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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大愚江上 7 ...


  •   巨螺号上的众人见荆小郎君拉着那妖怪一齐坠入江中,邵大当家又随后跟着跳了下去,顿时慌乱不起,纷纷忙着去解腰上的绳扣儿,也想跳进江里去帮忙救人,谁知道绳索还没解开,就见那妖怪“哗啦”一声,又从江水下面一头钻了出来。

      众人一见妖怪上来,立时一顿呼喝,抄起弓'弩来又是一通箭羽连发,朝那妖怪射去。

      炽牙从紫悦神府出来时,虽然是忧急如焚,但心里还是藏了一丝隐秘的窃喜。一心只想着飞速赶到江城,打跑那只狗胆包天的树妖,抢了老婆就走。正好济日格那碍事的家伙不在,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把阿月接回家中,往山洞里一藏,从此再无外人打搅。小两口儿关起门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那可不是比神仙还要快活?

      谁知道一路走下来,处处遭牵制,步步受羁绊。

      这些不开眼的卑贱凡人,不自量力的蝼蚁们,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他的事!害得自己跟阿月近在咫尺不能相见,还要耐着性子跟付敬之这个狗贼周旋。

      偏偏自己顾忌着阿月又不敢对这个贱人下死手,这一仗打得别提多憋屈了,简直是把这辈子都要忍的窝囊气放到今天一齐受了个够,当真是把肺都要气炸了,偏又无可奈何。

      现在济日格眼看着就要挣脱阵法出来,付敬之这个贱人居然还不妥协,硬是把持着不肯把阿月交出来。

      方才在江底,炽牙见到济日格居然祭出了魔王法相,怒目生恨,杀气腾腾。倘若叫他出来,那是闹着玩的?只怕付敬之这个贱人说话间就被碾成渣了。

      付敬之死有余辜,可阿月怎么办,谁知道这贱人把她藏哪儿了?倘若是这贱奴把阿月藏在他用魂力练就的本命法器里,他一死,阿月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此念一出,顿觉心如刀割。倘若阿月有事,自己拼着三百年受尽苦楚不肯就死,目的为何?当初所立誓言,又为哪般?

      一时间惶恐不已,愤怒难当,只觉得一股无名业火,从气海冲遍百穴,从灵台直贯涌泉,纵横奇经八脉,焚尽五脏六腑,魂如汤煮,魄似油炸。其中痛苦煎熬,难以尽诉。

      炽牙此刻满腹焦灼,刚在水下摆脱了诛妖师的纠缠,出来又迎头撞上这群不长眼的凡人们,居然还敢上赶着凑到跟前来惹他,顿时大怒,一拳砸在水上,激起那小山似的浪头,如海啸般的向那艘铁木小艇打去。

      打得那小艇跟圆扁石头打水漂似的,在江面上颠仆腾跃,激起了十几道水花子,一路滚远。

      炽牙目光一转,就看到了船舱顶上的付敬之。司命大人此时已经站起来了,正好整以暇的立在船舱顶上,拈着彩绣飘带,低着头看水面的动静。

      紧要关头,炽牙也不打算再跟这贱人啰嗦,索性先把司命大人给掳走再说。这付敬之虽然十分可恶,但毕竟只是一介凡人,又长得娇滴滴的跟朵花儿似的,能有什么刚强铁骨,把他抓回去一顿收拾,不怕他不把阿月交出来。

      当即一纵云头,向立在船舱顶上的司命大人冲去。刚冲到司命大人面前,只来得及伸手扼住他如花茎般柔软修长的脖子,便见司命大人手腕上白光一闪,那枚印有火字云纹的银铃铛便飞至了空中。

