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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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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过年前几天,郑砚堂哥像往年一样,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一起过年。郑砚刚想像往年一样给出一个委婉的拒绝,话至嘴边却突然换了个答案,回他,“恩,回家,我也想看看利利他们。”利利是堂哥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
电话那端的人高兴起来。
又聊了几句后郑砚挂了电话,心底里因为自己的决定,终于开始有了几分对今年过年的期待。
Z市太大了,如果不是刻意,他们这一年,又能见到几次呢?
说分手后自然可以做朋友,那这个所谓的“朋友”是否就是他再见面时口中的“郑总”?是否就是可以心安理得忘却了他最讨厌吃薄荷糖的理由?是否是看见他在酒店门口等候却刻意退后的原因?又是否是看见他和别人接吻却可以不闻不问的最当位置?!
他们俩花了十几年才到了一个相知相熟的境况,而如今,那个人潇洒放手,立刻和别人情意绵绵,自己却才开始花费时间去寻找一个所谓的“真心人”。那在这段感情里,归根结底看来,损失最大的不是他郑砚吗?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根本就不该给那个人任何机会去建立所谓的交集。那样,他从三十四岁以后的任何一天,都不必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他当时怎么会做了这样愚蠢的决定,任由一段明明不合适的感情延续了这么长时间,发展到如今――根本无法彻底释怀的情况?!
那个人说爱了他十几年,可你看,如今不也和别人郎情妾意起来。反倒是自己,心里斤斤计较着这段感情里的得失,非要得到一个自己早该抛弃这个人的结论,来以此压下他心里早已发酵的酸涩与苦痛。
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狠人!
郑砚坐在办公桌前,正是午休时间,他闭着眼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一些决定,想得脑袋都疼。
分手后做朋友本来就是句客套话,自己怎么还能当真呢。
那个人已经找到了所谓的真爱,自己不也在和认识的一个小男孩逐步熟悉中。他们互相浪费了彼此最好的这些岁月,尽管结果不好,但那个人终究在这段感情里给予了更深更重的感情。那在结束时,自己又为什么非得要一个各自圆满才算作公平呢?就算如今自己尚未找到所谓的意中人,但那不也是,迟早的事吗?
自己又何必非要心口泛酸,嫉妒那个人已经和别人相携相伴呢。
郑砚躺在椅子上,几近半睡半醒。
脑海里还在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些事情,上一秒思绪还在那里,这一秒思绪又转到别处。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喜欢我?
旁边的人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儿,然后笑得眯起了眼睛――记不得了,但好像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他好像也很久很久没有听到那个人说喜欢了。
从什么时候呢?郑砚竭力想要保持清醒,仔细回想。但终究无法集中思绪,回忆起这些事。
反正也,好久好久了。
郑砚昏睡在椅子上,正午的阳光看得清晰,但他自己或许都没察觉,他的眼角已经,垂着两滴泪来。
第二十八章
文居净牵着自己的小侄女在超市里瞎逛,买买这个又买买那个。
“叔叔,抱抱。”
文居净低下头,看着小侄女张开手臂跟他求抱抱,他心里软了大半,一只手抱起了她一只手推着推车继续在超市里闲逛。
被人拍了拍肩膀回过头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因为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文居净。”那个人看着他露出一个几乎可称为和煦的笑。
他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郑老师。”他说着放下侄女,改为牵着她的手,抬头笑着问郑砚,“来这边买东西?”
“是啊。”郑砚一笑如同温春,“我刚从Z市过来,打算在这里给我侄子买些礼物。”他说着蹲下身子,打量着文居净拉着手的小女娃,笑着问,“这是你侄女?”
“是。”文居净说着也弯下身子,“小莫,来,叫郑叔叔。”
小女娃睁着大眼睛,咬着手指犹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很是乖巧地叫了声“郑嘘嘘”,语气虽然含糊不清,但却是叫人忍不住地想要捏一捏她的脸。
郑砚满意地笑弯了眼,展现出一副近乎慈爱的样子,逗小女孩道,“你好乖,叔叔可以给你买礼物吗?”
