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双妖之眼》廿色

6、第006章 教育

　　云知停在一个门牌号前，抬眼确认了下，“应该是这里了。”
　　小黑猫又恢复成懒洋洋趴着的状态，眼皮懒得抬，“进去吧，小猴子在里面呢。这只长臂猿以人类身份登记了信息，现在这个社会去了哪儿做了什么到处都会留下痕迹，找起来可比当年用法力寻人方便快捷多了，想跑都跑不了。”

　　知道要来抓那只在酒吧闹事的妖怪后，云知找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只小猴妖，小猴妖虽然没什么法术，消息却很灵通。
　　现在小猴子在里面，就明长臂猿住的就是这间屋子。

　　云知敲门，门很快打开，来开门的正是还没到云知腰高的一只小猴子。至于那只长臂猿，正以人形模样委屈地窝在沙发上喝闷酒，地板上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
　　云知以眼神示意小猴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猴子为没能完成云知交待的任务而感到羞愧，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朵，“他觉得自己受到歧视，要那名人类先跟他道歉，才考虑要不要去妖管局认罚。”
　　云知让小猴子来，是想让它先跟长臂猿通气：如果处罚严重，那就提前跑路；如果处罚较轻可以接受，那就配合妖管局，不要拒捕以免加重处罚。

　　在妖管局条例中，犯事的妖如果拒捕，逃跑过程中有危及人类的情况出现，是可以就地击毙的。
　　这个情况没有具体标准，所以很大程度取决于当时负责追捕外勤的心情。

　　云知的到来让长臂猿开始紧张和警惕，不过大概是之前见过，小猴子也跟他说了些什么，所以虽然看云知的眼神透着丝戒备，酒也不喝了，却没什么异常举动。
　　长臂猿盯着门口的云知，身体紧绷，眼神透着倔强。
　　认罚是不可能认罚的！而且那个抢他酒的人类必须给他道歉！

　　云知盯着沙发上的长臂猿看了会儿，忽然开口道：“你叫元太白是吧，妖管局的人正在楼下等着，你是自己去，还是等他们上来抓你？”
　　——元太白是长臂猿在妖管局登记的名字。

　　听了云知的话，他一下从沙发跳起来，愤怒地冲云知龇牙，“你也是人类，你们是一伙的！我好不容易送外卖攒够钱去酒吧喝酒，那个人类不仅抢我的酒，还把我点的酒给砸了，我一口没喝到！凭什么还要罚我！”
　　“你知不知道我要送多少外卖，才能够攒下一次去酒吧的钱！”
　　说到最后一句已然是悲愤了。

　　云知：“……”
　　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只长臂猿真正愤怒的原因。

　　顿了顿，云知语气温和了些，“……可你打伤人，还破坏酒吧里的东西，医药费加上物品损失费，恐怕需要送更多外卖才能赔得起。”
　　“我没钱！”元太白立刻喊起来。

　　看着一脸“别想从我身上拿走半毛钱”表情的长臂猿，云知颇感头疼，“既不赔钱，又不愿去妖管局接受教育，你会上黑名单的。拉黑你作为人类登记的信息，这样你就成了黑户，不仅找不到工作，甚至也不能去任何一家酒吧喝酒，这样也没关系吗？”
　　元太白一听不能出去喝酒连连摇头，一脸紧张，“不行，不可以这样，我变成人来城里，就是来喝酒的，如果不能喝酒了，那我从山上跑城里来干嘛？”

　　似乎想到了自己不能喝酒的未来，元太白越发不安起来，彻底坐不住了，从沙发上站起身焦虑地在客厅来回走，嘴里不停念叨。
　　“怎么办，怎么办，酒没了，酒没了……”

　　云知来之前了解过，像元太白这种情况，会被抓去妖管局关一段时间接受教育培训，重新学习如何做人，不久后便会被放出来。
　　跟青少年打架被抓进局子，警察叔叔教育后让写检查然后通知家长领走差不多意思。
　　而且妖不用担心留案底，可以说是相当轻微的处罚了。所以云知不明白，为什么这只长臂猿如此抗拒进妖管局接受处罚。

　　云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元太白一脸“你不懂我的苦”表情瞪大眼睛看着他，语气控拆：
　　“你以为接受教育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吗？人类的规矩好多的啊。”

　　“马路不能随便过，我搞不懂什么红绿灯只好跟着前面的人走，但每次都会被抓闯红灯；送外卖晚几分钟要扣钱，偏偏还不能用原形赶路，只能慢悠悠地骑电动车；看到有人类年老者倒在路边，不管会被骂冷血，管了又要我赔钱——明明又不是我撞的啊！”
　　越说越抓狂。

