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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山脚客栈 1 ...


  •   夜静如水,繁星满天,冷风吹着荒草,在旷野中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气浪。纵是盛夏时节,深山之中,意蕴犹凉。

      一个身影穿行其中,衣袂飘飘,身姿清绝,恍若行于云台之上,游走星辰之间。

      他一边走一边敲着腰上的葫芦,说:“阿蒙,出来看星星。”阿蒙在葫芦里恶声恶气地说:“不去!让你找地儿睡觉你不听,非要赶路,这会儿无聊了自己数星星去,别想拉我出去吹风!”

      寂静了好一会儿,又听道士说:“阿蒙,前面有间客栈,你出来我让你挑房间。”葫芦里传出阿蒙啊咆哮:“不去!休想诓我上当。”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环敲击声和魏道士的大嗓门:“店家,两文钱一晚的大通铺还有没有位置?”阿蒙一下子从葫芦里蹿出来砸门上喊道:“上房上房,我要上房!”

      这时,一个黑脸大汉从窗口探出头来:“谁要上房?”

      终于如愿住进天字一号房,闻到久违的木制家具和棉被褥散发出来的清香,阿蒙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猛子扎进柔软的床内,可着欢儿的打滚儿。

      魏道士蹿到床上一把抢过被子把自己裹得跟菜青虫似的,还嬉皮笑脸:“就一张被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反正你肉多毛厚不怕冷。”气得阿蒙一爪子把魏青虫拍到了床缝里,不过被子卷儿够厚,卡在墙跟床之间愣是没掉下去。

      不知是苦惯了就享不了福还是咋滴,阿蒙在柔软的棉褥里四仰八叉地躺了半天,悲催的发现自己失眠了,于是滚过去用毛茸茸的爪子拍被子卷儿:“清明节,你睡着了没有?”

      魏道士的声音从床缝里幽幽传来:“没。”阿蒙幽幽叹息:“我也睡不着,好无聊。”魏道士顿时两眼放光从床缝里蠕动出来:“不如咱们玩儿占卜吧。”

      星光皎洁,隔着窗户透进来,映出些影影绰绰的光影来。魏道士索性也不点灯,趁着清辉从包袱里拿出乌龟壳和铜钱,端坐在床上笑问:“来,姑娘,你是问前程还是问姻缘?”

      阿蒙大尾巴一挥:“不问!未来的事儿还没发生,怎么对证,还不是由着你胡诌?要问就问过去的。”魏道士:“没问题,你要问什么时候的?”

      阿蒙:“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娘做了五个蒸糕,刚掀锅盖就发现只剩三个了。你给我算算那两个去哪里了?”魏道士:“没见过做贼还来问赃的呢,不是叫你给偷吃了么?”

      阿蒙大惊:“啊,你还没算呢怎么就知道了?”魏道士得意道:“怎么,被本道的神通折服了么?我手藏在袖子里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你没看见,这就叫袖里乾坤。”

      阿蒙汗颜:“这么神奇呀?”魏道士:“那当然。我还算出你三个月大的时候,不听话自个儿跑到山下去玩儿,钻到人家厨房里偷吃的,结果被人家放狗追,慌不择路钻到了荆棘窝里,剌掉了一大撮毛,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阿蒙低眉臊眼的说:“这你都能算出来,太过分了吧,这不是窥人私隐吗?”

      魏道士:“窥人私隐算什么?只要占卜玩儿的好,想要什么不能知道?大到宇宙运行,天地浩劫,小到草长莺飞,针头线脑,都能精确的推算出来。这都是命里固有的,神算子能够窥视本真罢了,要不怎么有个词叫命中注呢?”

      阿蒙:“真是太神奇了!”魏道士:“那是,占卜之术,本就出神入奇。我这点儿本事还不算什么,要说咱们占卜界玩儿的最好的,非郭璞莫属了。他可是咱们占卜界当得起‘铁口神算’的第一人了。只要是他推算出来的事,不管再离奇,再不可思议,都会发生。”

      阿蒙:“真有这么神吗,到底有多不可思议?”

