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巧》八方幸

6、啊，我好像一个没有存在感的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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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四给自己住的屋子取名“幽篁里”。本来想刻块牌子挂上，但是当时霜儿神色古怪，大概觉得区区两间半屋子的小院里挂块匾额太过夸张，也就作罢了。可如今他独坐幽篁里，真是有了弹琴复长啸的冲动。
　　只因他看似镇定，其实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有把握。

　　要是有把握，他就不会一直捻他的珠子了。

　　阿稷教给他，要是心里实在难受，实在忍不下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捻这串珠子。每捻一粒，在心里默念一个人的名字，要念出最先跳出脑海的那个名字。捻够一百零八颗，他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景明，阿稷，青荇，白渚，阿稷，霜儿，阿稷，徐沅，阿稷，钟兰，阿稷，阿稷，阿稷……

　　十二颗檀木珠子都已经被他磨出了包浆。

　　好吧，好吧。不用继续了。根本不需要一百零八个。

　　他知道了。

　　这可恨的血脉。

　　阿稷虽然是个没有人心的鬼怪，但没办法，谁让他舍不掉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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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儿出去买东西，花的时间有点久。也幸亏她耽误的时间够久，徐四才能够拖着腿慢吞吞地挪下床，吃光了东方晗带回来的东西。

　　他对阿稷有近乎盲目的信心，完全想象不出世上有什么事，能拦住他这位无所不能的转化者。他要是在外面耽搁的久了，那肯定是因为不想回来。
　　更何况还有云机门的大长老和大长老的徒弟同行，更是不可能有事。

　　然而守阳山的大名他也听过，莫怀山上究竟有什么他也不清楚，阿稷又确实不在巅峰状态。捻了会儿珠子，徐四还是决定去找他。

　　徐四会过高估计阿稷的战力，对自己的评价倒还算准确。白天去的话，他不过就是个拖后腿的，除了能给阿稷挡太阳，别的一点用都没有。真要想去帮忙，还是得晚上去。

　　虽然晚上他可能更派不上用场。

　　徐四正给他的盆景浇水的时候，程霜终于回来了。出去逛了一天，手上什么也没提，不知道买的东西去哪儿了，看神情还失魂落魄的。徐四猜她是担心阿稷，但女儿心事又不好意思问别人，所以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徐四很能体贴她这种心情，于是自以为很宽和地没有责备她，反而安慰道：“阿稷爱玩，你也是知道的。”

　　收到恶狠狠的瞪视。

　　徐四一梗，心道：女人啊女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忍住，别骂。

　　放下水瓢，绕过她出门去了。

　　程霜问：“你去哪儿？”

　　徐四心想，我都没问你跑哪儿去了，你倒好意思管起我来了！
　　瞥她一眼，淡淡道：“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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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阿稷真的不需要他担心。

　　徐四在莫怀山脚下徘徊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正要进山，恰好撞见了沿原路下山的凌松子和东方晗。两个人灰头土脸的，但看外表一点伤都没有。

　　是凌松子先看到了徐四，拂尘挡在他面前，道：“徐公子，怎么不在家养伤？”

　　东方晗则眼睛发亮，上下打量一番，赞道：“四郎果然一表人才。”

　　既然伤势好转，徐四当然擦洗过也换了衣服。以前也常有人赞他好相貌，但像东方晗这么直白的也是少见。

　　东方晗言语轻佻，他师父已经习惯了。徐四也快习惯了，直接道：“多谢。阿稷呢？”

　　东方晗时常被人忽视，也不介意，这次却脸色微变。徐四正以为有什么不妥，就见他神色古怪，道：“你家那位阿稷……真是个奇人。”

　　徐四心道，这还用你说。

　　面无表情地看向凌松子。

　　凌松子不知是尴尬还是无奈，轻咳一声，道：“小稷打算住在莫怀山上，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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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这样的。

　　前一刻，阿稷还在指给他们看那天徐四误闯的阵。

　　东方晗提着只灯笼，绕着转了一圈，惊道：“你破的？！”

　　阿稷笑道：“应该算是我和四郎一起破的。”

　　凌松子四下查看，从土里翻出几枚符篆，又从树干上和灌木丛里找出几只铃铛，沉吟道：“阵还没有彻底完成，所以你和徐四才能脱出。只是布阵的人呢……？”

　　下一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蜘蛛丝将他们团团包裹，巨大的拉力令人无法抵抗，三人被蛛丝拉扯，骇然发现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丈宽的洞穴入口。而这蛛丝正将他们向地下扯去！

　　东方晗的灯笼摔在地上，火苗跳了两下就彻底灭了。三人各自抓紧手边的地物，试图稳住自己。然而蛛丝看似柔弱，但却不是人力或刀锋所能割裂。东方晗一边努力减缓下冲的速度，一边问凌松子：“师父，这个东西……！”

　　拂尘纤细柔软，在凌松子手中却宛如神兵利器，一挥之间蛛丝断去大半，在身侧撕开一道豁口。但几乎是同时，蛛丝团团围上，更厚更黏。他点头道：“凶恶之物。小稷！”

　　阿稷神色一厉，松开抓着树根的双手，翻身跳至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抓住凌松子和东方晗。浅色的眸子里泛出血光，尖细的獠牙悄然生长。他分别将两个越裹越厚的白球破开豁口，一边用后背抵挡着地道深处源源不绝的蛛丝，待两人都勉强脱身，方才笑道：“你们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然后他就被蛛丝裹挟，飞快消失了踪影。

　　东方晗惊呆了，甚至忘记拍身上残留的蛛丝，脱口而出：“卧槽？！”

　　拂尘清冷，左右一甩，除尘一样几下除去自己和徒儿身上的蛛丝。凌松子沉声道：“跟下去。”

　　这一跟就是一夜又一天。洞穴曲折，弯弯绕绕，两人手捻灵火诀，不敢大意，小心前行。鼻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土腥味，路上隔几步就有干瘪的动物尸体，大多都是虎、狼、野猪这样的大型动物，间或也有几具人尸。
　　动物尸体皮毛完整，只肚子上有一碗大的创口，而内里血肉都已经消失无踪。

　　到这已经几乎可以确定，里面的是一只蜘蛛精。

　　凌松子不知道吸血鬼被消化了血肉会是什么样子，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但总是忍不住想象，越想越不安。东方晗忍了又忍，总是忍不住：“卧槽，他在想什么啊？！上赶着给人吃？！还是想跟那鬼东西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一对一对决？！”

　　两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实际情况跟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那确实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匍匐在地也有成年人的高度，漆黑的洞穴广大幽深宛如宫殿。然而本应是口器的地方，却探出半具美艳的女人身体。

　　独身一人入虎穴的少年跨坐在蜘蛛背上，从背后揽着女人赤裸的身体，白皙的下巴轻轻抵上女人线条美好的肩膀，两“人”姿态都是全然的亲密和放松。女人的表情一时扭曲一时柔情，阿稷则从蛛女的发丝间抬起头来，看向狼狈的师徒二人，笑道：“不是说让你们先回去吗？”

　　又低头靠近蛛女的耳边，温柔道：“看吧，我说会有人来找我的。”

　　东方晗看见美人，情不自禁捋了把头发，等意识到这美人是什么东西，才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不禁由衷赞叹：“厉害！真他妈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