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浅斟一盏

69、一路向北 3

　　魏清明带着阿蒙，一路跑到了儋州北部的玉华镇才停了下来。两个人身无分文，饥肠辘辘，满面风尘，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尤其是魏清明，破衣烂衫就不必说了，头发刚在湖底过了水，又遭一路冷风吹，那发型随心所欲得简直可以媲美丐帮了。

　　两个人来到了繁荣的玉华镇，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叫卖声声，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看着这镇上商铺林立，客栈遍地，可惜兜里一文钱也无，竟真是连个立足之地也寻不到。有心进茶肆歇歇脚，却连个付茶末子的钱都没有。

　　时值中午，各大酒楼饭铺都是正上座的时候。两个人刚好就站在一家驴肉汤馆门口。浓浓的肉汤飘散着诱人的香气，勾动着肚子里的馋虫。阿蒙拉着魏清明的手，可怜巴巴地盯着汤馆铺子，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师父，这家的汤好香啊。”

　　魏清明叫她这一声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泼倒了杨梅酒似的一阵阵发酸。

　　魏清明强压下胸腔内泛起的酸涩，心道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阿蒙，于是一把拉起阿蒙的手，说：“走，师父带你喝汤去。”阿蒙拉住他的手不肯挪脚，小声提醒道：“师父，咱们身上没有钱呀。”

　　魏清明从地上捡起一块儿小石头，攥手里一捏，再摊开手时，便是一小块银锭了。魏清明握着银锭，摸了摸阿蒙的头，说：“没事儿，现在有钱了。你不用担心，只管跟师父吃饭去。”阿蒙一把抱住他的腰：“师父，这……这样不太好吧？”

　　魏清明低下头，望着跟藤条似的缠着不让他走的阿蒙，问：“怎么了？”阿蒙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正义之光：“人家老板做生意也很辛苦呀，我们不能拿着假'钱去骗人。”

　　魏清明叫阿蒙看得一阵心虚，小声说道：“咱们现在是特殊时期，比较困难，暂时先拿着假'钱去吃顿饭，回头挣钱了来给他还上。”阿蒙这才躲在他身后，磨磨蹭蹭地进了驴肉汤馆，不敢抬起眼睛看老板。

　　魏清明把小银锭往柜台上一放，对老板说：“来两大碗肉汤，余钱不用找了。”老板欢喜地答应一声，给他们细细的切了多半碗的肉片，还送了两只刚出炉的香喷喷热腾腾的烧饼。

　　魏清明端了碗到桌上，把烧饼掰碎了泡在碗里，拿筷子按着烧饼块儿，把饼馍泡软了，说：“阿蒙，快吃吧。”阿蒙夹起一块泡馍，吹了两下就大口吃了起来。魏清明赶紧说：“吹凉了再吃，小心烫。”阿蒙嚼着饼块儿，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可是我有点饿。”

　　魏清明把馍块夹起来，吹凉了喂阿蒙吃。看阿蒙吃得狼吞虎咽的，魏清明吹着吹着，泪水就涌上了眼眶。阿蒙：“师父你怎么了？”魏清明握着拳头说：“阿蒙，师父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了！”阿蒙赶紧抬手给他擦眼泪，说：“师父别哭。”

　　旁边的伙计看魏清明穿得破破烂烂，两个人吃碗汤饭还吃得泪水盈眶的，上来搭话说：“客官，你们是逃难出来的吧？”魏清明：“是呀。我们家是江城的，前几日大愚江发洪水，把屋宅都给淹了。我们在江城过不下去了，就想到北边儿去投靠亲戚。”

　　伙计听了笑着说：“那你们脚程够快的呀，两日间就从江城跑到这里来了。”魏清明讪笑道：“我们走水路嘛，就快。”

　　汤馆老板听说他们俩是逃难出来的，就把刚收的银子又拿了出来，走过来搁到他们的桌子上，说：“你们俩出门逃难也不容易，这顿饭算我请了，这钱你们还是留着路上使吧。”

