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巧》八方幸

14、啊，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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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晗吃了东西换了衣服，终于有机会松口气来讲讲自己的故事了。他讲的很简洁，程霜再来简单的总结一下，大概就是他们家的子孙少年时都要外出游历，现在他游历完了要回家成亲，但有人不想让他回家，所以路上可能会有刺客。他师父凌松子本来可以一路护送，可是云机门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拜托阿稷送他回家。

　　东方家大约是什么豪族，因为他说其他的东西丢了不要紧，唯一可惜的是有一枚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信物也被猴子们抢去了。只要有这枚信物，他就可觐见九州几乎每一座城的城主，即使不能寻求庇护，蹭吃蹭喝总是没问题的。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把那枚信物抢回来。

　　东方晗本还担心山魈不通灵性，把他宝贵的信物当垃圾扔掉，但一见到那群猴子，这个担心就自动退去了。红脸的山魈发出“嗬嗬”的怪叫，漫山遍野此起彼伏。一双双金色的眼睛齐齐盯着马车，手里各自挥舞树枝、荷包、腰带、帽子等等，不远不近蹲在四周，像是在发出挑衅。

　　而东方晗的信物，就在其中一只山魈手中！

　　此处偏僻，没有哪座城在此修路，他们只能沿着前人的痕迹穿过这片丛林，碰到林中野兽也不足为奇。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程霜顺着东方晗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信物是一枚手掌大小的玉牌，玉牌一端是怒张的虎口，牌身写着古体的“东方”二字。

　　拿着玉牌的山魈体形不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东方晗，似乎认出了玉牌的主人。同时却把玉牌塞进了嘴里，咬来咬去咬不动，看起来非常郁闷。

　　东方晗脸都青了，抓着徐四的袖子：“徐兄！那个！快快！它要咬坏了！！”

　　徐四翩翩然下了车，直向东方晗的玉牌走去。见有人应战，山魈们又是几声尖利的“嗬嗬”怪叫，纷纷向徐四袭来。而徐四皱着眉，一副嫌弃的样子，在猴群中左右闪避，一时间牙尖爪利的山魈竟也近不得身。

　　程霜见他身处敌阵仍如闲庭信步，不由大为讶异。身法如何暂且不说，对比他和瑟瑟发抖的东方晗，气度倒是越显不凡。

　　衣摆翻飞，如风起叶舞，徐四足尖轻点，稳稳落在枝头，而握有玉牌的山魈就在他正下方。

　　东方晗一脚踹开一只山魈，躲闪不及又被另一只割破了前襟。见徐四快要大功告成，不禁喊道：“好！厉害！快快快！”

　　程霜本坐在车内，而马车离猴群还有一些距离。她从车窗向外看去，却见立在枝头的徐四正向这边看来，颇觉莫名。一番思索，程霜跳下马车，绕到另一边，果然看到不远处三只成年山魈聚在一起，手持石块，似乎正要砸过来。

　　偷袭吗？还是想把车上的人赶下来？

　　它们看到马车上有人下来，似乎更兴奋了。其中一只山魈见到程霜，立刻怪叫一声，扔了石块，猛扑上来！

　　眼看着那张丑陋而狰狞的脸越来越近，程霜不闪不避，神色一冷，厉声斥道：“孽畜！”

　　“噗通。”方才还神气活现的山魈颓然落地，伏在地上发出哀哀的低吟。其余两只不明所以，本想紧跟着扑过来，这时也迟疑了。伏地的山魈几声叫唤，迟疑的两只山魈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倒真是有几分灵性。

　　程霜暗笑。却见逃走的两只山魈并没有加入围攻东方晗的队伍，转而向另一个方向逃去了。

　　单纯的慌不择路？还是另有援兵？

　　阿稷在箱子里没有动静，想来是睡得安稳。程霜心念一动，收敛气息，道：“滚吧。”

　　山魈抖了两下，试探着抬起头，见程霜果然没有进一步动作，立马手脚并用忙不迭的跑走了。
　　跟刚才两只是同样的方向。

　　程霜任它逃走，直到三只山魈都在视线之中彻底消失，才慢悠悠跟了上去。

　　另一边，徐四扭住那山魈两只前爪，成功抢到了玉牌。山魈愤怒地张开大嘴，尖利的獠牙因布满津液而闪闪发光。徐四皱着眉侧头避过，一手抓紧玉牌，另一手将它舞棍一样挥舞出去，开出一条通路。他看着手中呲牙咧嘴的山魈，对东方晗道：“转过去。”

