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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铁笔判官 15 ...


  •   那树妖元神出体,飞至窗前,凝聚神魂之力,荡开清灵之光,任自己气海无波,心意如水,返修归真,气魂融于天地,与土石草木无异,终于得以通过结界。

      他方欲穿过结界,进入屋中时,突然一道白光袭来,如长鞭挥至,瞬间缠绕上了他的腰,将他猛地从空中拽落下来,狠狠掷摔到地上。

      树妖的元神狼狈落地,滚回身体中,慌忙俯首敬跪,以额触地,平举两手,掌心向天,一动也不敢动。

      阿蒙的窗口出现了一抹轻裹素纱白衣的身影。

      夜风中,唯见素纱轻扬,微露一弓纤足;乌发翻飞,尽展如玉娇颜。美人冰冷的眼眸斜睨着傲慢,嫣红的唇角交勾着嘲讽。正是御龙殿观星阁掌灯祭司,付敬之大人。

      付敬之盯着跪在地上的树妖,柔软的唇角抿出了冰冷的弧度,恶狠狠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树妖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惶恐的答道:“小妖不敢。”

      司命大人冷哼一声,挑起下颔:“你不敢?趁此风云之乱,暗夜前来,偷窥潜探。妄图以卑贱之躯,迫近凤鸾。怀藏祸心,狗胆包天!想来天雷不曾诛杀你,倒给你涨了几分胆气!”

      树妖惶栗道:“非是小妖狂昧无礼,憨鲁莽撞,敢于深夜前来,拜会女孙殿下。实在是殿下身边,一个极厉害的人俢,昼夜相伴,如影随形。小妖功力疏浅,靠近不得。这才趁那人俢一时外出,前来叩安。”

      付敬之冷笑道:“凭你个低贱的杂碎,也配来给女孙殿下请安?”

      树妖稽首叩额,再三请罪,起身长跪,致歉道:“小妖不配,亦不敢。只是一件陈年旧事搁在心头,如骨鲠在喉,不得纾解,令小妖昼夜难安。这才冒昧前来探望女孙殿下,望司命大人成全。”

      树妖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枚玉钗,双手奉至头顶,望着司命大人说道:“昔日瑶姬公主,于桃花林中遗落宝钗一枚,为小妖拾得,厚颜暂为保管。以期日后重逢,敬还上仙。谁料当日一别,至今千年,不见帝子回还。

      “小妖德薄寿浅,眼看命限将完。久候帝姬不至,原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帝子宝钗,无缘归还,终是要落贪昧之名。可喜近来,竟在益州城中,得遇女孙殿下。却不是命中机缘?因此深夜冒昧前来,献宝钗于帝孙,还前缘于公主。”

      付敬之听了,一对儿秋水盈盈的大眼睛眯了起来,狭长的眼睑中流露出阴鸷的寒光。

      益州城外,藏浪江边,有十里桃林,花开之时,绚烂缤纷,是瑶姬公主的休沐之地。

      此妖是桃木之魂,为帝姬点化成形,从此侍奉公主,守护桃林,是瑶姬的亲信家奴。此奴与公主缔结魂印,勾连气海,随候差遣,最是忠心无二。

      女孙殿下魂丹受损,初初恢复,气丝微弱。魂丹内瑶姬的印记,浅淡得连自己都察觉不到,这个奴才居然能仅凭一丝神识,以一己之力,就找到女孙殿下。

      司命大人望着树妖,眼眸中流光暗转,凝聚出狠厉的光芒,冷冷笑道:“好个忠心的奴才。千年苦等,历尽雷火劫难,仍是赤心不改。将公主宝钗,归还女孙殿下,是要替你家主子传话吗?”