　　接着又教育魏清明说：“年轻人花钱别大手大脚，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在外头，喝杯水都是要钱的。没听人家说的‘穷家富路’，在外头身上得备足了盘缠，才有胆气。你瞎大方把钱造完了，若还没找到投奔的亲戚，那可怎么办呢？”

　　师徒俩见这老板这般慷慨仗义，又心地善良，羞愧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正在这时，老板娘出来说柴火眼看着不够使了，叫伙计得闲了赶紧去后院劈些木柴来备用。魏清明放下筷子，对老板说：“多谢你这番美意，无以为报，帮你干点儿活吧。”走到后院儿，见堆了半院子的木头，抡起斧子，咔咔嚓嚓，一会儿就给劈好了，码得整整齐齐地搁在院子里。

　　老板见魏清明说要帮忙干活，但是进后院儿转了一圈就又出来了，只当年轻人毛手毛脚，干活不牢靠。结果进后院看时，吓了一大跳。出来往柜台后面倚着，望着魏清明说道：“小伙子有膀子力气呀，干活儿够快呀。”

　　魏清明笑笑没说话，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饭，肉汤还热乎着呢。阿蒙的一碗都吃完了，魏清明又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夹给她吃。阿蒙脸红红地说道：“其实刚才你去后面的时候，我已经从你碗里偷着吃了好几块儿了。”魏清明笑着说：“随便吃，我碗里还有好多呢。”

　　阿蒙推着他的筷子：“我都吃饱了，师父你自己吃吧。”魏清明：“没事儿，师父不喜欢吃肉，你吃吧。”

　　老板看着俩年轻人你推我让的，十分有爱，嘴角也浮起了笑容，笑呵呵地问：“你们俩要去哪儿寻亲呀？”魏清明：“神武山。”老板：“哟，那可远得很哪。”魏清明：“是啊，在老北边呢。”

　　老板：“那么远的路可不好走啊，你们干脆留在玉华镇好了。在这里安家落户也挺不错的。小伙子，你要是留在我这儿干活，我一个月给你开五百文的工钱。小姑娘也可以在厨房帮忙。”

　　魏清明一听就拒绝了：“我们家阿蒙不干活儿。”老板笑了：“行啊，就凭你的力气，养活小姑娘也绰绰有余了。”魏清明：“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们已经拖人捎信过去了，亲戚家里都等着我们哪。”

　　老板惋惜道：“难得干活这么麻利又不惜力气的年轻人。”

　　伙计听说老板要给魏清明开五百文的工钱，小眼睛里顿时生出了嫉妒之光。听到魏清明拒绝，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偷偷给魏清明又加了个饼。

　　魏清明跟伙计闲聊了一会儿，辞别了汤铺老板，领着阿蒙走了。

　　阿蒙吃得饱饱的，心情都跟着变好了，拉着魏清明晃晃悠悠地走着，问：“师父，咱们去哪儿呀？真的去神武山吗？”魏清明：“去哪儿都行，不过得先挣点盘缠。”

　　阿蒙：“怎么挣呀？”

　　魏清明：“我刚才跟伙计打听了，这玉华镇离山远，木柴运来很上价，一捆柴能卖十好几文呢。叫我去山里弄点柴来卖，挣个十来两银子再走。”

　　阿蒙：“好！”

　　魏清明带着阿蒙跑到山里，捡了两颗大树，“哐”“哐”两拳，给砸成了碎柴，一阵掌风拂过，木柴都干得透透的。魏清明又折了藤条过来，一小捆一小捆的扎了起来。阿蒙挥舞着两只小胖胳膊要来帮忙，被魏清明拎到了树荫底下，说：“你不用帮忙，歇着就行。”

　　阿蒙看着魏清明捆柴，开心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一捆柴十文钱，一百捆柴就能挣一两银子。那我们很快就攒够盘缠了！”魏清明笑道：“真聪明。”

　　魏清明捆柴的时候，阿蒙发现了一从野荆棘，长满了野枣子，赶紧跑过来叫魏清明：“师父，我们摘点儿枣子拿去卖吧。”魏清明：“好。”把右边儿袖子也撕了下来，打落好多枣子包起来。