      那银铃铛迎风一晃,瞬间便长大如一座小山,遮天蔽日,洒下一片白光。司命大人轻启丹唇,喝一声:“走!”眼见得白光大炽,亮如火炬,将他们尽数罩入其中。

      白光射到水下,直扑江底而去。邵大当家正拉着荆小郎君拼命的往上游,不幸惨被白光击中。

      司命大人的铃铛乃是天帝用神火锻造的宝物,光芒炽烈,凡人如何经受的住?幸好白光一闪即逝,否则甥舅两个非得叫这白光给烤熟了不可。

      可惜邵大当家今日时乖命蹇,躲得过白光炙烤,躲不过江底黑影来袭。眼见得黑影浮近,掀起的水势先冲了上来,把这挡路的甥舅俩,瞬间扫开。

      邵大当家纵然箍紧了荆小郎君死不撒手,但架不住水势威猛,被冲上来的急流猛的拍开,只抓住了六郎的袍子,荆小郎君不知被水卷到哪里去了。邵大当家自己也被水流拽着,一路滚将下去。

      巨螺号一路翻滚,船上的众人都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好在这小艇有灵石法力支撑,跟不倒翁似的,在这水里翻了十几个滚子,又好好的浮了起来。

      奎达诺解开绳子,冲到船舵前站定,驾着小艇,又一路劈风斩浪,冲回来了柯家村的河段。只是浪涛滚滚,江风渺渺,那妖怪和女鬼都不见了,也不见邵大当家和荆小郎君浮出水来。众人纷纷解开绳扣儿,跳到水底下去捞,哪里还有人影?

      炽牙刚刚抓住付敬之,便被那银铃铛洒下的白光摄走。只觉得仿若置身于龙卷之间,云里雾里,随风跌宕,不知身在河方。一恍神间,睁开眼时,却见得脚下一片乌沉沉海波,水声滔天,漫无边际。

      只见那:

      一片汪洋潮声远,四围水势漫连天。千层雪障目,万迭波迷眼。浪吼青宵虎啸谷,滔喧白昼龙吟渊。烟波浩渺浑无际,浊涛拍空信无边。洋洋波起吞日月,浩浩浪涌海浮天。

      信是当初神魔战,天塌地陷生此堑。女娲未及补天时,银河倒灌成此海。借来王母经天绳,难量其宽。请来大禹定海针,难测其深。鲲鹏展翅飞难渡,行舟至此须调帆。

      炽牙悬在海面,只看见水飞四野,浪滚周遭,风声唳唳,水势滔滔,层层浓浪翻浊雾,叠叠乌水荡浑波。心内诧异道:

      “付敬之这狗贼法术好生了得,怎么一刹那间,就将我们从大愚江中,摄来到浑海之上?”

      张目远眺,四下寻找,遥望见付敬之掌灯司命大人,正踏着琉璃法器,高高立在云头之上,恍若九天仙子一般。

      炽牙看到了付敬之,正想飞上去,突见脚底下光明大盛。仿佛天帝窥云镜,化为双影,敛尽日月光辉盛,置于浑海浊波中。再细看之下,哪里是什么明镜,分明是那魔王的眼睛!

      炽牙赶紧一纵云头,向高空飞去!只听到身后一声怒吼,海波中缓缓中站起了怪兽。

      魔王法相,触地摩天。头触穹顶,九天低。身陷地堑,浑海小。

      纵五岳叠加,难攀其背。浑海渊深,难漫其腰。

      炬目如电艳流光,吼声如雷震四方。犬牙交错排锯齿,银钩指爪闪寒光。雄威堂堂,猛气昭彰。巨拳击出,海水倒灌九州动。利爪挥下,风云变色地维崩。

      它一出来,便将那天边的日头都遮严了。滚滚浑海,尽罩在魔王的阴影之下。

      炽牙飞到付敬之身边冲他吼道:“贱人,今日你有命难活!把阿月交出来,我捞你一把。”

      付敬之冷笑一声,玉手拈诀,便见指尖绽开一团簇红的火焰。司命大人将火焰往下一掷,便见空中海上,俱燃起熊熊神火,直如祝融驾炎龙,火种倾出光明宫。

      只见天上地下,赤炎炎一片火海。云间海上,烈腾腾万朵红焰。

      司命大人为天帝司圣灯神火,火灵术是他本命法术,早已炼至化境。一时间神火祭出,便如赤龙腾海,火蛇戏水,烈焰灼灼,携带诛魂之力,向那伫立在海中的魔王扑去!