      树妖慌忙伏地叩拜道:“小妖只是想归还宝钗,别无他意。天家旧闻,公主心意,岂是小妖能够知道的?便是听得一二,也是野语村言,当不得真,算不得数。小妖惶恐,岂敢以民间乱语,污殿下圣听。”

      付敬之眉峰一挑,红唇一勾,美目中居然绽放出了明媚的笑意。他盯着那树妖,轻轻地 “哦?”了一声。

      这一声,语气温软如同三月的春风,带着些活泼的俏皮和灵动。树妖听到这一声浅笑后,却吓得一个激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付敬之伸手拂过耳畔的乱发,脸颊微侧,脖颈弯出了妩媚的弧度,美目中星光流转,打量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树妖,红唇轻扬,语气却冰冷:

      “豫让不死,欲报智伯之仇于赵襄;程婴苟活,为抚遗孤以诛屠岸。

      “此二人,俱非贪生怕死之徒。惟惧身死湮灭后,无以报旧主之恩。之所以含垢忍辱,畏死偷生者,为所谋甚远,所求甚大。”

      付敬之说着,轻拈玉指,指尖上凝出一团白光,“怀非常之谋,故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有非常之勇,故能以卑怯示人,无所争,时人以懦弱称之,亦无忿。”

      言罢望着树妖笑道:“今汝之将死,觳觫如此,所为何故?”

      树妖闻言,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哀求道:“贵人饶命!小妖非怀藏祸心,亦不敢有所图谋。唯想有生之年,得见殿下一面。既见贬斥,再也不敢生僭越之心,万请司命大人饶恕!”

      付敬之一扬纤指,指尖白光如练,凝成长鞭:“人老不死,是为贼。树老不死,遂生祸胎。可见活得太久,真不是什么好事。”

      树妖直起身子,眼睁睁望着司命大人指尖的长鞭,裹挟冷冽狂风,携带诛魂之力,猛然向自己袭来,清亮的眸子涌出了泪光。他盯着阿蒙所住屋子的窗户,静静闭上了眼睛。

      衣袖中,一缕神识凝语成丝,嵌入宝钗之中。

      转瞬间鞭影飞至,抽在树妖身上,如雷霆暴击,打得他原形立现,魂飞魄散。可怜草木清修之灵,立时化为一抔焦炭。

      焦黑的木炭中,一枚玉钗冉冉升起,在夜色中泛着莹莹的光。

      钗头玉石,琢成合欢之花,雕作娇蕊之态。钗合两股,一股刻“瑶”字,一股刻“姬”字。玉钗在夜色中洒下一串光华,轻轻飞至司命大人面前。钗影动时,流光飞舞,如流星夜奔,轻曳其尾。

      付敬之接住宝钗,收入袖中,转身轻移莲步,穿墙而过,进入屋中。直视结界如无物。那小纸鹤见了付敬之,胆怯地叫了两声,也不敢再惶急地扇动翅膀了。

      付敬之冷笑一声,眼光扫过那只小纸鹤,纸鹤便如遭重击,瞬间变回符纸,跌落在地。

      付敬之立在床前,静静地打量了阿蒙一会儿。

      阿蒙睡得正香。粉嘟嘟的小嘴巴微微张着,眉眼舒张,蓬松的头发软软地散在脸颊旁边。枕头边儿还放着半包没吃完的肉脯。

      小丫头穿了一件黄底儿细绢绣大红牡丹的小肚兜,胸腔正随着匀长的呼吸声,轻轻地一起一伏。被子踢掉了半截在床下,仅留一角盖住肚皮,嫰生生的胳膊腿儿都在外面露着。

      付敬之弯腰捡起垂落地上的被子,仔细地掸去灰尘,轻轻地给阿蒙盖好,把她斜伸乱举的胳膊都收进了被子里。

      拿起右边胳膊时,看到右手掌心指缝中,沾染着些许金墨,遂俯身坐在床畔,从怀里掏出锦帕,轻轻地为阿蒙擦拭起来。

      阿蒙一丝儿察觉也没有,仍旧睡得香甜。

      付敬之将她的小手擦拭干净,轻轻地放进被子里,看着阿蒙熟睡的眉眼,轻声笑道:“天底下,几人能有殿下这样的福气?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都能睡得这般安稳。”