　　魏清明一手抱着阿蒙，一只肩膀抗着木柴，两个纵跳就来到了玉华镇外。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魏清明把木柴放地上，装作很吃力的样子拖着藤条，把木柴拖进镇子里。阿蒙也在后面，装作努力帮忙推的样子。两个人把柴堆拉倒了集市上，找了个空地蹲下来。

　　阿蒙把布包（实际上是魏清明的袖子）打开，露出了红彤彤的枣子，吆喝着：“卖枣子喽，又大又红又甜的枣子哟！好吃又便宜！”

　　魏清明见阿蒙第一次做生意就有模有样的，十分好笑，跑到旁边的摊位上，从一个买纱兜儿的老奶奶那里，拿一捆柴换了十好几个纱兜，给阿蒙包枣子用。

　　不多时，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问：“姑娘，你这枣子有酸的不？”阿蒙连忙说：“没有，都可甜啦！不信你尝尝。”老太太摇摇头走了。阿蒙懵着小圆脸问：“你怎么不买呀？”老太太回过头说：“我儿媳妇怀孕了，就喜欢吃酸的。”

　　不一会儿有人来问：“你这枣子是甜的还是酸的呀？”阿蒙看这人年纪挺大，觉得他可能也是来给怀孕的儿媳妇买枣子的，赶紧说：“可酸了。”谁知道那人一呲牙，没好气地说：“酸你还拿来卖啊？”把阿蒙给气得脑门儿都冒烟了。

　　那人一走，阿蒙就挥舞着小胖手，把枣子分成了两拨，气哼哼地说：“等会儿再来人，我就说一边儿是甜的，一边儿是酸的。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不过一会儿，又来了个带小孩的妇人，问：“你这枣子多少钱？”阿蒙：“十文一包！”妇人听了直皱眉，说“太贵了，不买！”不顾小孩儿哭闹，硬把他给拖走了。

　　魏清明很快都卖了十几捆柴了，阿蒙一颗枣子都没卖出去。

　　阿蒙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气得直拿小胖手捶膝盖，怒声道：“这么多人在街上走来走去，都不来买我的枣子，真想把他们打一顿！”

　　魏清明失笑，摸了摸阿蒙的头，安慰她说：“阿蒙，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来买了。”

　　不一会儿真的又过来俩人，问阿蒙：“姑娘，你这枣子怎么卖？”阿蒙这次不敢开高价了，直接说：“一文钱一包。”俩人一听，对视一眼，说：“这么便宜，肯定是酸的。”阿蒙赶紧说：“不酸，不信你们尝尝。”

　　那俩人一人抓了一大把枣子，拈起两颗放在嘴里，嚼了嚼，说：“不好吃，不买了。”说着就要走。阿蒙气极，站起来说：“不好吃你们还拿这么多，把枣子给我放下来！”

　　那俩人飞快地跑了，边跑边说：“不是你让我们尝的嘛，尝尝还要钱啊，真坑人”。结果跑着跑着跌了一跤。

　　阿蒙看那两个家伙摔了个大马趴，稍稍解气，哼了一声，蹲下来，对魏清明说：“不用你给我出气，我正准备拿小石头扔他们呢。”魏清明把头侧过来，小声说：“别用石头打人，万一打伤了还得赔药钱呢。”阿蒙赶紧把捏在手里的小石头扔了。

　　这时，有个穿着打扮像采办的人走过来，向魏清明询问了木柴的价格，说：“你这柴我全都买了，你给送到我们酒楼后堂去罢。”魏清明：“好嘞。”起身把剩下的木柴捆好都抗到肩上，对阿蒙说：“走吧，跟师父一起送木柴去。”

　　阿蒙：“我不去，我还要卖枣子呢。”魏清明：“你独自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啊。还是跟我一块儿去吧。”阿蒙推着他说：“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街上这么多人，我又不乱跑。你快去吧，说不定你回来的时候我的枣子就卖完了。”

