杂难懂的纹路，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含有特定意义的图形。
　　宽敞的圆形场地，四周围绕的阶梯由岩石砌成，数段高至数米。就好像一座供观众欣赏的野兽相撕的角斗场。舞台已经备好，显眼的唯一的光亮聚焦的地方，舞台正中心的位置。
　　一道身影跪在粗糙的石泥地上，经过摩擦的膝间渗出丝丝血迹。上身没有衣物的遮挡，露出小麦色的结实肌肉。深紫色的淤青遍布在这柔韧的肌肤和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失去支撑的头部无力地垂在胸前。顶端垂下的两根粗长锁链束缚住了他的双手，拉向两边。
　　锁链紧缚在手腕上，没有任何保护，坚硬的金属和脆弱的皮肉间不留一丝缝隙，就像是为此量身定做一样。锁链支撑起整个身体，防止瘫倒在地上的同时，也紧紧地勒着双手。血液长久不得以正常循环，已经僵硬麻木。粗糙的金属表面的摩擦，手腕出泛得通红，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地上躺着一支残留少许淡黄色液体的注射针。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关系，疲惫的双眼无论如何也合不上，连短暂的小憩也不允许。
　　干涸的双眼无力地注视着地面，精神恍惚不定，意识离本体远去，直到一双黑靴进入他的视线。
　　‘真的不好意思，把你晾在这儿了。我为我的行为感到抱歉，毕竟是我打断了你看书呢。’
　　温柔的话语，男人这么说着。明明是交谈的语气，却不像是想要听到对方回答的样子。
　　而他也回答不了。
　　‘是《恶魔之书》吧。那本书我也看过，里面不仅讲了关于恶魔的起源，还讲述了他们是如何生成，如何繁衍，以何种生物为食，天敌，习性甚至弱点。说真的，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没有人见过恶魔，恶魔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诞生在人们畏惧之中的虚幻生物，不得而知。但他的描述，真实的就好像他亲眼见到过一样。’
　　‘写着本书的是一个叫做咏的人。如果可以，我真想跟他聊上几句。可惜，不管我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就像他笔下的恶魔一样。’
　　‘你也想见见那个叫做咏的人吗？’
　　男人低头在他的耳旁轻声询问。嘴边是温柔的话语，动作却异常粗暴。
　　头发被抓在手心用力向后扯去，疼痛在一瞬间侵占脑海，迫使他抬头。一张俊美的脸孔进入他的视线，含着柔光的双目注视着他。
　　男人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上易碎的玩具，用拇指揉捏着他泛紫的眼角。眼角的一小块淤青并不影响男子欣赏手里边的这张绝美容颜。
　　‘但关于恶魔研究的事情，还不适合你看哦。’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魅力。知道我不可能拿你怎么样，就找了个可以替你背负罪孽的人。你的性格还真是坏呢。’男人宠溺地笑着，手边却控制不住力道，抚摸而过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印。
　　‘给你送书籍的人已经死了，你也不用难过。对，反正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男人起身，做了个命令的手势。不是对他的。
　　‘好久没有见面，话讲得好像有点多了，真的抱歉。’男人再次道歉，但随后又自己回答了自己，‘不过没关系，今天啊，我可是给你带回来了一件好东西来哦。’
　　说到兴头上，男人让出半个身子，为了让手里边的人看见摆在门口处的巨大铁笼。
　　关押野兽的笼子做过专门的处理，表面覆满了强力的攻击性术式。为了防止逃跑，可以一瞬间致死的术式。笼子里的生物也知道这点，安分地待着。然后，注视着等待已久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