      魏清明提着大刀,拿着一只包裹,径直走进了一家院子。院子中人声寂寂,暗无灯火。

      魏清明穿过小院儿,走至屋前,轻轻一推,闩好的门便应声而开,门栓掉落一旁。屋子里黑漆漆的,唯有桌上供着三炷香,火头如豆,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红光。

      魏清明拿眼一扫,就看到了屋子一角的床上,两个孩子紧紧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已然熟睡了。

      正对着门的地上,放着一张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妇人。蔡嘉禾坐在妇人的旁边,脸颊因为悲苦和饥困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神黯淡无光,唇上一丝血色也无。

      魏清明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碗筷。碗只一个,筷只一双,碗底残羹,已然冷透。很显然,蔡嘉禾虽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不能自已,还是强撑着照顾了两个孩子吃了饭去睡的。遂问他:“你自己为何不吃饭?”

      蔡嘉禾抬眼望了望魏清明,干哑着嗓子说道:“我吃不下。”一说话,泪水便又涌出了眼眶。

      他定定地看着躺在黑暗中的妇人,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话音又低又轻,弥散在夜色里。

      “她没有名字。在家时,别人都叫她大丫头。嫁了人,他们都叫她周大家的。她这世上,连个名字都没有。没人关心她,没人在乎她。身边的人都可着劲儿的从她身上捞好处,从不问她的死活。

      “我天不亮就起床去进货。每次经过她家院子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已经起了,在那里干活儿。有时候我回来的晚,月亮都升起老高了。经过她家院子的时候,她还在干活儿。从早到晚,没有歇的时候。

      “谁都能躲一躲懒,唯她不能。她不能躲,也无处躲。她歇一歇手,家里就断了钱粮,孩子就要跟着挨饿。”

      蔡嘉禾说着,痛哭失声,将脸埋在了大手中,任泪水从指缝间溢出,在手背上洇出一片濡湿:“她一个女人家,推那么重的磨,挑那么重的担,都没有人肯帮她一下。没有人肯接过手来,让她歇一口气。

      “她的爹娘,在家时拿她当壮劳力使唤,出门了便拿她当物件儿换钱。清知道周恶狗是个什么东西,却惧怕那泼皮势力,贪图那银钱聘礼,明知是火坑,也打着骂着逼她往里跳。

      “周恶狗那个腌臜东西,白白托生个男人,一点儿正事不干,不为家里挣一点儿,反倒天天扒窟窿,逼迫着家里拿钱给他使唤。大丫头进了他家门,成天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要受他的打骂。那是个没有半点儿人性的东西!”

      蔡嘉禾扬起了凝满泪水的眼睛,眼睛里满是绝望:“人为什么要这么苦,活着为什么要这么难?我只是想帮她一把,让她不那么辛苦,让她过的稍微好一点儿。可谁知道……”

      蔡嘉禾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大雨滂沱,这个女人挑着担子在街上跑,瘦削的身体叫雨水刮的东歪西扭,脚一滑,眼看着就要跌倒。自己忙上前扶了一把。女人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第二次见面时,就塞了一只饼子给他。

      “我小时候,我娘也是这样苦,我人小力薄,护不了她。眼看着她挨打受骂,出尽力气,受尽委屈,却没有任何办法。如今我长这么大,白长了一身力气,碰见了喜欢的女人,却还是保护不了她。让她死的这样惨!我明知道是那周恶狗害死了她,却不能给她报仇!

      “我若杀了那恶狗,必得叫衙门捉去,押到刑场去餐刀。我不怕死,可留下这一双儿女怎么办,丢给谁去管?”

      魏清明看了一眼那两个熟睡中的孩子,问蔡嘉禾:“他们是周恶狗的孩子,你为什么要管?”

