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舟的故事》林远远

12、第 12 章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按操作手册步骤来的，怎么到这一步就不对了呢？”周末，寝室电脑桌前，夏商舟盯着制图软件，研究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辛玥，我们去报个电脑绘图班吧？”
　　虽然实习期间的工作只是让她搜集一些网络关注度高、评价好的美食信息及校核编辑好的图文，虽然公司有专门负责排版的设计师，但熟练运用制图软件绝对能为她们今后的编辑工作锦上添花。
　　学校附近有制图培训班吗？辛玥思索着，打开校园论坛，突然，她像中了彩票头奖似的大叫：“有了。”
　　“这么快就找到了？不会是骗人的吧？”
　　“刘煋不是计算机很厉害嘛，让他教我们啊。连学费都省了。喝酒那天，他和我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他。”辛玥很为自己能及时想到免费老师一招而得意，其实，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商舟当即打电话给刘煋，将这事一说，他一口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商舟与辛玥坐在电脑前，打算先自己琢磨一下新下载的绘图软件，正看得云里雾里，刘煋的电话及时将云雾中的两人解救了。
　　关闭电脑，两人拎着电脑包，匆匆下楼。
　　宿舍楼对面的橙黄路灯下，刘煋与陆景深并肩站着，俊逸挺拔。
　　“六神”怎么也来了？
　　陆景深无视她们的疑惑，很自然地接过商舟手里的电脑包。
　　“我怕一个人教不过来，又给你们请了位老师。”刘煋绅士地接过辛玥的电脑包，向陆景深的方向抬抬下巴。其实像他刘煋这样的电脑高手，教点电脑制图这样的基础知识，那是小菜一碟，别说教她们两个人，就是让他教两个班也没问题啊。当然，这些都是刘煋他自己在寝室吹的。据说，他在601生活了四年，Get 到的最实用软技能便是吹牛。
　　但是说句良心话，如果说他教两个班是吹牛，那教夏商舟与辛玥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陆景深之所以来凑热闹，是因为他正巧听到了他们的电话。
　　与夏商舟来一场师生恋，想想都激动人心啊！他怎么会错过这样绝好的机会？不能啊！

　　自习室一角，他们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商舟指了指新安装的绘图软件，说：“软件我们已经下好了，使用指南也看了，就是不太明白……”意思是说，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
　　“你下载的这什么啊，赶紧卸了。”刘煋瞥一眼她桌面的软件，摇头道，“给你们看看‘六神’做的绘图软件，简单实用，电脑盲也会用。”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我们装起来呗。”辛玥将电脑往刘煋面前一推。
　　陆景深开发的绘图软件确实比之前下载的软件直观易懂，而且功能强大。他打开JC绘图使用手册，逐条讲解，语速不急不缓，语声清朗。讲着听着，两颗脑袋挨得越来越近，呼吸间都是彼此发梢淡淡的洗发水清香。不知何时，商舟注视显示屏的目光偏离了方向——他浓密的睫毛微微卷曲地向外张着，每根睫毛都有力地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这使他有了一副全神贯注的神情。专注的男生真的好帅……
　　突然，他眨了下眼睛，睫毛跟着微微颤动，然后，他转首问她听懂了没有。商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窘得不知如何掩饰尴尬，她就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小说里常描述的“望进了一片海”，原来是真的，他明澈的眼眸，如暗夜笼罩的深海，神秘深邃，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段时间，她们几乎每晚都去学校自习室，上一对一的电脑绘图课。“放学”了，“学生”自然要请吃夜宵犒劳“老师”，或者再去月牙池畔散散步。有时课上到一半，不知谁开了个头，他们就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就忘了“为人师表”，忘了“尊师重道”，吵吵闹闹，就算偶尔上演“学生”敲打“老师”脑袋的“暴行”，在他们看来也不足为怪。甚至最后几节课，刘煋还拉她们转战到他们寝室。上完课，顺便教她们打打牌。
　　那晚，她们第一次去“老师”寝室。棕黄色木门上，601门牌下方贴着一张A4纸，上书：女生莫入。