　　魏清明：“那行，我快去快回。”说着把刚才卖柴得的钱都拿出来交给了阿蒙，嘱咐她：“渴了买梨子吃。我送柴回来给你捎好吃的。”阿蒙：“好。”魏清明问采办：“你们酒楼什么菜最好吃？”

　　采办一听就乐了：“没挣钱呢就想着花钱了？我们酒楼好吃的菜多了，但是贵呀。你们出苦力挣钱不容易，随便吃点得了。还学人家老爷们开销呢。”魏清明：“你们开酒楼卖菜就行了，管别人怎么花钱呢。我们家阿蒙就是要吃最好最贵的菜，怎么了？我出苦力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

　　阿蒙听了都笑成一朵花了，冲魏清明挥手说：“师父你快去快回呀！”

　　卖梨子的大叔见魏清明走了，笑眯眯地对阿蒙说：“小丫头，你师父不是让你买梨子吃的吗？”阿蒙哼了一声，不为所动：“我一个枣子还没卖出去呢，你就想让我去照顾你生意了，想得不要太美！”大叔笑了：“小丫头还挺有算计啊，看得住门。”

　　不多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过来买枣子。阿蒙见来个孕妇，赶紧说：“这些枣子都是刚摘的呢，可酸了。”女人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我爱吃甜的。”阿蒙盯着她的肚子，小声嘟囔道：“不是说孕妇爱吃酸的吗？”

　　女人怒了：“谁怀孕了，你会不会说话呀？”见阿蒙一脸狐疑地盯着她的肚子，女人更生气了，拿眼睛瞪着阿蒙：“我有那么胖吗？你干什么做出来这副样子！你就很瘦吗，一阵风来都能把你刮走行了吧？还说别人呢，自己胖得脸上两坨肉都快掉到地上来了！”

　　阿蒙被女人一顿吵，有些害怕，不敢应声。等她走远了，才小声骂道：“要是我师父在你还敢这么厉害吗，你个死肥婆！”谁知道女人耳朵好得很，离很远也听见了，扭过头来回骂道：“你师父在我连你师父一起骂，你个死小胖妞！”阿蒙嗫嚅着不敢出声了。

　　女人走了以后，阿蒙蹲在摊位前半天，也没人过来买枣子。阿蒙越想越觉得很委屈，自己明明什么也没说，就挨了一顿吵。从中午到现在，连一颗枣子也没卖出去，反而受了很多气。想着想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了，托着腮帮子小声哼唧道：“挣钱好难呀。”

　　正伤心呢，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递给她十文钱，说：“买一包枣子。”阿蒙抬头一看，居然是刚才和她吵架的胖女人。

　　女人粗声粗气地说：“刚才是我不对，不应该骂你。”阿蒙没想到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还会回来跟她道歉，霎时间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想起来自己骂人家“死肥婆”，又感到非常羞愧，赶紧说：“我也不应该骂你。给你一包拿去吃吧，不要钱。其实这枣子也不是很甜，是酸酸甜甜的。”

　　女人把钱递给她，很和气地说：“山枣子都是酸酸甜甜的。纯甜的是蜜饯啦。山里距玉华镇这么远，你摘了枣子走过来也不容易，这钱你收着吧。”

　　阿蒙不要，女人非要塞钱给她。阿蒙说：“我的枣子没有这么贵，只卖一文钱一包。”女人：“多的你拿去买包子吃。”最后，女人不仅给了阿蒙十文钱，还送了她一包点心。阿蒙感动的泪都下来了。四枚点心，阿蒙吃了一个，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把剩下的包了起来，等着魏清明回来给他尝尝。

　　阿蒙挣了十文钱，就跑到旁边摊位上买了个梨子。大叔：“哟，姑娘。刚开张就来照顾我生意？”阿蒙：“是的。点心太好吃了就不给你分了。”大叔哈哈大笑，多给了她一个梨子。阿蒙揣到了小碎花布包里，留着给师父吃。

　　阿蒙正蹲在摊子后面吃梨呢，过来了一个手拿折扇的公子，拿眼睛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嘻嘻地问：“小妹妹，这枣子怎么卖呀？”