      “给你举个例子。一次有人请郭璞赏花,满院繁花盛开,极是美丽。其他宾客都赞不绝口,唯有郭璞沉默不语。有人问他:‘你为何不高兴呢?’郭璞答道:‘我叹此花虽好,奈何命尽明日日中。’其他人听了,觉得他危言耸听,坏人兴致,却也没人相信。

      “好端端的花儿,纵使第二天作不测风雨,哪有顷刻全部命尽的道理?况且主人爱花如命,极尽看护之责,晴防晒,雨防湿,更有帷幕藩篱防风袭,哪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谁知第二天中午,主人家后院儿的骏马突然发狂,挣脱绳索,竟将满园鲜花踏尽。可惜不?

      “还有一次,有个妇人来问命。郭璞说:‘你命中有二夫五子。’那妇人笑道:‘我守寡多年,原无意再嫁。便再嫁,哪里来的五个孩子?少夫少妻,尚不能生育。今年近四十,还做梦耶?’

      “没过多久,有逃荒的鳏夫带着幼子上妇人家讨饭,却是妇人年少时的邻居。两人原本青梅竹马,被家里强行拆散,如今韶华将老,却又相逢,真是造化弄人。那男人带了两女一子,妇人婚后又生下一子一女。命该如此,人何以堪呐?”

      阿蒙:“真是太神奇了,但是真的百说百中吗,就没有一次失手算错的?”

      魏道士:“没有哦。告诉你,曾经也有个好打别扭的人,偏不信郭璞有如此才能,拿个碗来求占卜,问:‘你看我这个碗寿数如何?’郭璞答道:‘午时三刻,此碗当破。’那人回家后,就将碗放在桌子正当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

      “心想: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这么一动不动盯着,瞧它如何自己破得?待到午时三刻,那人的老婆叫他出去买醋,喊他几声他也不理,只盯着那个碗。他老婆一怒之下,一扫帚将碗拍到地上,摔个稀碎。你说妙得不妙得。”

      阿蒙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就是喊你破你就破不破也得破,说你死你就死不死也得死。”

      魏道士满意地点头:“嗯,有这么点儿意思。”

      阿蒙兴奋地一拍大腿:“要这么说的话,我也认识一个铁口神算的!”

      魏道士惊讶道:“谁?”

      阿蒙雄赳赳地拽起来:“钻天吼!”

      魏道士自问从没听过此人名号,好奇地问:“钻天吼是谁?”

      阿蒙:“就是霸占我们山头儿那熊瞎子。我跟你说啊,有一年冬天,大雪屯山好几尺深哪,老鼠都不见一个。这熊突然想吃鹿肉。那时候哪儿有鹿啊,没下雪就颠儿光光了。

      “这熊把鬣狗叫到跟前说:‘我明儿要请客,需五只大好肥鹿,限你太阳下山前给我送来。要是天擦黑我见不着东西,打折你一家子狗腿!’果然,太阳落山时候,黑熊洞口就出现了五只大好肥鹿,一只不多,一只不少,五只刚刚好!

      “你说神奇不神奇?要鹿就有鹿,要五只就五只。铁口不?

      “还有一次,这熊闲着没事儿绕山溜达,看见鲤鱼精在水里打挺,就说:‘你翻个水花儿给我看。’鲤鱼精便翻了个九星穿云,偌大水花儿一个压一个,直到被最后一朵压进水底,半滴儿水珠也没溅出河沿儿上来。

      “这熊又问:‘你能砌得水墙么?’鲤鱼精尾巴一甩,便砌了道十丈高五尺宽的水墙。这熊呲着牙说:‘你这水耍的不错嘛。’鲤鱼精笑道:‘小妖苦修此道数百载,对驭水之术还是颇有心得的。’

      “这熊便冷笑道:‘你既有这等本事,便叫这溪水倒流给我看。若耍的成便罢,若耍不成,定叫你变豁子嘴!’第二天,鲤鱼精就变成了豁子嘴,说话都跑风!哈哈哈……”

      阿蒙说着说着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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