　　商舟与辛玥站在门口顿住脚步，互望一眼，耸耸肩，然后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两位“老师”。
　　陆景深也不解释，直接拉开大门，请她们进去。
　　“进去吧。这条不适用于你们。”刘煋咬唇，还是憋不住笑了。
　　“什么意思？”即便好脾气如辛玥，脸上也现出一丝不快：难道说我们不像女生？
　　见辛玥一幅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刘煋只好道出了门上纸条的出处：“‘六神’大人被某些积极冒进的女生搞得不胜其烦，无奈贴出告示求清净。”
　　“有意思，说来听听。”辛玥八卦的兴致又来了。商舟虽然不响，也是一脸愿闻其详的神情。
　　“过来上课了。”景深在自己书桌前坐下，示意商舟过去。。
　　“还没到上课时间呢。”商舟也不看他，轻轻回了一句，和辛玥一起盯着正组织语言讲故事的刘煋。
　　“景深作为‘六神’被女生追捧，上次大成略说一二，想必你们还没忘记，平日里，女生给他递个纸条，约个电影，送个爱心礼物，这些事都算稀松平常，作为室友的我们也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就是帮忙吃个爱心巧克力，或是替他赴个约，看场免费电影什么的，如果那个女生长得还不错的话。后来——”大概受大成影响，刘煋讲得也是那个抑扬顿挫，却突然被某人打断。
　　“已经七点了。”景深敲了敲桌子。
　　对于陆老师的上课提醒，两个“学生”显然都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意思叫他别打岔，她们要将八卦进行到底。
　　如果八卦的主角不是他，他当然无所谓，但是，如今他就坐在这儿呢，他们这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他叹一声气，戴上耳麦，耳不闻为清。
　　“后来怎样呢？”这回是商舟忍不住催问。
　　“其实后来也没怎么样。”
　　“切——”
　　“你们看，我们寝室还算干净整洁吧。基本上，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放着不洗从不超过一周。”
　　一周？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商舟和辛玥抽抽鼻子，还好空气里貌似没什么异味。不过，这故事转折的也太那个啥了吧？
　　“大二时，有两个学旅游管理的女生，一不小心作死，在人群中多看了‘六神’一眼，从此便开始了艰苦卓绝、坚持不懈的‘追神’之路。比起那些传纸条的，她俩段位明显高了多，直接打入内核。一日，她俩毫无征兆就杀进我们601，把仅穿条裤衩的大成吓得差点从上铺跌下来……”
　　“不是差点，真的跌下来了。”大成在一旁更正。
　　哈哈哈……看大成痛苦追忆的表情，她俩不厚道地笑开了。
　　“见景深坐在电脑前编程，她们左一个、右一个分立在他两旁，不时东问一句，西扯一句。景深心中厌烦，但出于礼貌还是请她们在远离他的位置坐下，给她们倒茶，请她们自便。为了叙述方便，暂且分别称她们为旅A、旅B吧。被冷落的两人倒也不拘束，真的很自便，旅A拿起扫把扫地，旅B就拿来抹布擦桌，将本来就干净整洁的寝室狠狠打扫了一遍，直到景深又一次从电脑前站起身才罢手。后来，她俩不再相约同来，比如，今天旅A先来，她像田螺姑娘一样默默拿走景深换下的脏衣服洗掉，迟来一步的旅B没有脏衣服可洗，倍感失落，第二日便来得更早，拿去景深换下的臭袜子，这样，被旅B赶先的旅A自然找不到可洗的衣物，第三日来得更更早……如此循环反复，完全不听景深的劝阻。虽说景深没有洁癖，但也不习惯自己的衣物被莫名其妙的人拿去洗，只得把她们洗净拿回来的衣服再洗一遍。为了避免好好的衣服无端经受多次清洗磨练，景深只得将原本放到第二日、第三日洗的衣服当夜洗掉。任是修养脾性再好的人，天天经受这样的‘优待’，也有抓狂的时候，终于，不堪忍受的景深在寝室大门上贴出那张‘女生莫入’。”
　　“哦——原来如此啊！”
　　“然而，她们对门上告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一如既往勇闯601，逼得景深当场发飙：你们没看到门上的字吗？要不要作为601寝室长的我为你们复述一遍？纵然内心再强大彪悍，面对心上人声色俱厉的诘问，AB俩女还是败下阵来，悻悻退出601，从此没再来。”
　　“Wow，‘六神’也会发飙？看他平时挺温柔的！”
　　“哎，同为女同胞，我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俩女生真当温良贤淑，不说景深的，就我们仨的脏衣服都洗了不少呢。”在一旁玩游戏的周磊，想到了那么久远的往事，还是露出一脸神往。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把自己的脏衣服悄悄塞景深盆里了。”
　　“哈哈……你们这叫投机取巧。”
　　“我说……”陆景深摘下耳麦，打断兴致勃勃以八卦他为乐的几人，“现在你们可以上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