女孩好像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求助般地看向文居净。
文居净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脸蛋,转而看向郑砚道,“还不到两岁,她应该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我想买个东西给她。”郑砚捏了捏她的脸,小女孩只是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不哭也不闹的,分外乖巧。
文居净抱起了女孩,礼貌地笑着拒绝,“不用了,郑老师,该买的我哥都买给她了。”
郑砚随之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小女孩,对文居净说,“可惜我的侄子侄女都长大了,要不然真想再捏一捏他们小时候的小脸蛋。”
文居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怀里的侄女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文居净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郑砚盯着他的动作,看着这一大一小,觉得心软得不成样子,几乎就要忍不住抬起手来,同那人一样摸一摸他的头发。
“郑老师,我买好了,就先出去结账了。”
郑砚握紧了拳头,微笑着点点头未做挽留,只是静静地看着文居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着推车背对着他往收银的方向走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郑砚看着文居净离去的方向接起了电话,“叔叔,你在哪啊,出来陪我玩呗?”
郑砚收回目光,推着推车继续在超市里闲逛,“不好意思,我在老家。”
“你老家在哪呢?”
“S州。”
“哇,好地方,山清水秀的,你下次回家带我回去玩呗。”
郑砚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把要开口的话咽了下去,“下次再说吧。”过完年再说吧,何必急于这一时,扰了这男孩的心情。
第二十九章
郑砚猛然从梦中惊醒,身上已出了一层冷汗。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不出意外地看到时间果然还没到五点,刚四点一刻。
他最近已经习惯了凌晨从噩梦中惊醒。
他勉强平复下被噩梦惊扰的心绪,试图重新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了一会儿,索性穿上衣服起床洗脸刷牙,打算逛一逛清晨的故乡。
走到那个人家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没看见那个人,他不是很想走,干脆坐在楼下的一个长椅上,边抽烟边等待了起来。
这个过程其实很是漫长,却并不让人煎熬,反而令他隐隐期待着。因为他知道,他在这里,只要在这里,哪怕久一点,他总能等到这个人。
而不是如同梦中一般,怎么都等不到他,只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另外一个人恩爱亲热。
他最先看到的是抱着孩子的文如光,背对着他往晨光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去。
郑砚收回目光,继续静静地抽烟。
他回想着他的这么些年,究竟做了什么呢?
他寻找着自以为是真心的意中人,把文居净当作次要选择。将那人的爱意一步步地消磨光,让那人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一心一意地想着离开他。
然而事到如今,他却发现谁都替代不了他认为的次要选择。
次要选择?又真的只是次要选择吗?
文居净,文居净。。。
他漠视过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自卑成性、低调无闻,是个确确实实的胆小鬼。他感激过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在他穷困潦倒时义无反顾地陪着他。他愧对于这个人,因为自己在对这个人语出承诺后仍与他人暧昧。
他知道自己理当感激这个人,却从不认为自己应当爱他。恰恰相反,他以为自己绝不会爱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他胆小怯懦又优柔寡断,比不上他爱过的任何一个人。
他用自己之前爱人的标准去衡量这个人,他用值不值得爱去估算这个人。他始终未曾将心完整交付,也从未感受到如果彻底失去那个人会怎样。
他用过往的经验和经历总结出一个自以为千真万确的结果――自己并不爱他,只是感激和习惯罢了。
所以他虽有犹豫却还是一次次地放了那个人走,并且以为这无足轻重。
他从未彻底失去过这个人,也无从去衡量这个人究竟在他生命中占有怎样的地位。
而如今他似乎终于证明了一个结果,却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终于看到不远处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陪着一个老年人缓缓地从公寓楼里走出。
他坐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人走远,并未走上前去。
怎样才算合适?
是不是非得如同一把钥匙配一把锁那样,不是那把钥匙就打不开那把锁。
不是吧,可以改变的。只要削去锋利的边角,打磨成合适的厚度,不也就成了适合那把锁的另一副钥匙吗?
那,如果我愿意改变,文居净,你是否愿意尝试,重新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