      蔡嘉禾抱着头说:“他们也是大丫儿的孩子。谁能管着自己的出身?周恶狗作孽,关两个孩子什么事。难不成因为记恨他们的爹,就要连他们一起记恨?孩子们要是有的选,也不会想摊上那么一个老子。

      “大丫儿跟了我,他们管我叫爹,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哪能丢下他们,叫他们无人看顾,留在这世上生受欺侮!若是那样,我就算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没有脸面去见娃儿们的娘!”

      蔡嘉禾说罢,望向躺在门板上的妇人,痛哭道:“大丫头,你就这样撒手去了,叫我跟娃儿们怎么活?!”

      原想着,与你相扶相持结伴侣。本以为,自此相敬相爱成夫妻。从今两厢珍爱重,卿自怜我我怜卿。天寒劳你暖汤羹,夜黑自有候我灯。粗茶淡饭软语甜,单衣葛布心头暖。宽院窄屋织妇梭,深街小巷货郎担。风里雨里挣钱去,浪里沙里淘金来。熬得两手糙皮裂,买田置地成家业。

      你撒黄豆我推磨,我耕沃田你扶犁。养活一双儿女大,男自婚娶女归嫁。连配姻缘结两姓,开枝散叶各成家。孙男娣女绕膝走,呼你阿嬷唤我翁。红颜少壮痴相恋,鹤发鸡皮还相伴。生前共枕相拥卧,死后同穴抱对眠。朝朝暮暮你共我,生生世世不离分。

      谁知霹雳从天来,不管人间恨与悲。雁失其偶孤飞苦,鸳丧其鸯独啼哀!自此余生唯孤鳏,形单影只再无伴!凭谁问我饥肠苦,凭谁殷勤置茶饭。担磨肩破无人疼,衣衫脏污谁去管。出门忧心儿女哭,回家灶冷无炊烟。夜深梦回胆魂惊,不能信你竟先行!

      非是贪生独怕死,舍你一人孤影去。不是人间堪恋留,儿女在怀丢不得!泪眼填就肝肠肚,哭声塞满胸腔臆。千呼万唤你不应,千拽百扯你难回!夜凉宵寒灯花冷,更深露重哀虫鸣。独对暗影悲声戚,泪透襟袖哭吾妻!

      蔡嘉禾伏在那妇人的身上,哭得哽咽难抬。

      魏清明看着哀哀痛哭的蔡嘉禾,突然问道:“若是她活过来,你还愿意和她在一起么?”

      蔡嘉禾闻言抬起头,瞪着惊愕的眼睛望着魏清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问:“你说什么?”

      魏清明:“她若活过来,你还想和她共度余生吗?你不怕她是地府亡魂,还阳异类?夫妻本是同林鸟,聚也容易,弃也容易。你若不能接受,还是趁早丢手的好。”

      蔡嘉禾听得此话,立刻起身跪下,叩头说:“上仙!你若是能救得她活转还阳,便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小人感激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她,弃她?小人一家从此后,愿为恩公立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日日行参,朝朝叩拜!”

      魏清明见这货郎一片情真,无半分作伪,遂向袖子里掏出一枚瓷瓶来,扭开瓶塞,倒出一滴神血,滴在那妇人唇间。

      神血滴落唇间,瞬间便没入口中。那妇人灰败的脸上,立时便现出了红润之色。胸膛之中,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在深夜中,这心跳声显得格外有力,令人振奋。

      魏清明摘下符袋,解开袋绳,冲符袋内说道:“蔡家媳妇,你好回去了!”话音甫落,便见一片雾气自袋中飘出,飞入妇人体内。

      妇人身体猛的一颤,睁开了眼睛。蔡嘉禾忙扶她坐了起来。夫妻二人,执臂握手,不知是喜是悲,该哭该笑,唯有泪落千行,相对凝眸。

      魏清明把带来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便见一堆金银铜钱散落开来。

      魏清明拿刀拨弄着那堆银钱,指给他们看:“这是你们被周恶狗骗去的八十贯铜钱;这是周恶狗私藏在赌坊做入股的二十两纹银,叫我夺来,算他给你们的赔偿。

      “这是我今夜诛杀匪首,自他那里打劫来的散碎金银,一发送了你们做盘缠。

      “你们俩回乡置地也好,留在江城做生意也罢。那周恶狗叫我打折了腿,再不能来祸害你们了。”