      魔王怒吼一声,挥拳砸下。便见万丈火光,应手而散。砸出来焰花儿朵朵,随风飘去,浮坠云间海上。

      直砸得漫空溅火星,遍海生红莲。

      司命大人玉手一指,化作火雨四散飘零的烈焰便又汇集在一起,化作一条火龙,再次朝那魔王扑去!

      魔王挥来巨掌,挣出指爪,探手扼住那火龙的脖子,将它一把锲进海中!砸得巨龙火身轰然崩,鳞甲随浪飞,筋骨逐根断。神火遇水虽不灭,碎裂翻腾难成形。

      魔王摔裂了火龙,便抬起巨手,将那大如山岳的拳头,直朝着司命大人砸来。

      付敬之慌忙躲避,将手腕上的银铃铛猛的向那魔王头上掷去!

      那枚印有火字云纹的银铃铛,一入空中,便施展无上法力,瞬间布开,罩在那魔王头顶,洒下一片白光,如万吨银辉倾泻,直欲将恶魔掩埋,将那魔王砸得一个趔趄。

      魔王大怒,挥拳挡住银铃,站稳了法身,一声怒吼,擎住了铃铛银边,将它高高举起,往空中一掷。便把个举世无双的宝贝,瞬间扔到了九霄云外。

      魔王摆脱了银铃纠缠,腾出手来,便一拳挥出,向飘在空中的司命大人砸去。银铃护主,瞬息奔回,又向着那魔王当头击去。魔王狂怒之下,一拳砸出,便把那印有火字云纹的银铃铛,生生砸出一个凹糟来。

      眼见银铃又被击飞,魔王的巨拳再次向自己砸来。付敬之无法器护身,又躲避不及,慌乱之下手中白光一闪,便把阿蒙抛出,朝那魔王的拳头扔去,以期挡上一挡。

      魔王法相,虽是庞然大物,却也迅捷无比,巨拳砸下,携带雷霆万钧之力,眼看收势不住,便把那手一偏,头一低,一口将阿蒙吞入腹中。拳头仍是向着司命大人砸去。

      若真个被他拳头砸中,那可真是如花美眷,顷刻命丧。将这瑶池牡丹种,碾作血雨入泥浆。

      正在此时,突见空中一道白光,自云层中一泻而下,覆上那枚印有火字云纹的银铃铛,顷刻间燃出火光如炽铁,又向魔王当头去。魔王怒吼一声,迎着银铃挥爪打去,竟打它不动。

      那银铃得势,白光大炽,直如泰山压顶一般,罩在魔王头顶,一寸寸碾压下去。魔王挥拳打它不动,愈发恚怒,伸出双爪抵住,便要将那铃铛撕碎。

      一番角力,却被银铃铛缓缓按下,向海中矮去。

      魔王紧咬锯齿,愤怒低吼,托住那枚铃铛,颤抖着又站了起来。其力道之大,连脚下的海底岩层都被踏裂了。一时间海水下陷,海面都眼见的降了下去。

      眼看那魔王将要站起,又一道白光从云间飞下,直直砸向银铃。只听“哄”的一声巨响,银铃光华大盛,迸出白光灼灼,如万钧雷霆当头劈下,直将那魔王砸倒在浑海之上。魔王法相,缓缓没入滚滚波涛中,不见了踪影。

      那银铃铛光华一收,又变作小小巧巧的一枚,飞回了司命大人的皓腕之上。付敬之早已软倒在了琉璃法器之上,香汗濡湿,细喘微微,心内如擂鼓似的撞个不停。

      方才若不是天帝出手救他,此刻怕早已命丧那魔王拳下。一朝魂赴离恨天,魄归幽冥界,还谈什么过人的抱负,争什么炙手的名利。司命大人此刻逃出生天,惊魂甫定,便又生出了灼灼恨意。