　　阿蒙看他穿着打扮很有钱的样子，心想他应该也不会心疼十文二十文的，转了转眼珠，有点小心虚的说：“二十文一包。”心想：他要是嫌贵，我就说十文也行。要是还嫌贵，我就说五文。大不了最后还是一文钱。要是能多卖几文就好了。

　　谁知道这公子压根儿就没还价，直接一挥折扇，说：“我全要了。”阿蒙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再看这公子时就觉得他格外顺眼，简直是镀了一层金光的散财童子啊。

　　公子给了她一个元宝。

　　阿蒙摸了摸兜里的几十文钱，没敢接，望着公子说道：“我找不开。”公子直接把元宝递她手里，很豪气的说：“不用找钱，多的哥哥赏你了。”

　　真是飞来横财呀。阿蒙捧着元宝，眼睛都要发光了。

　　公子：“哥哥这么大方，你也不谢谢哥哥？”阿蒙立刻甜甜地笑了：“谢谢哥哥。”公子也望着阿蒙笑了：“真可爱的小丫头。”舔了舔唇角，直勾勾地盯着阿蒙的小圆脸，说：“哥哥买了这么多，你帮哥哥把枣子给送到府上去吧。”

　　阿蒙见人家买的多时，魏清明也是送货上门，就没多想，犹自沉浸在做了一单大生意的喜悦中，笑嘻嘻地说：“好！”把枣子包起来，站起来正要跟着公子走呢，就看到旁边卖梨子的大叔拼命给她打眼色。

　　阿蒙一愣，再一回味，不对呀，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话本子里恶少调戏哄骗良家妇女的经典桥段呀？再一看这公子笑得油腻腻的，果然不像是好人。于是把枣子往他随从怀里一塞，说：“枣子这么轻，你们自己也拿得动，我就不送了。”

　　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起来了，阴沉沉地问：“为什么不送啊？”阿蒙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魏清明送柴的方向：“我还要在这里等师父呢。”公子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目光，说：“这样啊，那我派人找你师父去，你到我家去等也一样。”阿蒙赶紧又往后躲了两步，皱着眉说：“我为什么要去你家等，我就在这里等。”

　　公子冷哼道：“好呀你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就要伸手来抓她。阿蒙躲开了公子伸来的爪子，转头看见了街上巡视的差役，赶紧喊：“救命呀！”

　　巡街的差役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阿蒙还没说话呢，公子便拿扇子一指阿蒙，恶人先告状，说：“她偷我钱。”

　　阿蒙真是被这厮的无耻震惊到了，怒瞪着公子气愤地吼道：“你胡说，我没有偷！”公子冷哼一声，对领头的差役说：“我丢的元宝还在她身上呢。”阿蒙气愤地说：“那是你给我买枣子的！”公子瞥了阿蒙一眼，冷笑道：“你这堆山枣子统共也不值十文钱。哪个脑子有病啊，会用元宝买你的枣子？”

　　阿蒙简直要被这人的无赖嘴脸气吐血了，气哼哼说道：“耍无赖是吧？行呀，你说这元宝是你的，刻你名字了吗？你喊它它会答应你吗？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啦，拿出证据来呀！”说着从小花布包里摸出来十几文钱，对差役说：“这才是他买枣子的钱呢！元宝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不信你问旁人。”

　　公子：“嘿，小胖丫头你也给我耍无赖是吧？”阿蒙：“你又不是傻子，哪会用元宝买枣子，肯定只花十文二十文，你自己说的呀！”说着把元宝往他眼前一递，说：“你是傻子吗，是的话元宝归你了！”

　　公子挑起嘴角笑了一下，冲差役打了个眼色。领头的差役一挥手，说：“把这丫头抓起来。”阿蒙见这差役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抓她，简直是难以置信，委屈地瞪大了眼睛，质控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呀？”

　　公子收了折扇，露出一脸坏笑，背着手踱近两步，冲阿蒙说道：“臭丫头，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儿呢。现在乖乖跟我走，我还能给你两分好颜色。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