　　“最最可怕的是，每次不管学习什么，学完了都要考试。先笔试，再口试，就算让抄答案也没地方抄啊！考不过就要一直学下去！
　　“那哪里是教育，分明是酷刑！！——”

　　云知：……
　　最后在云知的反复劝说和保证下，并且允诺会帮助他平安度过考试后，元太白才终于点头，肯跟着下楼前往妖管局接受再教育。

　　车里，看到云知和元太白一起出现，渠宗挑了挑眉，咧嘴笑开，“哟，新人很不错么，都没用我们两位老人出手，比之前那些外勤组的新人强不少。”
　　说着摸了摸下巴，“要不，干脆招进外勤组算了，做文职有点屈才啊。”

　　云知带着元太白上了车，看到车里陡然多出的两名人类，元太白肉眼可见身体紧绷起来，眼中升起浓浓戒备和警惕，隐隐还有些敌意。

　　“别那么紧张嘛，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四舍五入都算得上老朋友了，不该跟朋友打声招呼吗——话说你人类的社交礼仪学得怎么样？”渠宗扭过头，乐呵呵说道。
　　元太白一点没放松，警惕地瞪着他，身体不自觉朝云知靠近了些。
　　渠宗看在眼里眸色微闪，耸肩了然一笑。
　　“啊，看来学得不怎么样。”

　　回到妖管局，渠宗将元太白交给云知，说是让云知负责这次的犯妖再教育。
　　“我会考核的，能通过我的考核，才允许走出这个房间。”将一人一妖带到个小单间，渠宗丢给云知一摞厚厚资料，笑容满面地道：
　　“这是培训用的材料，不用全部背下来，到时我来抽查，答对了就算过关。”

　　云知手臂一沉，被那些材料压得身体歪了下，“……如果答错了呢？”
　　渠宗咧开嘴巴，笑得灿烂，“咱们做人要有追求，妖也是——那么简单的题怎么能答错呢，当然要全答对了才算过关啊。”
　　说完也不管云知反应，转身关上门离开了。

　　云知与元太白无言对望片刻，一个看到了压力，一个看到了绝望。
　　云知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长臂猿会那么抗拒接受教育了。原本以为，自己身为人类要参加高考就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进入人类社会混的妖更惨，动不动就得接受回炉再造再教育，还次次得考试，考试还要考满分。
　　——这不是既为难人，又为难妖吗？

　　将手上那沉重的培训材料放到桌上，云知看了眼哭丧着脸的元太白，想起他以前不只参加过一次妖管局的再教育，忍不住问：
　　“你之前被抓进来过几次，都是怎么通过考试的？”

　　元太白满目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考试没过啊。”
　　云知：“……”

　　“那你是怎么被放出妖管局的？”
　　元太白一五一十地回答：“因为每次考试我都不及格，没考过就得留下来跟后面进来的妖继续上课。上到最后只剩我一个，教我的人类说自己看到那些材料就想吐，然后他真的吐了，之后我没有了上课的老师，他们就让我离开了。”

　　被抓壮丁的云知：……
　　是没有了上课的老师，还是没人愿意再把自己教吐了？

　　从这天起，云知便开始给这只长臂猿妖怪上课，教的都是诸如怎样让一只妖完美伪装成普通人类，平平无奇地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下去的一些技能。
　　从简单的常识，到一些复杂的法律条文，人情世故，都一股脑儿全部灌输进妖脑里。

　　云知平时要上课，只能周末和课余时间来给元太白做培训，回学校时，就给他留大量作业。
　　在这只长臂猿表示抗议说作业太多，以前都没写过这么多作业时，云知亮出自己在学校的作业，告诉他，要想考试过得去，作业可多不可少。

　　做为一名刚参加过高考没多久的大一新生，云知对怎么应付考试非常有心得，那就是：刷题，刷题，再刷题！
　　这次长臂猿能不能通过考试云知不能保证，但可以看看，到底会是他先教吐，还是这位妖怪学生刷题刷到吐。

　　期间渠宗来检查过一次，见到一脸菜色埋头疯狂刷题的元太白，这位总是透着几分不正经的外勤组长，难得的脸色变了。
　　对上云知的眼神带上一丝敬畏，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对云知比了下大拇指。

　　元太白（绝望）：为什么做妖还要考试刷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