      付敬之盯着手腕上那枚铃铛边角处的凹痕,眼中涌起了沉郁的暗光。

      炽牙见那道神光从云层间倾泻而下,就赶紧从云头飞下,一头扎进了浑海里。司命大人的神火或许还能躲避,天帝的诛妖法力,自己再去硬抗,那可真是嫌命长了。

      炽牙躲进海里,离那魔王远远的,避开了天帝掷下的神光,却又被方才激斗时散落在海中的神火缠上。几团神火追逐魔气,一路紧咬着他不放,烧得他魂体都灼出了白烟。

      炽牙正在拼命奔逃,可巧就看到了跟个芦苇叶儿似的漂在海水中随波沉浮的荆六郎。真是积德便有福报。先前一丝善念,饶这个凡人不死,却没想到今次遭逢急难,要靠他才得以保命。真是“一啄一饮,莫非前缘”。当即扑进荆六郎的身体里躲了起来。

      神火搜捕不到炽牙的气息,在海水中一番奔腾,又奔着济日格去了。

      炽牙脱了身,正欲从水下逃窜,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胳膊。

      他侧过脸去一看,却是那雪团儿般的少年,居然也被白光摄来,此时正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一脸惶急欲泣,再不肯丢。

      炽牙挣了两下也没挣脱开,看那雪团儿一副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表情,觉得好笑,就任由他拉着走了。

      邵当家拉着荆六郎浮出水面,惊觉外面又是灰蒙蒙一片,诧异道:“天怎么又黑了?”炽牙:“魔王法相挡住了太阳,咱们现在都在济日格的影子下面挣命呢。”。少年没听清楚他的话,扭过脸儿来问:“你说什么?”炽牙懒懒的答道:“没什么。”

      正说话间,就听一声怒吼如雷轰鸣,紧跟着又是一波海浪来袭,将他们两个又拍到了水面之下。

      炽牙心道:再给这儿待一会儿,不被济日格拍成肉饼,也叫这巨浪涮成海带了,得赶紧找个安身的地方才行。

      展开神识一扫,发现最近的也就三千里外有一处小岛,可供停歇。当下拉紧了雪团儿,使出瞬移之术,眨眼间冲到了浮岛前。

      邵当家毕竟是凡人少年,感觉不到法术力量,只觉得海波一动,自己又浮出了水面。

      邵当家浮在水上,喘息两下,一手紧抓着荆小郎君的胳膊不丢,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褐色的小牛皮囊,随手一甩,放到嘴边吹起来。

      只是今日连续奔波,方才又拼了老命在这水下游来游去找寻六郎,把一身力气都使尽了,吹了半天也没吹起来。

      炽牙接过去,“呼”的一口,将那牛皮囊吹的鼓鼓胀胀,连边边角角都撑得饱满。然后又递给了邵大当家。

      把邵当家看得一愣一愣的,瞪着炽牙说道:“嘿,你这小子,肺泡儿挺壮啊。”说着接过了鼓鼓的牛皮囊,把囊口的绳子一扎,就要往荆六郎胳膊上系。

      炽牙见雪团儿吹这牛皮囊,居然是要往他胳膊上绑,顿时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将手一甩。

      少年一伸手,就抓住了他欲躲开的胳膊,说:“别任性,那妖怪道行深的很,咱们这次可是把他给得罪下了,得小心他伺机报复。何况这大愚江里的妖怪不止一个。此时水中凶险万分,你那点水性不够看,还是小心为好。”

      少年给他系好牛皮囊,方丢开了手。一边踩水一边环顾四周,对炽牙说道:“别慌,等舅舅辨别一下方向,待会儿带你游出去。”

      炽牙看了看手腕上系的牛皮囊,拉住了少年就把他往一边儿拖去。邵当家:“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别瞎游,一会儿游脱了力还得舅舅拖着你。谁知道咱们几时才能靠岸,力气得省着点用。”

      炽牙也不答话,只管拉着他往西边儿游去。没游多远,甥舅二人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岛屿。

      邵当家一把抓住荆六郎的胳膊喊道:“别过去!”炽牙闻言挑起了眉,扭过脸来看着邵当家。

      邵当家咋咋呼呼的喊道:“那是妖精的法术!大愚江中根本没有这样的岛。你舅舅我在大愚江上,哪年不走个七八十来趟。闭着眼睛听水声都知道是到哪儿了。

      “大愚江中的岛屿,你舅舅我不敢说十猜九中,起码能认得个七七八八,根本没有这样式儿的。这岛一定是那妖怪设下的陷阱,用法术变出来的,不能过去。你听舅舅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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