　　东方晗以为他有什么战略，立刻依言照做，手里的动作一顿，立马被抓的吱哇乱叫。然而徐四只是不想被看到进食的样子罢了。好在他动作快，到底赶在东方晗破口大骂之前把人救出来了。

　　待两人回到马车边，却已经不见了程霜。

　　东方晗捂着脸，大惊道：“霜儿呢？被泼猴抓走了吗？！”

　　徐四扫视一眼马车旁的踪迹，淡然道：“不用管她。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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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霜跟着山魈进了丛林，一路远远缀在后面。树丛一时茂密，一时稀疏，看不清前路，但从脚下的感觉来看，是在攀爬一座小山丘。察觉到前方的异样，她慢下步子，四下查看后一跃而上，小心潜藏在一棵繁茂的大树上。

　　前方似乎是一棵巨大的榕树，但即使是暮春时节也没有多少叶片，虬结交错的枝干编织出一个硕大的树洞。榕树粗约五人合抱，树洞也极大极深，程霜能隐约看到里面有活物在动，但更多的却被洞口的身影挡住了。

　　那是一只人高的山魈，像人一样双脚站立，两只长长的手臂垂在身侧，鼻部凸出，色泽鲜红若血。更有趣的是，它竟然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玄色外袍，头上甚至还带着近年来流行的文士帽！

　　能吃！

　　程霜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本来只是想到这些山魈的老巢看看有没有什么宝物，没想到竟有如此收获。

　　戴帽山魈应该是它们的王，方才的三只山魈蹲在它面前，连比带划说着些什么，而它很少回应，只是站在洞口，挡住它们窥视的视线。

　　程霜静静观望，伸手从树上摘下一只青绿色的果子。果子还未成熟，摸起来硬邦邦的，程霜颠了颠，凑至唇边，轻轻亲吻。随即，瞄准了目标。

　　山魈王陡然回头。它感到了久违的被猎食者盯上的危险气息！

　　可惜，晚了。

　　遮天蔽日的枝干掩映中，程霜微微勾起嘴角。果子已经脱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山魈王的头颅上绽开了血花。

　　直到此刻，被果子擦过的树叶才缓缓飘离枝头。

　　山魈们发出不可置信的怪叫，声音刺耳至极，之前的叫声简直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程霜耐心的等待着它们在一番狂乱后一哄而散，从树上轻巧地跳下，来到老猴尸体旁边。随即，身后幻化出淡青色的巨大虚影。

　　虚影羊身而人面，虎齿而人手，凶口大张。其嘴之大，几乎将整个身子撕成两半。程霜张开双臂，这张大嘴随之将老猴尸体一口吞下！

　　被吞噬的山魈在原地消失了踪影，而大嘴闭合之后，虚影迅速淡化，再度归入程霜体内。

　　她是真的迫切需要食物。这刚通灵的山魈她本来是看不上的，只是此时此刻也聊胜于无。

　　“……大王？”
　　树洞中传来一声呼唤。

　　哦？是人吗？

　　程霜摸摸肚子，向树洞中看去，只见一名衣衫齐整的女子迟疑着走出，怀中还抱着一只幼小的山魈。小山魈并不安分，在女子怀中奋力挣扎，四肢在空中胡乱舞动，却避开女子的手脸。女子面如皎月，眉眼细长，不施粉黛也颇有几分颜色，正是时下最受追捧的长相。黑白分明的瞳仁一转，望过来的眼神里却只有惊讶，没有恐惧。

　　“你是？”女子的声音也很好听，其中似乎暗含韵律，宛如歌唱。

　　程霜莫名想起自己从前养过的一只云雀，灵动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这个世界，像是喜爱亲近，但从不放松警惕。

　　程霜不及细思，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道：“我叫程霜，姑娘叫我霜儿便好。”

　　听了这一句话，那女子不知为何竟突然红了眼眶。她松开手，小山魈立刻尖叫着跑开了。程霜眼睁睁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愈发湿润，一时乱了阵脚，表情也稳不住了，只知道磕绊道：“这、这、这……别哭啊，那老怪已经死了。你想怎么样你就说啊，哭什么？”

　　女子含泪一笑，收敛藕荷色的裙摆，垂首款款下拜，道：“小女子姓钟，多谢程姑娘搭救。解救之恩……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