      把个蔡嘉禾夫妇都看呆了,愣愣的不知说什么好。

      魏清明一扬金刀,豪气十足的说:“本大侠说过会替你们讨回公道,就一定给你们讨回来。”

      魏清明从蔡嘉禾家走出来时,遥望见城隍庙那边儿火光犹亮,便把金刀擎起,往火光处一掷。金刀破风飞去,锲在城隍庙门口的地上,鸣声锵然。一段公案,自此了结。

      魏清明飞身奔回客栈中时,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满屋狼藉,还有那个睡得正香的罪魁。

      “小臭丫头真是指望不上,走之前还说让她把东西收拾一下。不吩咐还好,这一吩咐,不仅不收拾,还翻得跟遭抢了似的。”

      当下匆匆忙忙,把散落的衣服鞋袜捡起,胡乱往巾布里一塞,扎个包袱背在肩上。把被子一抖,将阿蒙一卷,卷成个筒子,夹在腋下,出门便跑。

      黑夜之中,但见一道身影,穿屋越脊,疾驰而去,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转瞬之间,已不见踪迹。

      阿蒙被他一动,便醒了,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强撑着困倦的眼帘看了一下,见是魏清明回来了,便又放心大胆的睡去。任由他把自己裹得筒子一样,夹在腋下一路狂奔,睡意朦胧间,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魏清明带着阿蒙,一路狂飙疾行。很快,空气中便有浓浓的水汽,随着夜风,扑面而来。耳听得涛声阵阵,水声轰轰,大愚江已至眼前。

      一艘大船,已经起锚离港,行至江心。魏清明纵身一跃,如沙鹰展翅,乘风而至,在空中滑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轻轻地落在了甲板上。

      魏清明夹着阿蒙,提着行李,转到舱室。找到一间船舱,推门进去,把阿蒙放到了床上。

      船舱内干净整洁。桌椅板凳,床褥寝具,一应俱全。

      船上的桌椅用具,因为害怕风浪颠仆,都是用的钉子,结结实实地钉在了地板上。

      桌上一盏铜油灯,亦是钉在了桌子中央。因怕灯油泼洒,制成了圆形的灯壶,上圆小,下圆大。两圆之间,螺扭暗合,一旦拧紧,便严丝合缝,敲打不开。上圆托着灯芯,只有扭开时,才能添加灯油。制作的非常精巧。

      魏清明点起了油灯,船舱中便晕开了暖暖的光。

      不一会儿,船舱外便响起了敲门声。魏清明起身看时,却是前日里来订舱位时招待自己的那个伙计。

      伙计看到魏清明,展颜笑道:“方才开船时,小人没有看到客官上船,还以为客人误了时辰,错过了。慌得小人不行。适才看到门缝中透出灯光,便过来看看。”

      魏清明摸出一角碎银丢给他,说:“适才上船时人太多,你没有看到我罢了。我还看见你在忙着帮客人拿行李呢。”

      伙计笑道:“是小人眼拙,客官没误了事就好。一会儿厨房就备茶点了,等做好了小人给您端两份过来。”魏清明点点头,伙计便含笑下去了。

      魏清明立在舱门外面,望着黑暗中矗立在高地的益州城,随着船行越来越远。夜风冷冷,天色将明。魏清明嘴角溢出一丝微笑:“老子跑了。会后无期。”

  •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业真是不能拖,越拖越多。旧账未还完,新账又来添。叫盏今天一鼓作气,把昨天和今天的一气儿补完。从此过上不再补作业的幸福生活。再也不要补作业了。补作业太苦哔了,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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