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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啊,你能不能不要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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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松子和东方晗师徒二人剜出徐四腿上的银块之后,那条腿几乎只剩下骨头了。两人衣摆上全都是溅上的血点,床褥上更是一片狼藉。东方晗满头是汗,手却始终是稳的,凌松子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暗赞。
阿稷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住了,低低一声惨叫,用力掐着自己的左腿,蜷在地上抖个不停。然而咒虽然解了,徐四的命还没保住。吸血鬼强大的自愈能力足以让任何不危及生命的伤口自行愈合,但一来血液中难免有银残留,二来流血失肉实在太多,徐四现在真的生命垂危。
吸血鬼在中土实在是很稀有的物种,东方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在师父和阿稷两人之间打转,问道:“现在该怎么办?要找个人来给他喂血吗?”
凌松子瞪他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立场错了,立刻噤声。
阿稷虚弱道:“四郎不喝人血。给他喂我的血。”
东方晗面露迟疑,凌松子却毫无挣扎,直接把阿稷抱到床上,顺势解了徐四的酣梦咒。
几乎是同时,徐四扑倒了虚弱的少年。
“咕咚。”安静的房里又传来一声清晰的咽口水声。
凌松子面无表情道:“你又在想什么?”
东方晗再次狡辩:“不,师父,我没有。”
12
阿稷说让程霜去休息,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敏锐的耳目让这一夜变得非常难捱,另一间房里发生的事,几乎就在程霜耳边,她闭上眼就能想象整个场景。
好不容易忍到了天亮,程霜真是一刻都不能再忍下去了。她飞快收拾好自己,端着水盆,敲响了徐四的房门。
开门的是东方晗。
东方晗像昨夜初见时一样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劳累了许久。他看到程霜,怜惜道:“昨夜没睡好么?看这憔悴的。”
程霜忍着不耐应对了几句,间隙向房内看去,却被房内的情景定住了。
那像是没有尽头的暗红色,浓烈的烧焦的味道,还有阿稷……
倒在地上的阿稷……
水盆掉在地上,“咚”的一声响。随着这声响,像是有一把火突然烧起,程霜头皮发麻,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她一把抓住眼前人的前襟,怒道:“你们做了什么?!”
少女眼中的凶光,竟让东方晗一抖。
身后传来徐四不耐的催促:“关门!”
东方晗回过神,将少女推出门外,顺便带上门,道:“放心,徐四没事了。你今天最好离这屋子远点,回去休息吧,或者出去玩也行。”
他递给程霜两块碎银,哄道:“去买点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头花胭脂之类的,嗯?”
程霜恨不得把他的银子砸回他的脸上,然而在她这么做之前,东方晗已经闪过她,出门去了。
她再去推门,门却已经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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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一声一声轻轻地敲着门,程霜在门外小声唤:“阿稷,阿稷,你没事吧?阿稷?”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因为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这样。不这样不行。她必须确认阿稷的情况。
不然的话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徐四的声音:“阿稷没事,别吵了。”
程霜一怔,心立刻就定下来了。是了是了,阿稷白天要休息,吵不得。
徐四说完这句,立刻捂住胸腔,皱起眉头。他的伤还没全好,大声说话略有些吃力。
凌松子怀抱浮尘,悠然张眼,疑惑道:“她是……?”
徐四看向贴在地面上的阿稷,道:“痴人罢了。”
凌松子了然,随即由衷叹道:“可怜啊。”
是啊,可怜。徐四心想,真可怜啊。
14
中午时分,东方晗抱回来两只鸡,下午时候,他牵回来一头猪,傍晚时分,他又不知从哪提回来三只灰色的野兔。等到月上梢头的时候,阿稷终于出来了。
阿稷很无奈地笑着说:“我还是自己去找东西吃吧。”
程霜一直装作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当然也以为程霜只是名普通的少女。所以等房间再度打开的时候,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扫,沾满血的床单也被收起,徐四仍然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阿稷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指指地上团成一团的床单,笑道:“弄上血了,你试试能不能洗掉。洗不掉就只好让东方公子给我们买新的了。”
阿稷与东方晗认识不过一天,然而东方晗实在爱他这一点也不见外的性子,大咧咧挥手道:“买买买,换新的。姑娘家的小手,洗个帕子也就算了,怎么能用来搓床单呢?”
阿稷道:“东方公子仗义疏财,多谢多谢。”
东方晗哈哈一笑,道:“你欠我的银子大概是还不起了,帮我们做点事总成吧?”
阿稷心中有数,看向凌松子,问道:“莫怀山?”
凌松子点头,叹道:“本来不该再多耽搁,但守阳山都出手了,我总得看看怎么回事。”
程霜疑惑:“莫怀山?守阳山?”
凌松子师徒这才警觉说得太多,阿稷倒是坦然:“就城外那座莫怀山,里面说不好有鬼怪哦?下次摘花可要小心一点。”
程霜心一揪,上次徐四就是在莫怀山受了伤,阿稷还要去吗?
然而阿稷浑不在意,打发程霜去准备宵夜,起身向两人问道:“走吗?”
徐四皱眉也要起身:“你别去,我去。”
东方晗大惊:“今晚?!别别,你们都先缓缓,养养再说。”
阿稷笑道:“我只是失血,又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已经补回来了吗?要养的是四郎,我有什么好养的。”
徐四道:“莫怀山我最熟悉。”
阿稷笑道:“昨天可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徐四不说话了。
东方晗对比阿稷和徐四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差别,然而阿稷是站着的,徐四是半躺着的,所以阿稷应该比较可靠……吧?
他看向凌松子,询问道:“师父?”
他们偶然遇上阿稷,转道沁阳城,已经多绕了几里路,而雍州沁阳城离青州桓水城还有数千里之遥,凌松子算算时间,确实有些紧迫。他最后看向阿稷,问道:“你真没事?”
“凌叔叔让我做的事,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搞砸的,”阿稷甩甩袖子,这是新换的衣服,袖子一如既往的长,“你们不是赶时间吗?快走吧。趁着天黑解决完,我还能回来,你们也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